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电影演员,”谢罗娃望着罗科索夫斯基嫣然一笑,调侃地:“但是到著名嘛,就有点名不副实了,因为连您这样的大人物,都认不出我。”
“我很少看电影,”罗科索夫斯基有点尴尬地解释:“再加上战争爆发后,我几乎连看报纸的时间也很少,所以对影视界的朋友一点都不熟悉。”
谢罗娃歪着头问:“据我所知,这两去探视你的人里,演员可不少哦,难道你一个都不认识吗?”
“是的,我一个都不认识。”罗科索夫斯基硬着头皮回答:“医院的同志会向我介绍每一位来访的名字和职业,不过都是来去匆匆,而且每次见的人太多,等他们离开后,我也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您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啊?”谢罗娃接着问道。
罗科索夫斯基肯定不会告诉谢罗娃,自己是想逃避你的探视,所以才从这个隐蔽的楼梯下楼,结果还被你逮了个正着。只能含糊其辞地:“我想到医院的餐厅去吃点东西。”
谢罗娃将罗科索夫斯基上下打量了一番,意味深长地:“我的将军同志,据我所知,按照您的级别,每都有专人按时将您的三餐送到病房里,根本用不着你亲自到餐厅去吃。还有,我已经和院长好了,要到病房去探视您,看您的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想故意要躲开我吧?”
见自己的谎言被谢罗娃拆穿了,罗科索夫斯基显得更加尴尬,连忙吞吞吐吐地:“真的…我真的…是想到…到餐厅…去。”
“行了行了,将军同志,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您就别再瞎话。”谢罗娃冲罗科索夫斯基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是不想有太多的人打扰您的休养,所以听到有人探视,就想找个地方躲避。好了,我们现在回您的病房,好好地聊聊吧。”完,她伸手挽住罗科索夫斯基的臂弯,准备搀扶他回病房。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罗科索夫斯基明白再逃避就有点不过去了,便顺水推舟地让谢罗娃挽住自己的手臂,沿着楼梯往回走。
两人刚走到了病房门口,就看到那个胖护士长急匆匆地病房里冲出来,还差点撞上了罗科索夫斯基。等看清站在走廊上的罗科索夫斯基后,胖护士长带着哭腔问道:“我的将军同志,您到什么地方去了?来探视您的演员马上可就要到了。”
“您是护士长吧。”挽着罗科索夫斯基的谢罗娃笑容可掬地对护士长:“将军同志到楼梯口迎接我去了。”
“您…您就是…谢罗娃?”和从来不看娱乐新闻不看电影的罗科索夫斯基相比,护士长显然是认识谢罗娃的,她惊喜地:“真没想到,今是您来探视将军同志。”
完这句话以后,她忽然想起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连忙追问道:“您怎么不坐电梯,要走楼梯啊?”
谢罗娃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我到楼下时,恰巧有一批伤员到了,医院的工作人员正在用电梯送他们上楼,所以我就走了楼梯。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专门来迎接我的将军。”她有意在“专门”这个单词上加重了语气,同时还在罗科索夫斯基的手臂上偷偷地拧了一把。
罗科索夫斯基忍受着手臂处传来的痛感,脸上努力地保持着笑容,还帮着谢罗娃圆谎:“是啊,我听到楼梯间的方向有脚步声传来,便走过去看看,正好遇到了美丽的谢罗娃。”
等护士长离开后,两人走进了病房。谢罗娃笑着冲罗科索夫斯基:“我的将军同志,您起瞎话来,真是连脸都不红一下,要不是因为坐不了电梯,我临时该走楼梯的话,估计就和您错过了。”
“好了,谢罗娃同志,请您不要再提这件事了。”罗科索夫斯基老脸一红,望着面前这位五官精致、身姿妩媚的性感女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要是我知道来探视我的,是您这么一位如此漂亮的女性,我绝对不会离开病房半步。”
谢罗娃歪着头看着罗科索夫斯基,玩味地:“将军同志,您的意思是,如果我长得丑,就算我来到了您的病房,也不会招您待见。对吗?”
罗科索夫斯基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连忙岔开了话题:“对了,谢罗娃同志,还是给我您的事情,您都演过哪几部电影啊?”
“将军同志,您不觉得我们之间老是用‘您’的敬语,显得有点太见外了吗?不如我们还是用‘你’来称呼吧。”谢罗娃不等罗科索夫斯基话,又接着道:“据我所知,你的妻子和朋友,都称呼你为科斯契卡,我以后也这样称呼你。好吗?”
罗科索夫斯基知道按照俄罗斯的风俗,一个女性主动向你提出,相互间用“你”来称呼时,就表示她把你当成了亲近的朋友,便忙不迭地回答道:“好,好啊!”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罗科索夫斯基了解到,谢罗娃是出身于戏剧世家,她的母亲波洛维茨卡娅就是一名著名的话剧演员。谢罗娃17岁考入青年工人剧院附属的戏剧学校,毕业后留剧院当演员。199年在影片《倔强的姑娘》中饰主角,而一举成名。出名后,又陆续在影片《等待着我》、《俄罗斯问题》和《格林卡》中饰演女主角,成为了苏联红极一时的女影星。
罗科索夫斯基想到谢罗娃貌美如花,追求者一定不计其数,便试探地问:“谢罗娃,你结婚了吗?”
“是的,科斯契卡,我结过婚。”谢罗娃点着头:“我的丈夫叫安纳托利·谢罗夫,是一位空军歼击机飞行员。他曾经以志愿军的身份,参加了向法院的反法西斯战争,先后击落了敌机六架,被授予了苏联英雄的称呼。但他在199年5月执行一次试飞任务时,不幸壮烈牺牲。”
看到谢罗娃掏出手绢,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罗科索夫斯基连忙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歉意地:“谢罗娃,对不起,我不该勾起你的伤心往事。”
“没关系,科斯契卡。”谢罗娃昂起头望着罗科索夫斯基,笑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早已从当年的痛苦走出来,我只想把孩子好好地抚养大。”这话时,她丝毫没有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肩上挣脱的打算。
“孩子,你还有孩子?”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这里,不禁惊奇地问道。
“是的,我有一个儿子。”谢罗娃点着头:“是在谢罗夫牺牲后一个月出生的,为了纪念牺牲的丈夫,我给孩子也取名叫安纳托利。”
“听你现在有个男朋友,叫西蒙诺夫,是著名的作家、诗人和剧作家。”罗科索夫斯基忽然想起了谢罗娃现在的男友西蒙诺夫,心里不禁有些酸溜溜的:“你们快要结婚了吧?”
谢罗娃抿嘴笑了笑,随后道:“就算要结婚,也要等到胜利以后。好了,别再我了,你还是给我讲讲你们在前线发生的事情吧!”
在两人的闲聊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如果不是送晚餐的护士走进房间,两人还不知道要聊多久。
罗科索夫斯基指着护士推进来的餐车,客气地对谢罗娃:“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就在这里吃点?”
谢罗娃看了一下餐车上有限的食物,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吃吧。”她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扭头对罗科索夫斯基:“我想你在莫斯科的军医院里住了这么久,可能还没有出去过。想不想出去走走,顺便让我请你吃个饭?”
“将军同志,”没等罗科索夫斯基话,送餐的护士便抢先道:“根据规定,伤员是不能随便离开医院的。”
“护士同志,”谢罗娃走到护士的身边,笑容满面地道:“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可不是普通人,他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想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可是…可是,”护士为难地:“伤员要离开医院,必须经过院长和政委的许可才行。”
“我认识你们的院长和政委,”谢罗娃继续笑着:“要不你现在带我到护士站,我给他们二位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好吧好吧,谢罗娃同志。”护士听谢罗娃这么,也就不固执己见,而是顺水推舟地:“我这就去给将军同志找套便服来,他穿着病号服可没法上街。”完,便转身走出了病房。
罗科索夫斯基目瞪口呆地看着谢罗娃三言两语就搞定了难缠的护士,冲她竖起了大拇指,赞许地:“你的口才真厉害,这么轻易就服了护士。要不,你到我的部队来吧,我的军事委员手下正急需像你这样好口才的政工人员。”
谢罗娃听出罗科索夫斯基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轻轻地在他肩膀上捶了两拳后,笑骂道:“讨厌!”
不一会儿的功夫,护士就拿来一套便服,交给了罗科索夫斯基。谢罗娃展开看了一下,发现是一套普通的工作服,虽然有点旧,但却被洗得干干净净。她连忙将衣服塞给了罗科索夫斯基,同时道:“你快点换衣服吧,我在护士站等你。”
护士找来的这套衣服,对罗科索夫斯基这样的大个子来有点偏短,特别是裤子,穿在身上就好像穿的是一条七分裤。待在护士站里和护士聊的谢罗娃,见到罗科索夫斯基的这身打扮,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我们该走了吧。”罗科索夫斯基有点尴尬地提醒谢罗娃。
谢罗娃冲护士点了点头,感激地:“谢谢你,护士同志,你要的签名照片,改我会亲自给你送过来的。”完,走过来挽住罗科索夫斯基的手臂,对他,“我们走吧!”
护士想起了什么,冲着已进入点头的罗科索夫斯基和谢罗娃喊道:“十二点以前必须回来,否则住院部大门关了,你就进不来了。”
两人乘电梯来到了底楼,罗科索夫斯基才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我们该怎么去,总不能走着去吧?”
谢罗娃噗嗤一笑,随后道:“别担心,我有车。”着走到停在院长里的一辆黑色轿车旁,从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车门。等她坐进驾驶室,准备关门时,还看到罗科索夫斯基站在一旁发呆,便催促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上车啊!”
罗科索夫斯基连忙答应了一声,快步走过去,从车尾绕到了车的另外一侧,拉开了副驾驶这边的车门,坐进去随手关上了车门,问道:“我们去哪里?”
“去国家大剧院,今晚那里会有一部电影上映!”谢罗娃完,熟悉地发动了汽车,轻车熟路地驶出了医院的停车场。
“是你演的电影吗?”罗科索夫斯基试探地问道。
“不是,”正在开车的谢罗娃摇了摇头,回答:“是《夏伯阳》!这部影片刚获得了1941年度的斯大林奖金,我们现在需要宣传这样的传奇式英雄人物,来激励全国军民打败法西斯侵略者的信心。”
轿车沿着街道行驶了一段距离,刚进入普希金大街,就被路口执勤的交警拦下了。看着走过来的交警,罗科索夫斯基不解地问:“交警为什么把我们拦下来啊?”
谢罗娃冲他翻了一个白眼:“难道你不知道再往前开几百米,就是红场和克里姆林宫吗?为了防止敌人搞破坏,这里的戒备肯定会比其它地方要严格得多。”
交警走到车边,抬手向谢罗娃敬了一个礼,干巴巴地道:“请出示您的通行证!”
谢罗娃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个咖啡色封面的证件递出车窗,交给了站在车外的交警。交警翻看了一下,便将证件还了回来,还后退一步,抬手向谢罗娃敬礼,随后伸手示意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