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麟很快被何奎等人带入了一间被严密看管起来的牢笼之内,那地方或许称之为水牢差不多,刚一踏进去,搞不清状况的吴永麟脚下直接踩了个空,整个身子狼狈的栽入了差不多到胸口的水中,只不过这些水的温度不冷不热,吴永麟在这间似乎只有他一人的水牢中早已顾不了那么多,早已将浑身脱得一丝不挂,恣意的享受起某些好心的馈赠起来。
一个如游鱼般的身影悄然的向平坦在水中的吴永麟潜了过来,人在越舒服的时候越容易放弃警惕,吴永麟对水下慢慢靠近的来人一无所知,当一个披散着头发看不出形貌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吴永麟差点一拳头就挥了过去。
对方差不多四十多岁,颌下留着一缕山羊胡,形貌整体不胖不瘦,一双深睿的眼睛让人看过一眼便很难忘记,这人似乎对吴永麟的到来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双眼睛盯得吴永麟浑身发毛起来。
“不要用这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我,放心,我没有**的嗜好,就你这副德行,在烟花之地当个龟奴恐怕都不一定行得通。”
吴永麟也不理会他的讥讽,轻笑道:“看来阁下很怀恋外面的勾栏瓦舍之地?”
“和你这种肤浅低俗的人聊真没一点意思,难道去妓院只是为了去饮酒嫖宿?人就不能有一点高雅的追求?”
“你别给我你躲在里面著书立作。”
对方赞许的盯了吴永麟一眼,调笑道:“有何不可?青楼千百年来足可以写一部与史书相匹配的血泪史,更何况现在这个国家的皇帝早已给我们树立了一个典型,那风花雪月之地用卧虎藏龙一点违和感都没有,现在你听见的任何重大消息可都是第一时间从那里传出来的。”
“足下高见,能否把你那本导人从良的伟大作品借在下阅品鉴一番?”
“可惜你看不见了。”
“为何?”
“我那本表现风尘女子与现实抗争的奇书出世后,却被一个不法商人插了一些春宫图进去,结果我一年多的辛苦被官府付之一炬。”
“告诉我,是那个狗官查抄的你家?我就不信他没留下孤本。”
看着对方投过来的喷火眼神,吴永麟连忙转过话头,讪讪的问道:“后来呢?”
“往事不堪回首啊,我后来改写游记,只因为把游览的线路图画了进去,官府又我泄露国家机密,我因此又逃亡了数年;我换了个地方想试着写一下历史,东京里皇城司的人立马把我抓住拷打了一顿,他们我借古讽今;我刚出来没多久,便琢磨着想注解一下《孙子兵法》和《鬼谷子》,你猜怎么着,他们自己我策动谋反,我又被抓去坐了几年牢;这越到后面我越没了性子,我又做了一回错事,我开始写神怪故事,这次我则被判了个导人迷信的罪名;我在想啊,我这辈子跟笔啊书啊纸啊结了一辈子的仇,总不能临了时没一点成绩啊,我越想越不甘,恰好赣州的一位老朋友给了我个机会帮人写个名人传记,只是书才写到一半,问题又来了,我写的那个名人开始犯上作乱,我也被牵连判成了乱党。”
“阁下贵姓?”
“诸葛卧龙。”
“这名起的没问题啊,那这些客家人又怎么会从南方迁移到西面来?”
“看过李淳风和袁罡的《推背图》吗?我跑路之前给那一家子算了一卦,谶曰:空厥宫中,雪深叁尺。吁嗟元首,南辕北辙。颂曰:妖氛未靖不康宁,北扫烽烟望帝京。异姓立朝终国位,卜世叁六又南行。”
“这是一副损卦啊,国将不国,臣将不臣,民不聊生。”吴永麟自然不能告诉他这上面预言了靖康之耻。
“想不到你子还有几番见识,至于这卦象到底最终是怎么一回事,我心里也没底,我那朋友却吓得不轻,他便带着所有愿意西行的家人来到了这里,在这里重新繁衍生息下来,只是这生活才刚刚稳定没多久,我闲来没事写了一篇自己关于《黑囊经》的参解文,哪想没多久这间大寨便遭了匪,我的朋友气急之下直接从铁索桥上跳了下去。为了减少我给他带来的人间悲剧,也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我在这间房子里面一呆就是三年,你是三年来我首次见到被推进来的第一个犯人,我这三年多浑身上下难受死了,托你的福,我三年来总算又泡了一次澡,我给你这么多,是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你进来的前一我写了一点关于程颢和程颐《二程集》中的理学的感悟。”
“你真的这么邪乎?”
“事实摆在眼前,你最好还是防着点为好。”
“他们为什么要让我洗一次澡?”
“我虽然我没有**的癖好,但这寨子里的二寨主有这偏好。”
“你大爷,你怎么不早?”吴永麟回头一看,自己放在一边的那件臭烘烘的皮裘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收走了,转而换成了一件宽大松散的浴袍,吴永麟尴尬的盯了一眼,突然很赖皮的道:“我就这样一直待在水中,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你没发现这房间里的水在慢慢减少吗?在过两个时辰,这里的水将一滴也不会剩下。”
“混蛋。”吴永麟潜入水中瞧了一圈,在水牢中的四个角此刻出现了四个婴儿拳头般大的放水的洞口,如果诸葛卧龙肯帮他堵住另外两个角的漏水口,这水池似乎还能保住他男人贞操的一时三刻,吴永麟这才想起诸葛卧龙的朋友为什么从铁索桥上跳了下去,多半被这里的二寨主祸祸了。
来不及细想的吴永麟将那件浴袍揉成一团塞入了其中的一个洞眼,他自己则用脚踩住了角落里另外一个洞眼,只是这间水牢属于子号的,其长宽让吴永麟简直欲哭无泪,他恨不得此刻自己能像路飞长出一双能伸缩的橡皮手出来。
“还站着干嘛,帮忙啊。”吴永麟朝水池中站着不动的诸葛卧龙吼了一声。
“你就当成全我的晚洁算了,我要让我的霉运成为千古第一人。”诸葛卧龙出这句话之后,吴永麟吐血的心思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