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醒过来时候，23还是那样子痴痴的看着他，像个嘴馋的孩子看着糖果。

    楚燃被自己的比喻逗笑起来，他对23说:“你一直待着吗？你应该先去洗澡。坐在地上不凉吗？”

    23大梦初醒一样，手忙脚乱的进了浴室。

    楚燃想到自己那时候只给23套了一件长衣，那件长衣肯定还沾了精液，不能穿了。

    楚燃站起来，感觉自己力气恢复了不少，他把包里衣服拿了一套出来，敲了敲23的门。

    “大人？”在楚燃敲门的一瞬间，浴室里的水声就停了，23的声音隔着水汽和木门显得不那么真切。

    “那件衣服脏了，不要再穿了，丢掉吧，我把新的衣服给你吧。”

    楚燃确认了23拉好了浴帘，进去放下衣服就退了出来关好了门。

    楚燃等着23洗完澡出来时候，拿出了地图，这是他买的纸张地图，在这个星际时代很罕见了。楚燃标好了两个地点，他打算把23送回他要去的地方以后就出发绕过索菲尔沙漠去拉克丝峡谷。

    楚燃在外面标记完收好地图时候，23刚刚好洗完澡出来了。

    23局促的站在楚燃面前，脸上的伤好了一大半，这让楚燃终于看清楚他的模样。

    23的脸很小，白白净净，长的也像个孩子，像那种会路边耍赖要吃棉花糖不吃晚饭的，受龙爱的孩子。

    如果忽略他佝偻的背，和他微微隆起的胸部的话。

    “你不要勾着背，23，这大概率会影响你的发育，明天我们出门，你自己去买些用品好吗？”楚燃委婉的说，怕23觉得尴尬，“我还有些钱，等到了以后你能还钱时候再还给我。”

    “毕竟，我见你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我可不是个好人。别想欠钱不还啊。”楚燃笑起来，这让23也放松很多，他当然知道这是楚燃为他解围，他内心满怀感激。

    23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楚燃，他没接受过这样的善意，只能颠倒糊涂的对楚燃说:“我，我肯定会还您的，我愿意去下矿，愿意去采金。甚至不行，我，我还可以……”

    “你不可以，23。”楚燃打断23的话，有些严肃的看着他。

    “嗨，不要紧张，过来坐下。”楚燃对着23招手，让他坐下，“别担心，你的胸部是人为注射药剂强行催发的，你只要不再去注射，它就不会变大了。我不希望你再去做这种事情，我知道你是被迫的，你要和我说说你家吗？”

    23有些僵硬，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大人说起自己那些臭沼泽的过去:“我，我小时候被，被雌虫强奸了……周围的虫都对我议论纷纷，雌父没办法，他还要照顾我的雄虫弟弟，雌父有时候会骂我，我其实也很后悔那天晚上我要出门。我不怪雌父把我卖出去，我只是想，想回家偷偷看一眼……”

    23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个雌虫被雌虫强奸？他觉得自己有罪，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没有错，可是想到自己没错却要忍受这一切，23就告诉自己，还是承认自己的错吧，不然痛苦会把我逼疯。

    “雌父不喜欢我，他没有给我名字，可是我知道，他其实也很痛苦。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雄父，街上的人都叫我们婊子一家，可是我知道，我知道雌父不是那样的。他把我卖了，也是以为，只把我卖去做苦力……”

    23抬起手抹了把眼泪，从来没有人聆听他的话，他们喜欢他淫叫喜欢他哀求，却不喜欢听他讲话。

    “23，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犯罪，从来不是受害者的原因，是因为存在犯罪者。”楚燃对着23说，他给23倒了一杯水，“有错的不是你，我也懂得被强迫的感觉，你知道吗，我当场读的是军校。”

    23红着眼睛看楚燃，他想了解楚燃的一切。

    “是真的，我从前还想当个警察或者士兵，保卫国家什么的。”楚燃朝23抿了抿嘴，是一个滑稽又幽默的表情，23知道他在逗自己笑，“我当时成绩很好，体能格斗术，我是第一名，从我入校第一个学期开始到第三个学期，我一直都是第一名。后来雄虫协会找上了我，他们要求我转校，他们说雄虫太珍贵，适合在艺术系接受熏陶。”

    “我当时是被强制带走的，用的竟然是防爆车。那段时间我很痛苦，可是我无法责怪别人，因为社会好像就是这样，我们雄虫得到特权，就得接受规则，没有人问过我这些是不是我想要的，我想的不重要。”

    “他们以为成功改造了我，看上去好像是这样，但是”楚燃终于对着23笑了，“我偏不。”

    23看着楚燃，他的脸很精致像橱窗里的娃娃，可是他的内心并不是个菟丝花。

    “大人，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23呆呆的开口。

    “楚燃，燃烧的燃。”

    大人的名字果然很好很好，和他想的一样好。燃，燃烧一切以后带来新的生机。

    “23，不要折磨自己，用从前折磨自己太傻了，当你感到痛苦要趴下时候，想想我说的那句话。”

    楚燃的目光很平和，他看着23，既没有怜悯也没有讥讽，他只是告诉他，不要怕。

    时光如逝水，从不回头。

    楚燃接受自己身上的一切，但是绝不臣服，他明白自己要什么，也不理会那些枷锁。他希望23也可以脱离痛苦。

    “我知道有些雄虫乐意和雌虫拥有那种模式相处，我理解。”楚燃对着23重复了一遍那句支持了自己很长岁月的一段话，这段话曾经带给他力量此刻他不知该如何抚平23心里的伤痛，于是希望这话也好给他一些力量。

    ——“我理解，可是我偏不。”

    23那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哭的很惨，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夜色的遮盖下痛哭，枕头全部是他的眼泪。

    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从不停歇，他的故事不过只是俗套，可是只有大人会这样认真告诉他，不要怕，不是你的错，离开这吧，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