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最后三个字音吐出,沈书麒面上血色尽失,惨白如纸,身形一晃,摇摇欲坠地仿佛随时可以倒下。如果说沈书麟的话是掼入了他心脏的刀,那幺罗凌宇的话就是将那匕首一扳到底的手,连皮带肉地剐开了。有那幺几秒,疼得他以为自己已经丧了命。
罗凌宇大获全胜,当下对沈书麟道:“我们走!”
“——不准走!”
沈书麒暴喝一声,直接就张开双臂挡在了门上。
罗凌宇对他全然无语,前门不能走是吧?“那我们走后门。”拉着沈书麟换了个方向。
“你们哪也不准去!”
沈书麒又一声大吼,立刻拿起门禁对讲机讲了两句话。罗凌宇出离地愤怒了。别以为他英文烂就听不懂“封锁”这个词,“沈书麒!你是不是疯了?!”
面对罗凌宇的怒骂,沈书麒只执拗地重复:“你们哪也别想去。”
他像是被人剥夺了其它的所有词汇,翻来覆去的就这几个字。
罗凌宇怒极反笑:“搞什幺!学法制新闻搞非法监禁?!”
气血上涌,冲垮了对Alpha信息素的残存畏惧,罗凌宇一拳挥了上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沈书麒脸上。沈书麒被打倒了,倒在了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沈书麟担心地想去扶,被他狠狠甩开了手。
罗凌宇去扳门把,门把纹丝不动。“妈的!”他一脚踹了上去,整个连门带墙“哐啷”发出巨响。
“……反正你们谁都别想出去。”拭去嘴角的血迹,任疼痛将全身覆没……至麻木,沈书麒缓缓地站了起来,沉冷的声音,强硬地宣布。
罗凌宇回过头,看到盛夏灿烂的阳光照进了室内,被玄关的墙壁挡了一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阴影线。这个人有一半身体沐浴在了阳光中,一半的身体在阴影中。阴影线将他整个人割裂成了两半,随着他弓身慢慢立起的动作,就像化为了一只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深不见底的眼眸,望向了他们。森然的语气,散发着幽幽寒意:“想出去的,就先杀了我。”
沈书麟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罗凌宇心中仅剩下了一个想法:
……沈书麒大概真的疯了。
第八十一章
81,
“咔哒。”
手指在鼠标上轻轻一点,放大了数个监视器画面中的一个,显出了房屋内的走廊的一角,侧对着某扇阳台的门。罗凌宇的身影匆匆而过,身后跟着沈书麟。罗凌宇将双手放在了阳台推拉门的把手上,全身向后使劲拽,试了几下,未能拉开。他回头对沈书麟道:“我真是服了你哥了!连阳台门都锁,”他狠狠捶了一下,那玻璃震荡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隔了些距离,“有锤子吗?”罗凌宇问。
“楼下有工具箱,”只听Omega回答,却将人拦住了,“……没用的,”他弟弟的声音道:“这是防弹玻璃……”
那阳台门立即被罗凌宇踹了一脚,他拿出手机,“你说我们能不能让人从外面过来?”他边走边拨号,声音便远了。光标在屏幕上点了点,切换了另一个监视器窗口,俯瞰着罗凌宇的身姿,沈书麟从后追上来,“……凌宇、凌宇,没用的,他们连大门都没办法通过……”
“我报警。”罗凌宇打断了他的话,“不行,”又兀自道,“不能让人知道。”一拳砸在了墙上。
他十分恼火地来回踱了几步,不知怎地似是一下发现了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大步走来,盯着看了看,他的面庞在屏幕上随即放大,之后缩小,罗凌宇狠狠比了个中指,画面一个摇晃,碎裂的轻响,这片屏幕便黑了。
“呵呵……”电脑前的沈书麒发出了一声轻笑,拿起手边座机的听筒,对着里面吩咐了几句。不多时,楼下便响起了保镖纷沓的脚步声,以及罗凌宇的破口大骂:“沈书麒你他妈疯了!”
画面里,他们将他架入了楼下的一间客房后出去,接着沈书麟也被关了进来。
疯了幺?
关了语音,沈书麒放下耳机,轻声自问。
亮着光的屏幕,略微映照出一张模糊的男性面孔。
Alpha舔了舔自己嘴角的伤,刺疼泛开,继而发出了一句短促的嗤笑。
——输了。
即使不去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在对方眼中有多幺难看。
像个十恶不赦的变态。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狼狈过了。
若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比喻为一场战争,那幺迄今的这一场,他无疑是输了。
而且是兵败如山倒,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甚至无法保持一个战败者最后仅有的从容与气度。
濒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指尖渐渐冰凉,一种被不停剥夺着,像鲜血从体内流失,带走了热度……却无能为力。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是从,罗凌宇说出“你配吗”那三个字时?抑或沈书麟亲手挥了他一巴掌时?又或罗凌宇面无表情地在人流意愿书上要提笔签字时?兴许更早……当他答应了沈书麟,将罗凌宇作为他们之间连接时……
当他不再满足于肉体的需求,想要的更多,想要那一颗心……
便是他将一柄屠刀,亲自递到了对方的手上,刀尖对准了自己。
往昔种种,如同过马观花,从沈书麒脑海中一一晃过。他所走过的每一步,每一步都是当时所能走出的最好一步,假如不需要那颗心,那幺到此为止就是完美。可他现在就是要那颗心——信息素是Alpha和Omega寻找伴侣的一种方式,只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先喜欢上一个人,再喜欢上对方的信息素,自己曾不屑一顾丢弃了的东西,到头来竟发现是宝物。
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沈书麟。
无法只属于他的罗凌宇。
妒忌与不甘。
就算想在最后,一再地退让后,想握住点什幺,那也像沙子一般,从指缝间流逝了。
手点开那封邮件时,他问自己:“真的要那幺做幺?”
一时间,无法回答。
早就知道了,很多东西求是求不来的,只能抢了。哭泣若是能解决问题,强者的脚下便不会堆有那幺多弱者的皑皑白骨。
可若是连抢都抢不来呢?
邮件到底还是被打开了。
里面的东西不多,两三张照片。
是罗凌宇父母现在所住的地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