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报,卖报,美猴王横空出世,天界即将迎来一场浩劫...”一个头上扎着双角丫的小童手上拿着厚厚的一叠黑字白纸,纸的最右手边有一圈漂亮的梅花笺,梅花笺的中间写着一行清秀的小字‘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在梅花笺的下面,则画着一只刚刚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惟妙惟肖的小猴子,吴永麟手中的第一份小报,就这样横空出世了,这里面自然是黄妙灏出力最多,设计梅花笺,画猴子,指挥那些雕版工匠反复勘误,初战江湖的《新青年》几乎投进了她所有的心力,至于《新青年》能买成一个什么样子,或者说到底有多少人喜欢《西游记》这个故事,连黄妙灏心里也没底,听说接下来这只猴子学艺完成并要和天上的神仙大战一番后,连她都暗自为小猴子的命运捏了一把汗。
“吴檗另结新欢,与庞氏衙署私会,黄必忠怒打美娇娘...”一个花衣的狡黠少年和小童在街口不期而遇,他这么一吆喝,这位花衣少年的周围很快满满的围住了一大帮人,人们争相付钱买这位花衣少年手中的‘小报’,两相比较之下,问津双角丫的客人几乎没有。
(“小报”是宋朝后期民众对与封建官报有较大差异的民间报纸的习惯称谓。“小报”起始于北宋末年,流行于南宋,被当时的读者隐称为“新闻”。到了南宋,人们开始把这类非法新闻称为“小报”。“小报”记载的也是非官方发布的消息,它是我国新闻史上最先出现的民间报纸。由于这种报纸为读者提供了不少官报所不载的和官方禁止发表的文件和新闻,满足了他们对朝廷人事变动和政事活动消息的需求,成为邸报的重要补充。
宋朝的“小报”是一种以刊载新闻和时事性政治材料为主的不定期的非官方报纸,没有固定的报头和固定名称。宋朝时“小报”的发行人包括邸吏、使臣、在政府机关内工作的中下级官员和从事书籍印售工作的“书肆之家”。它所发表的大多是中枢部门还没有公开的消息,信息比较灵通,新闻的时效性较强。“小报”有手写的,也有印刷的。“小报”的读者范围很广,有京官、地方官以及关心朝廷政事的一般士大夫知识分子等。宋朝时“小报”的出现标志着我国古代报纸封建官报一统天下局面的终结和民间办报历史的开端。由于“小报”触犯了统治者的议论朝廷之禁和新闻泄露之禁,所以就受到了统治者的查禁。但因小报的内容较为丰富,可读性较强,信息比较灵通,新闻的时效性较强,又因其内容多为官报所不载之新闻,加之出报速度快,而为广大民众所喜闻乐见,因而屡禁而不止。
‘小报’那个时候没有赞助费和广告费,不得不收集一些宫廷秘史、名人八卦等博眼球的新闻增大发行量,类似于现在的娱乐周刊,专门收集各色新闻的狗仔也分门别类:‘内探’--专门找太监宫女打听皇帝和他的72妃之间的感情纠葛;‘省探’--打听朝中个官员任免情况、受贿与否、有没有养小老婆;‘衙探’--到各衙门特别是到监狱大牢打探凶杀案进展情况等。
宋徽宗大观四年(1110年),‘小报’上便登上了一则惊天新闻:当时民间对奸臣蔡京的意见很大,为了满足社会舆论要求,‘小报’上假冒宋徽宗的口气发布了一则抨击蔡京的诏书,说‘蔡京目不明而强视,耳不聪而强听,公行狡诈,行迹阿谀,内外不仁,上下无检’,还报道说,蔡京及同伙已经被皇帝一网打尽。这事自然是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好多百姓士子在酒楼弹冠相庆,那些平时和蔡京有来往的官员甚至集体前往‘蔡府’打探消息,无奈的蔡京不得不在最繁华的樊楼年开n场新闻发布会,才澄清了事实。
后来,南宋道德标兵朱熹也中了枪。那时候,南宋官方要求全国上下都要学习程朱理学‘存天道、灭人欲’的伟大思想,朱夫子刚在‘朝报’(这个是官方的正式报纸,也称为邸报,规定邸报的内容限于“常程申奏及经尚书省已出文字”,“其实封文字或事干机密者,不得传报”,宋徽宗时规定:“敕黄门下臣僚章疏,自合传报:其不系敕黄门下臣僚章疏,辄传报者,以违制论”邸报的正本只发至各级政府部门的长官,长官以外的官僚和士绅所看到的往往只是它的抄件。宋代的邸报大部分是抄写的,只有一小部分稿件以“镂版”的方式印发。)上发表了几篇关于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的学术文章,‘小报’的头条就爆出他与儿媳偷情的消息,不久又说他争风吃醋差点把当时著名的沦落风尘的女子严蕊给杀了。过程写得有模有样,就连朱夫子都有口难辨,这事听说还有后续最终报道,朱熹那段时间连续火了几年,朱熹因此受打击不小,更因为舆论压力被迫辞了官。
‘小报’靠着这些并非空穴来风的八卦新闻,吸引了大批的忠实读者,上到政府高官,下至平民百姓,都‘性喜新而好奇’,皆以‘小报’为先,以‘朝报’为常。有时候,皇帝组织官员们开会,准备发布官员调整名单,还没开口,就有人在底下窃窃私语:“今日某人被召,某人罢去,某人迁除”,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很让皇帝颜面扫地,以此可以见出这些狗仔队的厉害之处,当时的宋朝,在某些方面其实和现在是最相似的。)
吴永麟在衙署的签押房中看见这份和自己有关的花边新闻时简直苦笑不得,《新青年》刚开始几乎无人问津,写自己风流韵事的‘小报’反倒卖的特别火,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当吴永麟的这段桃色新闻一上午被路人消化得差不多后,《新青年》第一期的200份最终不温不火的售卖告罄,好些人甚至询问《新青年》第二期什么时候开售,有些心急的人直接则下了定金,让卖报的小童直接送到对方府上去,好些人甚至当宝贝收藏了起来。《新青年》凭借过硬的质量--好纸,好故事,好工笔,很明显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一上午,苏康生与马文祥闲暇之余肺腑着吴永麟的品美韵事,只不过两人手中却暗中捏着一份《新青年》各自看得津津有味,并大赞《西游记》构思奇妙,让他们有些欲罢不能。
一整天在家里过得提心吊胆的黄妙灏在黄昏时分听到了关于《新青年》的消息时,那股高兴劲也只有她能清楚,吴永麟为了辟谣,当然也亲自来黄府走了一趟,花边小报上‘人美于玉,命薄于花,又多情,又伤情。’那句话让他是有苦难言,当时又没有第三个人在场,这事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就不言而喻了,至于庞素秋为什么要这么做,吴永麟也一时没弄明白,反正自己的名声已经够臭的了,再加上这一条,也并不算多。吴永麟着急上火的赶到黄府时,料想中的‘家暴’并没有发生,黄必忠似乎忍得很辛苦,庞素秋脸上有几道泪痕,只是吴永麟却从她脸上读到了一种幸灾乐祸,果不其然,黄臣可把他单独叫入一间密室,狠狠的数落了一顿,声震屋瓦,一句‘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让吴永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这是没吃到羊肉,反而惹得一身骚,下次哪怕打死他也不敢在惹这位‘自损三百杀敌一千的’狠人了。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黄家的风波倒是平息了,吴府却闹翻了天,桃色‘小报’传到吴府后,另外两个不速之客的到访在这把火上又添了一把柴,秦楼楚馆的秦三山,楚五岳,分别给吴永麟送来了一批重礼,不但有两箱装得满满的铜钱,上面还有几幅画卷,其中一幅画卷在外面又套了一个封筒,送到月灵儿这个大奶奶手中的时候,神形忸怩,显得很不自在,并反复叮嘱这东西最好让吴大人亲自打开。秦三山,楚五岳走后,其它的那些画卷相继被月灵儿打开了,无非是一些花鸟,风景,仕女图,对于那副‘密封’的画卷便再没有了兴趣。哪知道殷冷霜知道这事后,却不跌不休,吵嚷着非得拆开看看,想探一探吴永麟和这两位秦老板、楚老板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房间里只剩下月灵儿和殷冷霜后,两人这才将里面的秘密展示了出来,这不看还好,急急火火见到那一幕的时候,先是脸红耳赤,而后是一股三丈高的腾腾火起,那副画卷中居然将‘吴永麟’与另外一个千娇百媚,初试风骚美人的活春宫图呈现得一览无余,就连平时以大局为重,涵养很好的月灵儿也没忍住,当时就想拔剑将那副晃眼睛的画卷‘碎尸万段’,殷冷霜劝她必须将吴永麟的罪证留来来,要不然等对方回来绝对会来个‘死无对证’,吴永麟说不定会对她们倒打一耙,月灵儿为了大局,这才作罢。
吴永麟刚踏进那间品字形大院,便感觉到周围一股深寒的杀气,泫然欲涕的殷冷霜坐在回廊的凳子上,看见吴永麟,恨不得用眼神从他身上剜掉一块肉下来,月灵儿手中提着泛着莹莹绿光的承影剑,澹台玉瓶的手中则提着森寒入骨的广寒剑,一副要和吴永麟生死相搏,不死不休的苦大仇深模样。
今天这幅局面可以说是吴永麟从来没遇到过的,他也看出了这里面的严重性,看着若兰和小刀不在院子中,他让其它的下人没他的吩咐不得再闯入这个是非之地,那些侍女,家丁早已察觉到了这里面浓重的火药味,哪里还敢有一丝逗留,得了好立马躲得远远的,吴永麟发觉院子中再也没外人后,镇定的说道:“这事我看多半没得商量了,只不过是不是不太公平了点?我能拿回自己的破浪刀吗?”
“不行。”月灵儿、殷冷霜、澹台玉瓶几乎异口同声的叱喝道。
“那我们能不能不用武力解决,改用文斗?”
“不行。”吴永麟的提议再次被回绝了。
吴永麟接下来不停的朝澹台玉瓶使眼色,想从她这里找到突破口,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哪知道月灵儿和殷冷霜急忙将她拉入了她们的阵营,吴永麟的奸计再次流产。
“听说今天家里有人来过?还给我送了一些东西?”
“你明知故问。”殷冷霜气咻咻的抢白道。
“刚刚我看到那两只大钱箱了,里面的铜钱没缺斤少两的,那这么说问题不是出在钱上,而是出在另外送来的东西上?”
“爹...”一阵风似的吴若兰牵着吴小刀远远的看见吴永麟后便冲了过来,一旁的月灵儿、澹台玉瓶敛眉收剑,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生怕刚刚恶煞的模样把这两孩子吓住。
“告诉爹,今天来的两位叔叔除了送来这两个箱子,还给爹送了点什么。”
“若兰...”殷冷霜对着若兰狠狠的吼了一句,吓得若兰委屈得差点哭出来,吴永麟觉得接下来从若兰套出消息太不值当了,女儿和儿子现在是他的心肝宝贝,他不想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任何的阴影,抱着满脸不高兴的若兰好生哄了一番,这才让俩孩子再次欢乐起来,只不过就在他和若兰耳鬓厮磨的时候,若兰已经用一个从吴永麟那里学来的色目词语‘picture’完美的传递了这个关键的消息,一切做的神鬼不觉的。
看着若兰和小刀的背影消失在回廊中,吴永麟再次接受月灵儿、殷冷霜、澹台玉瓶的‘三堂会审’,只不过心里有了底的他这次不再那么抓瞎了。
“问题既然出在画上,你们何不把我的罪证当面呈上来,也好让我死的瞑目。”
“你还有脸说出来,我都为你生了一个女儿,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家里都已经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让你贪荤念素了,你居然还去外面勾三搭四的,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你到成都府建功立业是假,享齐人之福才是真。”殷冷霜说着说着真的哭了,一泡泪水顺着脸颊涟涟而下。
“灵儿,这事你得给我作证。”
“鬼晓得你和哪些不干不净的女人在外面暗通款曲。”月灵儿这句话说得很慎重,澹台玉瓶自然不在这‘不干净’的女人之列,她甚至将一旁惶惑的澹台玉瓶的胳膊挽住了,示意她是自己人,自然被排除在外。
画里面的内容吴永麟实在猜不出来了,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张三将吴永麟雕刻的一副竹块块送了过来,吴永麟发觉这是个机会,提议道:“你们敢和我玩这副竹牌吗?规则我现在就教你们,这东西完全靠手气,如果老天爷都不帮我,那我认栽,我输了,要杀要打随便你们。”
“这游戏叫什么?”
“血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