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底下，憋了三年，突然放开的结果就是报复性发泄，一发不可收拾。

    舒香浓完美演绎了什么叫“随心所欲”。

    上课想睡就睡，下课就跟新结交的朋友吃吃玩玩，作业起初还自己抄，后续干脆让人代抄。没父母盯着，她打了耳钉，拉直了头发，偷偷把校服裙裁短，露出两条漂亮白皙的腿。

    课间经常能听见她跟班上长得帅、混得好的那帮人一起玩闹，笑声甜美。

    很巧，沈矜迟跟她同班，但舒香浓忙着班里班外的交际，稳坐在年级第一美女的位置，找她的人实在多，她渐渐没工夫去跟本就话不多的沈矜迟交流。

    也不再像初中那样一起去食堂吃饭。

    很少单独呆一块儿了。

    也就周末回家舒香浓才想得起他来。

    或者家里电脑被父母密码锁住，她去他房间上会儿网。但通常注意力也没放沈矜迟身上。他存在，像个她看到麻木不再有新鲜感的背景板。

    只在偶尔，舒香浓手肘着后面男生的桌子与人调笑，不经意地某个转眸，看见前面那个垂着头认真看书的背影。

    清瘦，安静，写字和摁着书页的手骨骼分明。

    衣物洁净得像晕着一层淡光。

    她身处热闹，远望一眼他的沉静，短暂的一停留又转头继续和新朋友嬉闹、讲话。

    有两三周她找了借口没回家，所以那段时间在某个时刻，她甚至有点记不住沈矜迟的声音。

    但沈矜迟在班里存在感并不低。

    他以初中联考第一名进三中，理所当然地当了班长，课上经常被老师喊起来解疑难题目。

    瘦高的背影往台上一站，夹着粉笔写字，全班就会安静。或者说只要老师一提“沈矜迟”这三个字，所有人目光都会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站起来。

    温和，内秀，品学兼优，皮相还特优越。

    师生默认的优等生榜样，简直像没缺点的一个人！

    当有人知道舒香浓和他是发小，就来问舒香浓，沈矜迟是不是真的完美无缺，咋那么厉害。

    舒香浓听了觉得滑稽，直笑那人：“哪有完美的人？你们这么想只说明不了解他，他也不打算让你们了解！他啊，睡觉起来头发一样会乱，跟你们一样，可乱了。”

    对方又问沈矜迟到底有什么缺点。

    舒香浓想了想，又笑而不语。

    虽然她依然对欺负沈矜迟有一定爽感，但是，真的危害他的话她肯定不会讲！

    沈矜迟的缺点挺明显的，就是光环把它遮住了而已。

    对人人温柔，恰恰是对人人冷漠。

    那种从心底透出冷血感，才是沈矜迟的致命缺点。

    可能是年幼就亲眼看见双亲在地震中离世，他好像对很多感情都难以切身体会。也很难被别人的爱打动。

    所以从小暗恋他、靠近他的女孩儿也不少，只是在他眼里，只有无动于衷。

    他就是一个，冷血又有点敏感的人。

    舒香浓是了解沈矜迟的。

    或者准确来说叫习以为常。而太习惯的后果就是，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

    反正沈矜迟从小到大都这么过的。

    --

    到高一下期，舒展和唐芸逐渐觉察到舒香浓似乎要完全脱缰了，后知后觉地想方设法管控。

    先把电脑上了密码，再把她手机上了时间锁，每天只有晚上半小时能玩应用，其它时间只能接打电话，发个短信还得按条收费，连音乐都听不了。

    还不如一部老人机！

    舒香浓愁了。老拿朋友的手机看也不是个事儿，毕竟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手机依赖狂。而且QQ这些也不能总在别人手机上登，不小心泄露隐私就麻烦了。

    照这节奏下去，她整个高中都得回归原始人生活......

    舒香浓愁得头疼，在觉得自己难以解决时，几乎是大脑的条件反射，她目光就看向教室某个角落——

    那单手撑着一个女生的桌子，垂着头，面无表情讲题目的人。

    “好了，公式代入一演算就可以。”沈矜迟写完，简单说着放下笔。

    “好，谢谢你~”

    他点点头。

    女生眼里藏不住的光，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看他走开、在自己位置坐下。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教室依旧哄闹。

    “沈矜迟！！”

    一杯青柠汁重重落在练习册上，果粒翻滚。沈矜迟中性笔笔尖猝然一顿，字上留了个黑点。

    他抬眼，近距离对上舒香浓笑吟吟的黑眸。

    “又看书呢？不怕颈椎病啊，休息会儿嘛。”

    舒香浓一拉前座的椅子骑着坐下，手臂和下巴都搁在他桌面的书本上，浓密的睫毛下垂，瞧他练习册：“哇，厉害！你写到121页了，我的好像还是新的。”

    舒香浓很久没单独找过他，沈矜迟略略将她一打量，“找我有事？”

    “你这话说得，没事我就不会找你吗？”她眨眨眼。随眼尾那颗痣出现的，是她初长成的美艳清纯。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可能是天天跟人混，她神态里娇俏的痞气更明显。

    沈矜迟当然不会信她，眼神清澈直接，让舒香浓装不下去，小声地直奔主题：“就是下节自习课，我想跟你坐一块儿！”

    沈矜迟眼里闪过疑惑。“为什么。”

    舒香浓伸出两根手指，软绵绵地夹住他衣袖扯一扯，“板着脸干嘛？唬谁呢。”

    他眼神略微收敛。“我没有...”

    舒香浓手指顺势一戳他胳膊，收回。“逗你的！你还真回答呢~~”她嘻嘻地一笑，“就是好久没跟你聊天了嘛，这不你整天忙着学习都不理我么？找你叙叙感情。”

    他将她看着。

    显然一点都好骗。

    舒香浓想想，也懒得找借口，明明白白直接要求：“哎呀，跟你坐就是要跟你坐嘛！快点，答应我嘛，要上课了。”

    “可班规规定不能换座位。”

    舒香浓：“师太下午不在，不会来看。你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嘛，嗯？就这么说定了！”

    沈矜迟凝眉还在犹豫，舒香浓却已经站起来径直去自己位置收拾东西了。

    她对他向来放肆惯了。

    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

    当然，舒香浓是知道这事完全在沈矜迟容忍范围内。只要沈矜迟不真生气，一切都是安全的。

    谁叫他脾气好？

    不欺负老实人欺负谁。

    自习课安静。

    夕阳的光束穿过玻璃，照亮空气中的细小浮尘。

    舒香浓看看前后门没老师，把沈矜迟的手机放在抽屉里，额头抵着桌面。

    手机里除了必要通讯软件，基本都是学习相关的应用，有一两个游戏也很久没更新。果然跟她预料的一样，沈矜迟的手机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