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她好一会，才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求婚这件事应该由我来。”

    宋星辰不说话，只是垂着眼看着他落在她腿弯的修长手指。

    “我大概知道你是为什么想明天跟我结婚。”他这么说着，稍微动了动。

    宋星辰却以为他是要松手，赶紧环住他，贴得更近了些。

    苏清澈一手揽住她，一手拿过他刚才刚在桌上的平安符。“这个明天拿去给奶奶，老爷子听说了奶奶生病的事，正好去寺庙就求了一张平安符回来。虽然我不是很信这个，但总归是老爷子的一番心意。”

    宋星辰接过拿在手里，再转头去看他时，眼底又泛起了湿漉漉的雾气。

    “结婚不是小事，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决定，我不想你以后留有任何的遗憾。你爸爸现在还都是在观望我的态度，我要是真的明天就跟你领证了，你是打算让我未来的老丈人真的不待见我了是吧？”他放缓了语气，揽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结婚这事应该我比你急，你看我现在遇见了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不领证我也不安心。等奶奶稳定了，我正式的登门见见你的父母，你再随我去见过老爷子。到时候谁拦着我我跟谁急。”

    他这番话下来，宋星辰顿时笑出声来。“可你拒绝了我的求婚，我很没面子啊。”

    苏清澈原本想说，那等我求婚的时候你让我多求几次再答应。但一想到宋星辰极有可能真的这么做，那到时候苦的就是他了。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是一转，变成了：“自己人，面子问题还用得着计较？”

    很久很久之后，有一次陆参谋长得知了此事，曾经问过苏团长，“我说嫂子那次问你求婚你怎么就那么正人君子的拒绝了，别跟我讲大道理啊，我太了解你这个人了，腹黑的要死，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苏团长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默认了。

    没得到答案的陆参谋长哪里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当下又问了一遍，“那你倒是告诉我原因啊。”

    苏团长手中的笔就是一顿，力透纸背，他漠然的扫了他一眼，“告诉你可以，你最近新上路的那辆路虎还不错，借我几天？”

    话点到即止。

    陆参谋长这么个不机智的人果然挣扎了一下就在能够得知苏团长答案的诱惑下点头了，直接掏出钥匙扔了过去，“快说！”

    苏团长接过钥匙，慢条斯理地又抿了口茶，才徐徐然道：“那时候结婚报告还没写……”

    再说那辆路虎，被借走之后，再也没有回到陆参谋长的手里。

    ******

    宋奶奶的手术虽然成功了，可是对病情却是没有一点的帮助，反而因为这次上手术台元气大损，身子越发的弱不禁风起来。

    宋爸爸把A大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就整日的都守在宋奶奶的床前，等她能出院了，又带着去看了中医。

    宋奶奶现在只能保守治疗，再经不起任何的风浪了。

    她还能坐着的时候，都会让宋爸爸把她存在箱子里的画像都拿出来，一张张的看，看着看着就会笑起来。

    “国良，你倒是跟你爸越来越像了。”

    宋星辰坐在边上给她煨暖了汤药，“奶奶，喝药了。”

    “再搁一会，今天不想喝。”她摆摆手，那干燥的手指缓缓的又落在了画像上宋爷爷的脸上。“我苦了大半辈子可是得了他最后的爱护也算是值了，所以国良，你不要对清澈有偏见。”

    “有一个全心全意爱星辰的男人，真的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她絮絮叨叨的说着，眉眼间的神色越发的温柔。“清澈呢，好久没见着了。”

    “在部队呢，他说过几日来看你。”宋星辰接过宋爸爸递来的汤匙，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嘴边哄着她喝，“奶奶，就喝一口。”

    宋奶奶哪会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张嘴含下。“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好看的，清澈的工作忙，你要体谅他。”

    阳光暖洋洋的，宋星辰透过那乌黑的汤汁看见了自己微垂下的眼，满满的都是舍不得的悲伤。

    ******

    苏清澈一有空就会来宋奶奶这里看她，每次他一来，喂汤药的活计就绝对是他接手了。

    宋奶奶现在偶尔也会有神志不甚清楚的时候，宋星辰不知道她身上有多痛，但是知道她是强忍着的。半夜睡着，都会胡言乱语的说着梦话。

    但苏清澈每次过来，她的精神始终都很好。会让苏清澈把椅子搬到了院子里，然后晒着太阳说着话。

    很多时候都说的是部队里的事，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证明自己是一直存在在爷爷的生活里的一般，偶尔想念起来就会一言不发的看着远方。

    这日苏清澈刚喂宋奶奶喝完药，陪着她在院外晒太阳。宋星辰拿着碗回身，进了厨房就看见宋爸爸正背对着她抹眼泪。

    宋星辰心里顿时就跟刺了一下，轻轻的把碗放在一边就走出去了。

    屋里已经没有阳光了，她站在门扉的后面，这么一道门之隔，就像是两个世界一般。

    宋奶奶偶尔侧头微笑的时候，神情很温柔很温柔。

    她站了好一会，才平息了心底涌起的酸涩，缓缓走了出去，坐在宋奶奶的身侧，像小时候一样笑眯眯的趴在她的膝盖上。

    宋奶奶身形越来越消瘦，前段时间还不觉得。宋星辰此刻一趴下去最直觉的感觉就是烙的慌。

    苏清澈察觉到她一僵，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等她抬起眼去看时，他并未在看她，唇边一抹浅笑，如沐春风。

    只是手指轻轻的握住了她。

    ******

    下午宋奶奶睡下之后，宋星辰就跟苏清澈一起整理她早上翻出来的那些画。

    宋奶奶不止画了宋爷爷，还有许多小时候的宋星辰。几乎是每天一张，然后妥帖的放起来。

    他一张张的看着，看到其中那张宋星辰搭了一个画架坐在院子里画画的图时，略略的一挑眉，颇感兴趣，“你倒是没告诉过我你会画画。”

    “很久不画了。”她凑过去看了眼，转身去壁橱里拿东西。

    她小时候的涂鸦都被宋奶奶放了起来，她抱了一摞出来，摆在了他的面前。两个人就着临窗的地板上盘膝坐下，身后落了一地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