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文杰一顿,“啊?要不换一个吧,跟女生……”
那个老师也觉着不好,将梁飞燕的名牌放回框里,准备重抽,可梁飞燕扎紧腰带,越过人群走到他面前,“不用重抽,我可以。”
梁国栋站在场边,面上没什么表情。
向文杰为难地瞧他一眼,希望他能主动站出来阻止。
但梁飞燕像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和他比试,往左跨出一步,挡掉他求助的眼神,“怎么?我一个女生都不怕,你一个男生还怕了?”
向文杰拧眉,“行吧。先说好,一会输了,不能哭。”
梁飞燕白他一眼,“没事。你想哭就哭,我不嘲笑你,还会给你准备纸巾。”
那个老师为了节约时间,在练习场画了两块区域,让两组人同时开始比试。
左边是两个男兵,右边是梁飞燕和向文杰。
部队里的各项评比,总是以班为单位进行。
一班长和二班长素来不合,现在他们手下的兵都站在场边,这场比试还没开场就火药味十足。
台上两人摆好架势,怒目圆睁,咬牙盯住对方,力求先在气势上胜人一筹。
台下两个班的战士,左右站开,高声为台上人加油鼓劲。
两边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似是不把对方比下去决不罢休。
两边场地中央的老师喊下‘开始’。
一班长率先出拳,二班长压下身子躲过。
但向文杰和梁飞燕那边却迟迟没动静。
因为这样,所有人都被较为激烈的左半场吸引,人全围到那个场子。
梁飞燕等了一分钟,看向文杰不出拳,她知道他这是有意让她。
既然如此,那她可不能辜负他的美意。
梁飞燕右手攥拳挥出去,向文杰偏过身子轻松躲开。
不过他没想到,梁飞燕收拳时,松开手,五指弯曲,往回抓,直接按在他肩膀上,快速滑下一段,捏紧向文杰的上臂往外一掰。
向文杰没想到她出招如此连贯、迅猛,等反应过来,手肘传来一阵疼痛。
经过三周的练习,他的身体反应比他的意识要快,他右手跟过来,直接抓住她的拇指,往反方向一掰,梁飞燕发出一声轻‘嘶’,咧着嘴松手收回。
向文杰的意识终于跟上,左手趁势要去拉她,“飞燕,你没……”
话没说完,他肩膀就挨了梁飞燕一掌。
她看着往后踉跄两步的向文杰,扬起下巴,傲气凌人地说:“在实战里,心软会让你输得很惨。”
向文杰勾起一抹笑,“本来我也没想赢。”
他往前一步,扎稳马步,“你开心就好。”
梁飞燕瞳孔颤动,动作滞了一瞬。
两秒后,她咬住后槽牙,表情绷紧,不让对方看出破绽来。
她按照这三周学的招式继续出拳。
有几次已经是擦着向文杰的脸过去的,还有一腿踢在了他的小腿上,可向文杰依旧是以躲为主,没有一点还击的意思。
这是一场从开始就注定她会胜利的比试。
但梁飞燕不仅不开心,反而有点生气。
他的心软完全用错了地方。
她向他告白的时候,他连眼皮都不眨一眼,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
到了真的要他狠下心的时候,他又考虑良多,一次又一次地对她心软。
相比起他们,左半场要激烈许多。
二班长在一班长的猛攻下,节节败退,几乎要退到场边了。
站在场中央的老师看败局已定,不甘心地提示道:“攻防要害,防攻并举,虚实并用,手脚齐发!”
不过,场边围着的战士太过热情、急切,加油助威的喊声冲破云霄。
二班长根本没听见老师的提示,还是按照他的想法出拳抵挡。
倒是梁飞燕这边听到了。
这个老师在教女生的时候,额外多教了一套防身术,主要是攻下路的腿法。
向文杰不出招,那就逼他出招。
比起输,梁飞燕更不能接受这么窝囊的赢。
她目光盯住向文杰的手臂,让他以为她是要出掌去勾他。
向文杰果然中套,脚岔开弧度更大,稳住下盘。
梁飞燕则趁机飞踢一脚,她收着力道,自将要碰上时,微微改了方向,朝他的大腿提去,并没有碰到要害部位。
向文杰看她出腿,身躯猛地一震,迅速弯腰抱住她踢过来的腿,然后往上一抬。
梁飞燕单脚支撑本就不易,现在又被人捉住另一脚,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后一仰,重重地摔在地上。
幸好他们练习的场地铺了一层薄薄的软垫,所以她并无大碍。
梁飞燕两手撑在地上,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向文杰觉得这么一直躲着不是个事,想快点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比试,他迅速蹲下身子,用弯曲的手肘压在她的锁骨上。
一旁的老师见了,忙摆手,“好了。这边男生赢。”
向文杰松开手,“妹妹。你这不厚道啊。刚刚那招是不是狠了点,哥哥还没结婚呢,到时候出了事怎么办?你能负责吗?”
他懒散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才伸手要去拉她。
梁飞燕打掉他的手,自己从地上翻起来,“谁管你怎么办,是你先消极应战的。”
向文杰撇嘴,“让你赢,你还不开心啊?”
因为另一边还没决出胜负,原本围在他们这的女兵也跑过去看了。
右半场空空的,只剩两人面对面地站在那。
四目在空气中相撞,梁飞燕不服气地盯了会,还是脸颊一红地先错开目光,落到他身后的软垫上。
随着她告白被拒,她觉得一切都该结束了。
但向文杰偶尔说的话,还能勾起她别的想法。
向文杰看她低着头,以为是生气了,敛起漫不经心的笑,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紧张地问:“真生气了?你看,我让你赢你不开心,现在你输了,还是不开心。”
梁飞燕瞪他一眼,咬紧唇没说话。
他这人真的好奇怪。
说他没心没肺,可他总能敏锐地觉察出她的所有小情绪。
说他有情有义,但需要他温柔以待的时候,他说出的话又极为冷酷,甚至能把人气哭。
向文杰拧眉,语气更沉,“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好像都不是很开心,是因为梁团长让你去相亲的事?”
梁飞燕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一周前,有个指导员到岛上交流学习,梁国栋让她负责接待,其中是什么意思很明了。
但那人,梁飞燕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后面,聊没几句就不欢而散了。
接触时间短又不愉快,所以这事她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两人肩并肩地走到场边休息。
向文杰递给她一杯凉茶,“喝吗?”
梁飞燕握着杯子,食指沿着杯口细细研磨,“你怎么知道我哥让我去相亲的事?”
向文杰站在她身侧,虽是在跟她说话,可身子却是朝向左半场的,目光也盯着那边还未结束的比试。
他边喝水边说:“我看到你俩在海边散步了,那人不行,别跟他。”
“你认识人家吗?就说他不行?”
他不行,难道你行啊?
梁飞燕想怼这一句,默声想了会,还是咽下去了。
告白后,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尴尬,好不容易恢复如前,她不想打破这种平衡。
向文杰咬着杯沿,思索片刻,说:“离海那么近,浪都打到你脚边了,他也不知道带着你离远点,或者让你走到内侧,还在海边瞎逛。寒从足下起,你的鞋子如果进水了,凉风再一吹,很容易感冒的。”
梁飞燕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缚,滞了一瞬,随后像是要挣脱束缚般跳动得更加猛烈。
她的耳膜一鼓一鼓的,回荡着她陡然攀升的心跳。
向文杰见她一直不回话,将杯子放回桌上,侧过身面向她,极为认真地说:“找对象是件大事,你不能听谁的建议,一定要好好选,要挑对你好的,能设身处地为你着想的人。”
梁飞燕抬头,慌张的目光对上的他的认真,脸烧得更厉害了。
只可惜,向文杰的认真从来挺不过三分钟。
他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意,轻挑地说:“反正你单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等等也没什么。”
梁飞燕白他一眼,“我的事,我自己清楚。不用你教。”
向文杰‘切’了一声,“好心当作驴肝肺哦。”
他环胸,居高临下地瞧她,“你清楚?那你知道那人在背后怎么说你的吗?”
“说我?”梁飞燕歪着头,更诧异了,“他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向文杰撇嘴,“我那天在活动室整理图书,听到他和一个战士的对话。他说你思想古怪,崇洋媚外,难怪找不到对象……”
他的声音渐小,时不时地睨她几眼,观察着梁飞燕的脸色。
梁飞燕似乎是猜到那人会这么说,神色没什么变化,淡淡道:“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吗?”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