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挠头,“安全起见还是不带去工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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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巡视一圈回来。
方维在办公桌上摸索一翻,哪里都没看到金表,整个人都慌了,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脑袋乱成一锅粥。那块表抵得上他三年的工资,要是丢了,没法向父亲交代。
向文杰和陈竹青听到东西丢了,还是在办公室里丢的,同样一脸震惊。
向文杰拉开办公桌的两个抽屉,“会不会是在哪抽屉里?”
方维抓乱头发,“不会。我就压在图纸下了。”
陈竹青把桌上的几叠草纸全翻开,一张张的翻看过去,“那么贵重的东西,你就直接放在桌上啊?”
方维没底气地‘嗯’了声,“我想咱办公室也没人会偷啊……”
今天是部队十公里的负重拉力训练,办公楼三层全是空的,只有他们工程师的这间办公室有人,且只有他们三个。
可他们三个去哪都是一起的,不可能有谁中间折返回来偷东西。
三人相识一眼,谁也理不出头绪。
向文杰一拍脑袋,想起在一楼院子打篮球的梁向军,他一上午都在那,有谁进出办公楼他最清楚了。
三人往下跑。
偌大的院子空荡荡的,只有舒梦欣坐在石凳上晃腿,篮球被丢在墙角,似乎已经被主人冷落了很久。
陈竹青蹲在孩子面前问:“梦欣,一直坐在这吗?”
舒梦欣摇头,“不是。食堂炸出一锅糖三角,我去买了一个,又跟白薇阿姨在那看了一会电视,才回来这里想找向军哥哥玩。但他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就坐这等他。”
而后,舒梦欣还说,在她坐在这的这段时间,没有人进出办公楼。
无论梁向军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向文杰都得及时找到他,否则没法跟梁家人交代了。
三人本想分头去找,陈竹青眼尖,先看到梁向军站在不远处的一棵麻枫桐下发呆。
走之前,向文杰特意交代过不许他离开办公楼的区域范围,现在他跑到活动区来,让他提心吊胆半天。向文杰一时气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要教训他。
向文杰手上力道没控制,强硬地一把拽过梁向军。
他只是想让孩子面朝他,没想到这么一扯,金表从梁向军口袋里掉出来,在地上滚了三圈,正好落在方维脚边。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梁向军。
方维弯腰捡起金表,脸色大变,率先发难:“你偷我的金表?”
梁向军憋红脸,语气很坚定,“我没有。”
方维甩甩手上的金表,“那这是怎么回事?”
梁向军还是臭着脸,仿佛被偷金表的人是他,不是方维,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我在树下捡到的。”
如此荒唐的借口,惹得方维一阵讥笑。
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成熟,又对新事物充满好奇,脑袋一时糊涂做出错事,只要及时认错,问题不大。
可梁向军都被抓现行了,还要狡辩,本就恼火的方维更加不受控制,指着他的鼻子,厉声指责道:“你就是偷东西了。我这手表价值不低,要是送你去派出所,你可是要坐牢的。”
听到坐牢二字,梁向军明显怔了下,表情有些许犹豫。
不过也就是一瞬,下一秒仍梗着脖子,说:“就是我在树下捡的!”
不过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向文杰捕捉到,他心底一凉。
他不愿意怀疑梁向军,可他的理由又站不住脚。
向文杰先将孩子护到身后,尽力稳定方维的情绪,“有事慢慢说,盗窃不是小事,真误会了孩子也不好……”
几人争执不下,吵成一团,场面一度很混乱。
部队这边结束训练,梁国栋带着第一队士兵归来。
他们正往食堂方向走,听到吵闹声,自然地循声望来。
梁国栋看到梁向军牵扯其中,脑袋里警铃大作,顿感不好,原地把部队解散,匆匆跑过来询问情况。
方维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撂下一句,“你儿子偷东西。”
梁国栋顿在那,脸比锅底更黑,两侧脸颊还透着一点红,又羞又恼。
一方面他不相信梁向军会做这种事,一方面又听到他被人抓了现行,震惊、恼怒,作为父亲的失责,还有周围战士的窃窃私语,多种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让他恨不能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他板过梁向军的身子,“你还敢偷东西了?”
向文杰是这几个月才加入梁家的,他都站在自己这边,帮着他说话。可梁国栋连问都不问,直接给他安罪名的不信任,彻底击垮梁向军,他大吼一声,“不是我!你爱信不信!”
说完,他扭头就跑。
梁国栋更生气了,在后面追着骂:“给老子站住!大人训话,你还敢跑?”
梁向军是田径队的,天天训练。
梁国栋身体素质不错,但挨不过岁月的摧残,又刚经历拉力训练,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一时间竟落后儿子十几米,且距离还在不停拉大。
“等我逮到,看老子怎么打你!”
第84章 .1987小偷
午休时间,很多人都在家,军属区升起炊烟一片,被忽如其来的插曲打破宁静。
梁国栋越生气,骂得越厉害,声音穿透围栏,惹得军属区全探头出来看。
陈竹青紧跟在后面,边跑边向邻居解释,“家务事。你们都回去吧。别看。”
陈竹青劝架的声音不大,又混在嘈杂声里,可在舒安听来极为清晰。她的饭才做到一半,心中焦虑,紧忙熄灭灶台火,赶过来看情况。
几人围坐在梁家的客厅。
没人相信梁向军会偷东西,可方维抓了现行也是真的,还有向文杰在场作证,谁都不敢先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白薇见办公区迟迟没人回来,学校又放假了,怕舒梦欣到处乱跑出事,牵着手把她送回来。
陈竹青懊恼不已,眼里满是愧疚。
因为金表的事,一下乱了方寸,他竟然把孩子一个人丢在那。
他双腿弯曲,两手撑在膝盖上,蹲着和孩子说话,“梦欣,对不起啊,姑父忘记带你回来了。”安抚好小朋友,他向孩子再一次确认,“你坐在那,真没看见其他人进出办公楼?”
舒梦欣先是点头,又摇头。
向文杰以为她想起什么了,兴奋地蹲下来,“看到谁了?”
舒梦欣抬手,指向梁向军,“只有向军哥哥上楼过一次。”
嫌疑再次绕回梁向军身上。
方维在一旁咧着嘴冷笑,讥讽的目光带着问询的意味,瞧向坐在沙发中间的梁国栋。
梁国栋头上像针扎,又麻又疼,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十分精彩,还很尴尬。
他脾气急,偶尔梁向军不听话时,他会用皮带抽他,打得屁股全是红痕。
刘毓敏怕出事,先把孩子拽到面前,“到底怎么回事?你一定要说实话,不然妈妈也帮不了你。”
梁向军一口咬定,不是他偷的,是他捡到的。
方维这边却说他是放在办公室桌上,且有向文杰和陈竹青作证。
两边说法不一致,梁向军还有冒充家长签字这样的欺骗行为作先例,他的说法站不住脚,可信度低。就连素来宠爱他的刘毓敏眼里都闪过一丝犹豫,不停劝他说实话,好像认定了他在说谎一样。
梁向军脖子一梗,心一横,咬牙道:“反正不是我偷的。你不信,就打死我吧。”
梁国栋手里已经攥着皮带了,被他这么一激,推开挡在前面的刘毓敏,拦腰抱起梁向军,将他按在桌边,捏紧撇带扬手打下去。
梁向军长得敦实,肉很厚。
皮带抽下去,声音很闷。
这次不同以往,调皮捣蛋是还没长大不成熟,偷东西是道德败坏。
在纪律严明的部队,梁国栋最无法忍受这种问题。
皮带抽到肉时,梁国栋的手都会一紧,微微颤动一下,可下一秒,他又咬着牙,继续打下去,边打边斥,“说不说实话?”
梁向军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像是要和他硬抗到底。
抽打几下,梁向军的裤子被抽破。
刘毓敏身子一颤,上前去拉,想阻止。
梁国栋甩掉她的手,又抽了两下。
站在一旁的方维也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阻止,梁国栋才停手。
梁国栋替儿子向方维道歉,说会赔他一些钱,希望这事就这么了了,别闹到派出所去。
去派出所不过是一时的气话,方维赶紧顺着他给的台阶下,“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好好教育就行,别打了。这事,我不会声张的。”
大人们聊了几句,各自散去。
舒安回家后,从医药箱里找出些外用药送到隔壁。
去的时候,刘毓敏和梁国栋正在吵架。
梁向军在岛上敢如此顽劣,就是仗着梁国栋的职位高。
梁国栋听说,在筇洲有一所全寄宿制的中学。那里教育严苛,小到洗衣、收拾房间,大到读书,所有事都得孩子独立完成。送过去以后,只有寒暑假能回家。
像梁向军这样仗着父母职位高,在家属院称王称霸的孩子有不少,送去以后,都变得老实乖巧。
梁国栋和刘毓敏商量着,要把梁向军送过去。
刘毓敏当然不会同意。
去了那,见面时间少,什么事都得孩子做。
她觉得梁向军才十一岁,应该把时间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分心去做家务简直是在浪费人生。
梁国栋摇头,“读书很重要,做人更重要。他在这一天,就学不了好!只有去那,没有父母,没有职务,大家都平等了,做对得夸奖,做错就受罚,他的不良习惯才能纠正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