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长海在人群中捕捉到那几个熟悉的身形的时候,原本偷酒喝的好心情被那几双冰冷的眼睛鞭笞的无影无踪,该来的最终还是来了。
‘咚’的一声过后,刚刚还捏在手上的酒壶漫不经心的从手中滑落,成为了满地狼藉中并不起眼的一堆碎片。
已经和邢单拆了不下二十招的迟影转头看见眼前那一幕,怒从心头起,自己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弄到的美酒,现在已经一滴不剩,对于一个嗜酒如命的家伙来说简直比在他身上狠狠的砍了几刀还要难受。迟影此刻如疯了一般,虚拉一刀,在不依不饶的邢单准备招架的那一刻,翻身往后一跃,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暂时避开了邢单的苦苦纠缠,采用‘三形三势小八卦刀’中的一记‘换势似鹰’,手中的重刀带着呼呼风声朝桌子旁边愣着出神的董长海劈砍而至。
也许根本就没料到此人完全像个木头人一样等着自己将他劈成两半,迟影一时意兴索然,落下去的那一招‘换势似鹰’立马变成了‘动转如猴’,砍在那乞丐身上的刀锋变成了横拍,在一阵肋骨断裂声响起之后,董长海的身子砸向了旁边的桌子上,在与桌子接触的那一刻,董长海身体的去势奇大,‘轰’的一声,原本完完整整的一张四方桌被撞得四分五裂。
看着倒在地上狂吐鲜血的董长海,迟影重刀贴着地面发出‘哗哗哗’的声响,他刚刚之所以不想立刻将此人绞杀,就是想慢慢的折磨一下对方,只是对方对于自己这有意制造出的死亡前的无助无动于衷,这乞丐似乎根本就没把迟影放在心上,或许就等着对方给他痛快的一刀,如果他真的能做到的话。
“奶奶的,敢偷你大爷的酒喝,简直活的不耐烦了。”话刚说完,身体拖着重刀急速奔跑,跳跃,撩刀,姿势完美霸气,一气呵成,他这次完全不准备留给对方任何侥幸生还的可能,那个乞丐凛然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从人群中跃出两个身材差不多高矮的男子,两人动若脱兔,举剑就刺,‘唰唰唰’数剑,组成了一道化不开的剑网,向准备落刀取董长海人头的迟影罩了下来。
迟影大骇,背后深寒的剑气已经让他顾不上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乞丐了,停步,弓身,一记‘追风赶月’朝背后倏然而至的背影冲了上去。
让董长海方寸大乱的几人正是‘影刺盟’的胡远忠一行人,刚刚出手的是下九门的‘雷影’刘御风和‘松影’徐茂,邢单与迟影刚刚的打斗两人已净收眼底,对方的腕力和瞬间的爆发力惊人,所以两人一开始就没准备和对方来一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两败俱伤的打法。
刘御风和徐茂举剑与对方的重刀触碰的那一刹那,感受到了如排山倒海般的刀势,两人刚刚只是试探性的一击,出剑的火候把握的圆转如意恰到好处,身体往前的冲势并不需要过多的费力便很轻巧的停了下来,在迟影‘追风赶月’的后手式‘横刀望月’来不及展示他的诡谲臻境,两人几乎同时朝两边荡了回去。迟影骄横之色顿显,口中轻哼一声不屑,本来想对这两个好事之人乘胜追击,只是才往前奔走数步,一股钻心的疼痛便从脚板心席卷而来,额头冷汗更是簌簌落下,迟影用眼角的余光一撇,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身处于刚刚那个乞丐不小心把酒壶摔裂的碎片之中,刚刚脚下踩踏的力道更是由于过猛,一块锋锐的瓷片,毫不费力的借机贯穿了迟影的脚背,一时间血流如注,刚刚还彪悍如虎的迟影气势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落了下乘。
“两个奸诈的小贼,好不要脸。”迟影气急败坏的骂道,他知道伤了一只腿对一个拿着重刀的刀客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对方脑子比自己好使,身手并不弱,再打下去,自己不但讨不了任何好处,更有可能命丧于此,此时他希望能在人群中找几位仗义出手的盟友来渡过这次危机,只是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只剩下巨熊身段的邢单了。
“兵不厌诈,你这脑袋我看是白长了,我们可没让你往那上面踩,并不是每个人会以你的智力为圭臬,今天算了倒霉,惹了不该惹的人,我这把剑今天非取你项上人头不可了。”刘御风指着迟影的鼻子讥讽道,说完提着手中的长剑缓步走了过来,如果对方拼死一战,作一次困兽之斗,他暂时短时间也没有拿下对方的把握,对这头蛮牛的习性了解之后,刘御风知道严守‘拖’字决,迟影或早或晚会变成他剑下的又一条亡魂。
“也不知道是谁私吞了兄弟的家传宝玉,相比较阁下的脸黑心厚,急于杀人灭口,我们可是望尘莫及啊,你这火候,已经入化境了。”徐茂此时并不想节外生枝,此言一出,原本人群中还想出手的江湖人立马缩了回去,徐茂知道刘御风这师弟的脾性,争强好胜,杀心比大师兄胡远忠还重,他绝对不会放过这展露峥嵘的机会;相比较之下,徐茂生性淡泊,大智若愚,刚刚紧要的关头正是他以巧应拙把迟影引入到瓷碎片中了计。刚刚在人群中看着邢单与迟影激斗的时候,从他们只言片语的口角中猜出了几分两人反目成仇的原因,此言一出后看着脸羞得通红的迟影,善于察言观色的徐茂更加笃定了对方做贼心虚为江湖人齿冷的奸邪嘴脸,此时他双手环叠在胸前,和其他人一样冷冷的看着这个败类身首异处。
‘扑通’一声,在徐茂和刘御风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迟影再次展示了他与司马懿怒跪巾帼并驾齐驱的男儿膝下无黄金,直接像个泼妇一样抱住了刚刚被他砍伤的邢单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顾两人以前的光辉岁月。
只可惜邢单的火候及脸皮不及此人的十分之一,一个能被近似无赖泼皮的无脑之人说动拿剑砍自己昔日的兄弟,我们只能为邢单的智力嗟叹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