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4章 功名万重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东风暗刻 本章:第1364章 功名万重

    陶洪说的平静,但话里的意味极为明显长孙无忌你别不满意,澎水县这样子对你算是客气的。

    长孙无忌脸上现着痛惜之色,说道,“老夫的族弟不知事理,不晓得认罪伏法,若像老夫这般老老实实吃些杀威杖,又岂会丧命巂州”

    若依着陶洪一见面时的客气,乍听长孙无忌说出这种话来,陶洪正该立即问一问是怎么回事,但他面不改色,没接话。

    长孙无忌心头笼上一片凉意,如果没有长安的什么人授意,巂州和澎水县地方官不会如此。那么自己虽然人已至黔州,但去盈隆宫要走的路,正经曲折的还在后头。

    陶洪道,“乍听阁老到澎水县来,下官还揣度过,阁老会不会倚仗是皇亲而不服管教阁老能这样想,那么下官也就放心了。像长孙诠、韩瑗之流,恰恰不懂得此一时彼一时,令地方官难做,二人有此结局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听韩瑗,长孙无忌再次大惊,韩瑗在显庆二棉被诬陷谋反,虽然最后也没有查实,但同年便被贬为振州刺史,长孙无忌已很久未闻他的消息了。

    韩瑗的夫人是长孙诠的姐姐,也是同长孙家关系密切的人,那么从陶洪的话里可知,韩瑗此时恐怕也已经不在了。

    心理之痛远胜杖笞,还不能表现出来,唯恐被人说成兔死狐悲。

    韩瑗、长孙诠,这两个人并非庸碌之辈,都受了他长孙无忌的牵累

    长孙无忌知道陶洪等人正冷眼观察他的反应,于是躬身朝陶洪施了一礼,言辞恭谨地回道,“那二人不服律法,算是罪有应得。陶大人你放心,老夫与他们不一样,一定唯陶大人之命是从。”

    陶洪笑道,“下官公务繁忙,也不一定总有功夫想起阁老来,但阁老有什么事,随时可以经过此人来见下官。”

    说着,陶洪点手唤着门口一名衙役,吩咐道,“亮子,阁老自今日起便要在澎水长年留居了,阁老虽说失了势,但瘦死的骆驼仍比马大,你要多上心只要阁老安份、服管教,。”

    被唤者恰是长孙无忌刚入衙时,便亲手对其施罚的那个人,此时他先瞟了长孙无忌一眼,这才躬身应道,“是,太爷。”

    陶县令道,“去唤仇录事来,为阁老办一办手续。”

    衙役动也未动,回道,“太爷,仇录事不在衙内。”

    长孙无忌暗道,仇录事不来也好,好叫老夫速速回到监房里去,老夫再没有什么时候比此时更需要那只便桶了

    但这话又不好说出口,只能说,“陶大人,老夫来黔州时,便在信宁江面上见到了么子,得知他在澎水县以打猎为生,呃若仇录事一时不至,可否允许老夫先去么子家安顿住处,何时仇录事回来了,老夫随叫随到”

    陶县令摇着手道,“不不,这不如法法便是规矩本分,你我各守本分才能相安无事,本官这可是为了你好。”

    长孙无忌道,“可老夫刚到县衙时,仇录事已为老夫做过了询录。”

    县令问,“做过了那仇录事是否说过阁老可以离衙”

    长孙无忌,“他急着出去,这个倒未说过。”

    县令道,“阁老莫急,这怪不得仇录事,本官知道他做事是有分寸的而阁老你能有什么急事呢”

    长孙无忌,“老夫,老夫此时”

    县尉道,“向闻长孙将军箭法出神入化,卑职仰幕已久。但陶大人所言甚是,阁老何妨再耐心些,兴许仇录事片刻即至了。”

    他建议,“陶大人既有这个盛情,阁老真不如暂坐,再饮它几杯。”

    长孙无忌此时内急,已一阵比一阵迫切,片刻也不想等了。

    谁知那个叫亮子的衙役插话,“仇录事出衙去送长安来的几位官差回京,也有些功夫了。武隆渡口不远,此刻说不定仇录事已在县衙外了。”

    陶县令闻听,埋怨衙役道,“本官不得不说说你们了,真不知礼那可是长安来的差官注定一路劳乏,你们怎不挽留一下便放人走了呢万一人家回了长安,与人说本官的澎水县不通人情,怎么办”

    亮子低声辩解道,“太爷,小人倒是想到了这一层,但太爷那时正好在盐井上呢,县衙里仇录事理事,”

    县令喝止道,“还敢说话陶亮,你既想到了这一层,有没有给仇录事提个醒如此不通事理,放在几年前,给长孙府提夜壶都不配。”

    长孙无忌一阵懊诲,刚见陶县令时不明虑实,真不该提什么夜壶。

    亮子笑嘻嘻道,“太爷说的是,阁老方才在监房内还同女犯们说,想当年长孙府半只夜壶便顶得过她们的半片家业小人哪里靠得上去。”

    陶县令摇头叹气、举杯,邀两位同僚共饮一次,这才对长孙无忌道,“有这等事阁老真有些不庄重了,传出去恐有人说阁老德不称位呀。”

    忍尿比忍受奚落和挖苦更艰难,对别人的奚落他可以装聋作哑,但若是当着这些人来个小便失禁,那可就是自找的羞辱了

    他望向厅外,显得极为不安,片刻后才拼凑出一句话来“陶大人,你,你刚刚又说到了点子上了,老夫一介须眉,却被差官放到了女监任你再有美德,当了那些女流之辈,内急也急不得,满脑袋里想的可不都是夜壶”

    陶县令竟然无语,于是不再理会长孙无忌,明明知道他有内急,反而从容中带着自得,对县丞道,“长孙诠还是涉事浅了,以为自己仍是驸马都尉,高阳公主和房遗爱,一个公主一个驸马,只因涉了谋反大罪,此刻又在哪里”

    县丞道,“正是。新城长公主乃是天子胞妹,可也救不了长孙诠。我大唐皇帝陛下执法如山,不循私情,何愁不天下承平”

    长孙无忌袍服之下两股紧夹着,身子摇了摇,终于站稳。因为他看到老儿子长孙润大步流星地出现在澎水县的大门之内。

    还真让长孙无忌猜中了,长孙润不在澎水县衙大门外等他,正是赶回家去给夫人高尧报信去了。

    在凉州负着气挂印出走之后,长孙润就和高尧到了黔州,他在凉州时的亲卫也随着来了五人,都在澎水县做着猎户。

    长孙润以为,父亲在衙门里办个手续不致有谁敢刁难,他在黔州做事一向低调,这些人若是驮了只死豹子、都堵在县衙的门外也不好,于是留一人守在这里,自己赶回去与夫人报信。

    他的住处同县衙离着不算远,一会儿就到了,是一座灰墙黛瓦的小院子,先有个婢女跟着个七岁大的男孩子跑出来,孩子虎头虎脑的,是长孙润的儿子长孙潇。

    长孙润对他道,“你祖父到黔州了,去告诉你娘知道。”

    孩子跑进去报信,长孙润又对几位手下道,“兄弟们略坐,今日我们吃豹肉、喝烈酒,为家父洗尘”

    此时高尧已匆匆打院子里出来,在院门外站住了,她已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猎户妻子,但看起来美丽如昔,仍如二十几岁。

    她问长孙润道,“父亲在哪里呢”

    她的丈夫说道,“在县衙办过手续即来,我让人在门外候着呢我们立刻收拾好一间住处给父亲,另外酒菜要多备。”

    高尧赶忙吩咐家中的仆妇做饭,当下有几个人将豹子扒皮,开膛,有人帮着架火浇水,洗菜、择菜、打酒一阵忙乎,高尧悄声问道,“给盈隆宫送信了没有”

    长孙润点头,“可我有些担心,盈隆宫到底有谁肯来”

    高尧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大人又已经落魄到了这步田地,我想盈隆宫总要给些面子。”

    长孙润自己心里也不能确定,心里矛盾的很。

    却见留在澎水县衙的猎户快步跑来,向长孙润回禀道,“都督,令尊大人半晌未见出衙,而我隐约听到衙内有行笞之声,但衙门里除了刚刚进去的老爷子,还有谁呢”

    长孙润一听,腾地一下站起来便要往外走,高尧提醒道,“这么多年你都未登县衙一步,这次要破例吗”

    长孙润道,“父亲入衙的功夫是有些久了,我怎么没想到,黔州历来都是失势官宦、甚至废黜皇族的流放地,有哪一个到这里来的人落到好了万一那些公门中人仗势欺生,便是我疏忽了父亲再无权势,只是个老人而已,我怕他一人应对不来啊。”

    高尧道,“墙倒众人推,这便是世情,但我们一向低调,你如去了,万一真见到父亲被责,万一再动了火气,岂不有违盈隆宫这些年对我们的嘱咐”

    跑回来报信的猎户,正是长孙润在凉州时的亲卫,这几人个个是肯为都督舍命的主儿,听到二人的对话,猎户催促道,

    “都督,此一时彼一时,以往盈隆宫不要我们张扬、做个平民,这没错,但今日是老大人只身在衙门里,他此时能靠谁还不是我们此时老大人安危未知,我们总须去看一看才放心”

    另外四个亲卫正在打理那只豹子,也听到了这里三人的对话,四人个个沾着血手凑上来道,“都督,是得去看看了,我们陪都督一起去”

    高尧道,“不如我去看看,我一个妇道人家,他也赖不到我惹事,”说着招呼婢女要走。

    长孙润道,“长孙家虽然失势,但长安高府还立着,就凭我是高府女婿这一点也不必夫人前去,”他对另几人道,“你们也不必动,我一人足够。”

    在院外,一位猎户提了一提豹子身上的零碎儿,呵呵笑着对长孙润道,“都督带上此物,进衙有个说辞。”长孙润一看,豹鞭,接过来便走。

    长孙无忌从来没有这样虚弱过,自他与妹妹十几岁上认得了秦王李世民,凶也凶过,险也险过,命也舍过,但一直步步奏凯,入则锦衣玉食,出则前呼后拥,关中首府,百官相瞻。

    像今日这般,被几名不入流的衙役摁住了一顿打,放入女监被几名女囚肆意羞辱连泡尿都撒不出去,酒桌上,几名以往根本就入不得他眼的低级官吏坐着饮酒,他站着挨训,可在见到盈隆宫主人之前,他只能受着。

    长孙润见到父亲时,父亲望向他的眼神中的那抹潮气已经说明了一切。桌上推杯换盏,而父亲站立的身子有些佝偻。

    陶亮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我看你也未经门子通报便硬闯进来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没看到太爷和两位大人正在用酒么”

    长孙润道,“在下澎水县猎户长孙润,只因家父由长安到黔州来,入衙时间已久,在下不放心,夫人这才要在下过来看看。”

    他提着手中之物,说道,“新打的豹子,豹鞭壮阳却要趁个新鲜,”

    县尉眼睛放光,说道,“原来是长孙将军,真是幸会将军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在下数有拜会之心但这豹子凶猛、敏捷异常,将军是如何猎到的相请不如偶遇,长孙将军不如请入座,我们小饮几杯。”

    长孙润道,“在下小民,知道尊卑,因而可不敢放肆,”

    陶亮伸手道,“你将东西给我,我即刻拿去厨房为太爷整治。”

    长孙润不给,“这位差哥你知道怎么整治万一做的不得法,几位大人可入不得口。”陶亮便退回去了。

    长孙润对桌上拱手道,“几位大人想是公事已完,而犬子吵着要见祖父,不如就由在下将豹鞭送到后厨去,之后再陪请老父回家,”

    陶县令道,“只是仇录事未在,阁老尚有些手续未做”

    长孙无忌再也不能等了,动动步子好像闸门就要开了,急忙插话道,“儿呀,为父正好有些内急,总之立刻便要出去一趟”

    长孙润上前一手掺了父亲,问陶亮道,“烦劳差哥你为在下指点一声,厨房、茅厕所在。”

    陶亮先看县令,陶洪不耐烦地挥挥手,陶亮这才指着外面道,“出去左手后拐,先是厨房,后是茅厕”

    长孙润低声哼了一下,掺起父亲便走。

    出正厅时,腿抬的高了点,长孙无忌股上新伤被撕扯着疼痛,不由得咧了咧嘴,出了门,陶亮并未跟着,长孙润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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