襄阳城-使建于西汉高祖六年,城高三丈六尺,周长十五里有余,其东、北、南三面,皆为滔滔汉水环绕,西侧则为凤凰山山脉,此处地形险固、易守难攻,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又称为‘铁打的襄阳城!’
初平元年,刘表担任荆州牧之后,废弃原治所-汉寿城,迁移到了襄阳城,又出于防御上的需要,在北岸修筑了新的城区,形成了‘南北两城、汉水中穿’的雄伟格局!
襄阳城雄踞汉水中游,周围土地肥沃、灌溉便利,物产极为丰富,尤其黄巾之乱以来,北方的士族、豪强、商贾为避战乱,大量的迁入襄阳城中居住,进一步促进了这里的繁荣!
保守估计,襄阳城的常驻人口,数量超过了三十万,而且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其繁荣富庶不在许昌〓城之下,为荆州的第一号巨邑,不过吗,这座城池的主人,现在情况很不妙呢?
“呼!---呼!”
襄阳城南区-州牧府寝室中,已经六十四岁的刘表,仰面躺在锦缎软榻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形容枯如腐叶一般,周围环绕着妻妾、侍女、郎中以及文武重臣数十人
刘表,字景升,汉鲁恭王之后,正经的汉室宗亲,为人姿貌温伟、饱读诗书,入选为名士‘八骏’之一,担任荆州牧以来,恩威并施、官民欢悦,又招兵买马、积草屯粮,以至割据数千里、带甲二十余万,成为最有实力的诸侯之一!
可惜呀,任你英雄盖世,难逃岁月无情,尤其是最近几年,面对着内忧外患,软弱的刘表疡了逃避,一味的沉迷于酒色中,以至于身体亏损严重,越发的老迈不堪了!
今年春天之时,还生了一场大病,修养数月未曾痊愈,又听闻数十万曹军南下,直奔荆州九郡而来,惊吓不安之下,查越发的沉重了,竟然露出下世的光景,一日之间昏迷七八次!
“呜呜!--州牧大人]牧大人!”
“父亲!父亲!--您醒一醒呀!”
十几名姿色艳丽的妾室,不断的低声哭泣着,不是为了将死的夫君,而是担心自己的命运,大夫人蔡氏-既美且妒、心如蛇蝎,娘家的势林很强,一旦刘表驾鹤西归了,她们恐怕会被殉葬呢!
蔡瑁、张允、蒯良、蒯越十几名重臣,则是互递眼神、暗中交流,一旦刘表撒手而去了,荆州集团群龙无首,后面的路如何走,大家的富贵如何保全呢?
树倒而猢狲散,此言一点不假,寝室内真正伤心的,恐怕只有趴在榻侧、流涕不止的二公子-刘琮,而大公子刘琦在前线抵御曹军,根本不知道父亲病危之事!
“哦我还没有死呀,前方的战事如何,曹军杀到襄阳城没有?”
午夜时分,已经昏迷多时的刘表,突然的苏醒过来了,而且神志清醒、目光有神,身上也有了力气,竟然挣扎着坐了起来,开口询问前方战事!
“前方的战事不用担心,刘备军在南阳郡内,一连四战四捷,杀伤曹军七八万人,荆州稳如泰山!”
“州牧大人偶染胁,只要好好休养、服用汤药,很快就会痊愈的,荆州九郡的子民们,还需要您来治理呢!”
看到刘表苏醒过来了,众人先是一阵欢喜、而后又黯然失色,因为这位州牧大人的脸上,已经被浓浓的死气笼罩了,现在一时的精神焕发,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病人们在临死之前,会爆发出枢的潜能,从而变得记忆恢复、体力充沛,甚至比正常的时候,更加的神志清楚呢,从而与亲人们告别,交待一些身后之事夕阳最后一抹残辉,随后就是永恒的黑暗!
众人心中惊惧,却不敢表露出来,还要想办法安慰刘表,汇报一些前线的捷报,而众人最为关心的,还是荆州集团的继承人问题,刘琦、刘琮两位公子,谁会受遗命继位呢?
“嗯!--荆州九郡,劫数难逃呀!”
听完众人安慰之语,刘表哀叹了几声、脸上毫无欣喜之色,因为他心中非常明白,无论前线战事如何,自己的荆州九郡基业,都是被住的了!
道理也很简单,如果前方打败了,几十万曹军顺势南下,一举攻克了襄阳城,荆州自然归曹操所有了!
相反的,如果前方打胜了,刘备必然势力做大,进而变的无人可制,荆州牧的位子吗,早晚被他夺了去呀!
“州牧大人身体不适,难以执掌军政大事,如今曹军大举南下,荆州人心惶惶不安,莫不如在两位公子之中,鸦个贤能的暂代州事,大人也好安心修养不是!”
蔡氏是刘表的续弦夫人,也是水军大都督-蔡瑁的二姐,接掌着娘家人的势力,平时飞扬跋扈惯了,说话也全无顾忌,还偷偷拧了一下刘琮,显然唆使他上前争位!
大公子刘琦远在前线,正与曹军殊死拼杀呢,此时拥既继承人,自然非二公子刘琮莫属了,何况刘琮的亲舅舅们,皆手握重兵呢!
“哼!--哎!”
刘表瞄了蔡氏一眼,皆是鄙夷轻蔑之情,肉个蠢女人做续弦,是自己一生最大败笔了,又摸了摸刘琮的脑袋,露出了老牛舐犊之意,而后从自己的枕头底下,取出了一个紫檀木盒子!
紫檀木里面,有一枚纯金荆州牧大印、一份黄色的绸缎布,上面布满了字迹,原来刘表趁着清醒时候,已经偷偷的写好了遗嘱,就等着公布于众了!
“老夫坐镇荆州十余年,一向无恩德于百姓,如今人之将死了,必须做一件利国利民之事,才对的起荆州两百多万军民!
立刻派人前往军中,召玄德公速来襄阳城,接管荆州的军政事务,待到老夫百年之后,他就是下一任荆州牧了!
以玄德公之才能,一定可以匡扶老夫之过失,内抚黎民百姓,外御窃国奸雄,再次中兴大汉社稷,汝等皆要好好辅佐,且莫生出二心!”
出乎意料的是,刘表在临终之际,没有立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要把几千里土地、数十万甲兵,全部让给大耳朵阿福!
“州牧大人有两位亲子,大公子温和有礼、二公子聪明伶俐,皆是人中之龙凤呀,何苦把偌大的家业,拱手送与他人呢?”
“州牧大人是不是又老又病,以至于头脑糊涂了,放着亲生儿子不立,反而让位给一个外人,此事妾身第一个不答应我那苦命的儿子呀!”
听完刘表的政治遗命,周围的人瞬间就炸窝了,文武群臣纷纷上谏,希望州牧大人三思而行,不要头脑一冲动,就把荆州九郡送人了!
就算是要送人,也别送给大耳贼呀,在场的文武重臣们,或是荆州的名门望族出身,或是追随多年的旧部,随便挑出一个来,也比刘备有资格上位吧?
蔡夫人更是撒泼打滚、死活不干,直称刘表是老糊涂了,而后一把冰子刘琮,嚎啕大哭了起来,目光却死盯着州牧金印!
“老夫为汉室宗亲、荆州之主,有权疡继任之人,汝等反复阻拦,莫非有异心吗?
蔡氏泼妇,老夫忍让你多年了,今日事关荆州存亡,你外敢饶舌一句,休怪老夫剑下无情!”
猛虎虽老,余威尚在,刘表称霸荆州十余年,自然有一番威势了,此时双目圆睁,拔出身边的佩剑,吓得众人连退了几步,谁也不敢说话了!
蔡夫人也止邹声,不可思议的看着刘表,同床共枕十几年了,从未见夫君如此威严,这才是名震天下,八骏之一的刘景升吗?
众人那里知道呢,刘表不是老糊涂了,相反的格外清醒呢,而把州牧之位传给刘备,乃是他这辈子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也是最无奈的一件事!
知子莫如父,刘表心中很清楚,长子懦弱无能,次子年纪太小,都不是理想的继承人,就算强行把他们推上去,也坐不稳荆州牧的位子,反而会被他人架空,引来杀身之祸呢!
既然掌握不住,不如主动让出,由刘备接任荆州牧,念在这份推让之恩,以及同为刘姓的份上,他必然照顾好刘琦、刘琮兄弟,不敢说荣华富贵,起码衣食无忧吧?
另外吗,刘备之子刚刚出生,又遇到战火纷飞之时,随着大军奔波劳苦,很容易中途夭折的,就算阿斗福大命大,能降顺利的活下来,也未必能继承父业!
刘备已经四十七岁了,这个时代的人寿命比较短,五十岁就是一大关了,就算刘备活到六十岁,其子也不过十三岁,根本执掌不了军政大权,那个时候吗,刘琦、刘琮就有机会、成为新的荆州牧了!
考虑到以上种种,刘表才会力排众议,舍弃两个亲生儿子不用,把州牧之位传给刘备,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哈哈!--荣怀富贵,过眼云烟,英雄豪杰,终归尘土,与吕奉先、袁公路、袁本初、公孙瓒等人相比,老夫就算有福之人了、有福之人”
交待完了后事,刘表的潜力也用尽了,颓然的倒在了软榻上,呼吸渐渐停止,面色犹如死灰,脸上却露出一股诡异笑容,仿佛心中很是满足!
天下大乱,群雄四死,董卓、孙坚、吕布、袁术、袁绍、公孙瓒或是战死沙场,或是丧命阴谋,自己能活到六十四岁,才于床榻之上,已经很是幸运了呢!
“州牧大人升天啦!--州牧大人升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