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生的事情,洛帕京后来好不容易才回忆起来。
他记得自己拒绝了柯切托夫,也就是那名内务部战士的建议,坚持要继续在战壕里坚守。谁知在德军新一轮的炮击开始不久,他就被落在战壕里爆炸的炮弹的气浪掀飞了,身上多处挂彩不,还再次被震晕了过去。
当他睁开朦胧的双眼,现自己正躺在地下室的一个房间里,旁边坐着柯切托夫。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刚抬起头部便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阵阵黑,只能重新躺下,虚弱无力地问:“柯切托夫,我负伤了吗?”
听到洛帕京的声音,柯切托夫才现他醒了过来,连忙把头凑过来,关切地道:“躺下,快躺下,中尉同志,您身上有好几处伤呢。”
“情况怎么样,把德国人打退了吗?”洛帕京望着柯切托夫,吃力地问:“我们的援兵到了吗?”
“我们又打退了敌人的一次进攻,因部队伤亡太大,所以都撤回了哨所,在地下工事里继续战斗。至于援兵嘛,”到这里时,柯切托夫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援兵的影子,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
洛帕京再次挣扎着想坐起来,在柯切托夫的帮助下,总算成功了。坐起来的第一句话,他就是问:“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
“十六个,中尉同志。”柯切托夫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还包括了五名重伤员。”
洛帕京背靠着墙壁喘了一会儿气,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们在这里有多长时间了?”
“已经两一夜了。”柯切托夫回答:“德国人包围了哨所后,又向我们起了几次进攻,不过都被我们打退了。”
“尤尔达少尉和米沙在什么地方?”洛帕京又接着问道。
“牺牲了,您的副队长和勤务兵都牺牲了。在今白的战斗中牺牲的,他们表现得很英勇。”柯切托夫完这几句话,停顿了片刻,又接着:“目前工事里的弹药还比较充足,就是食物和水很少,最多只能在维持两。”
洛帕京试着把两只脚放在了地上,刚想站起来,离开浑身赶到一阵刺骨的疼痛,不由地呻吟起来。柯切托夫连忙扶住他,关起地:“中尉同志您身上有伤,还是再躺一会儿吧。”
洛帕京轻轻地摇摇头,态度坚决地:“我要到外面去看看。”
虽然柯切托夫心里觉得以洛帕京现在的身体状态,要想去外面走走,有点不太合适,但见他固执己见,只好勉为其难地点头了答应,并将他的一只手臂搭在肩膀上,搀扶着他走出了房间。
两人沿着狭长的通道朝前走去,在墙上挂着的汽灯的照耀下,洛帕京看到待在房间里的战士们,有的在擦枪,有的靠在墙坐在地上休息。治疗室里的轻重伤员混杂一起,不时有人在低声地呻吟着,但却没人照理他们。整个地下工事,给人一种乱哄哄地感觉。
正走着,他忽然听见前面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了争吵的叫嚷声。他连忙朝那里一指,让柯切托夫把自己搀扶到那里去。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那个房间的门口。为了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洛帕京没有马上进门,而是在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只听战士甲:“……就我们现在这几个人,要想守住十三号哨所,简直是做梦。要想坚守住这个地下工事,先要保证有足够的给养。可是我们现在有什么呢?除了弹药充足外,食物和水都严重不足。敌人就算不进攻,只要把我们困在这里,也能将我们活活困死。”
“那你,我们该怎么办?”战士乙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唯一的出路,就是等太黑以后突围,往东去。”战士甲毫不隐瞒地出了自己的想法:“想办法从敌人防守的空隙中钻出去。”
战士乙听完后,冷笑地道:“你的建议听起来很不错,可是德军在我们哨所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把我们全部消灭,我想他们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那你,我们该怎么办?”战士甲忍不住起怒来:“该怎么办?难道就继续留在这个老鼠洞里,到最后不是被德国人打死,就是被活活地饿死和渴死?”
“我们要继续战斗下去。”战士乙义正严词地:“只要我们勇敢地战斗下去,德国人就不敢放心大胆地通过哨所,等到我们的援军一到,就可以将敌人全部消灭掉。”
“援军,援军在哪里?”战士甲急躁地问道:“我们都在这里战斗了两一夜了,可到现在连个援军的影子都没看到,没准他们都被德国人全打死了。”
洛帕京听了一会儿,觉得如果不能尽快地统一战士的思想,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就容易出现军心涣散的情况。于是他让柯切托夫搀扶自己来到门边,大声地道:“我相信援军一定会来的!”完,他随手朝一名战士一指,吩咐道,“通知所有人到治疗室去,我要给大家讲话。”
当哨所里的幸存者都聚集在治疗室以后,洛帕京大声地对大家:“同志们,现在的情况如何,我就是不,大家估计都很清楚。但就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必须要坚持下去,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坚决消灭敌人,坚决守住哨所,等待最后的反击!”
洛帕京的话音刚落,柯切托夫便接着道:“没错,只要我们再坚持两,援军就一定能到来,到时就可以展开对敌人的反击了。”
接着,洛帕京又同所有的人员,包括伤员在内,都一一握了手,做了安慰和鼓励。他的这种做法很立竿见影,工事里的气氛立刻变了。先伤员们的呻吟声听不见了,焦躁、埋怨的声音没有了。一种看不见的强大力量在工事里凝聚起来了。
大家正在忙碌的时候,忽然有观察哨高喊:“敌人上来了!”
“准备战斗!”洛帕京出口令后,便率先来到了射击孔前,朝外面望去。只见四五十个德国兵,头戴着明晃晃的钢盔,端着武器,猫着腰踩着地上的砖石瓦块,心翼翼地朝这边摸过来。
看到敌人离工事只剩下十几米时,洛帕京大喊一声:“开火!”随后他率先扣动了扳机,用手枪将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德国兵打倒。随着他的口令,架在射击孔上的武器一起开火,十来支枪射出的子弹,又让五六名德国兵在原地打了一个旋以后,栽倒在废墟上。
剩下的德国兵连忙卧倒,找寻包括死尸、瓦砾在内的一切可以找到的掩体,最大限度的蜷起身子躲在后面。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他们端着枪凭着感觉,朝子弹飞来的方向射击着。
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传来被步枪射击声和机枪扫射声压低了的“乌拉!”声,接着还传来了越来越响的轰隆声。洛帕京停止了射击,侧耳听了一下,现这个声音不是从前方,而是从侧面传来的,他不禁惊恐万分地想:“难道德国人为了对付我们,还出动了坦克吗?”
可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他有点看不懂了。有几枚炮弹落在废墟里爆炸,气浪将士兵和瓦砾一起高高地掀向空中,又重重地摔下来。当德国兵起身往回跑时,从旁边冒出无数的苏军指战员呐喊着追了上去。
洛帕京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友军,还用力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心自己不是在做梦吧?刚刚还在告诉自己的部下,援军会来,没想到援军还真的来了!
不过答案很快就浮出了水面,当哨所的空地里停满了各式坦克以后,待在地下工事里的人同时听到一个通过扩音器传出的声音:“第1边防哨所的同志们,我是第九机械化军军长罗科索夫斯基少将,我们是来营救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