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季潼目光上移,试图看一眼他的脸,“我还没看过你的长相。”
何沣头低得更深。
季潼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她猜错了?
或许他面貌丑陋,害怕示人?
“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
“那你呢?”
“我去外面巡查。”
“那……你还会再来吗?”
何沣沉默了几秒,“你想我来吗?”
季潼被他问住了,回想起孟沅的话,脸顿时烧了起来。
“回床上吧,别冻着。”
季潼这才发觉己只穿了短裤和吊带,她赶紧关上灯,红着耳朵钻回被里。
何沣见她害羞了,“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事叫我名字就好。”
“嗯。”
……
中秋假期,甘亭约季潼去玩,季潼哪都不想去,只想宅在家里睡觉看书。
周歆回来了,反倒把季潼往外推,让她多交交朋友,别成天一个人闷着,一点活力都没有。
每逢中秋,淮秀园都会办灯会,没什新鲜设计,就图个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甘亭的男朋友也在,季潼旁边跟着,与他无话说。
季潼走累了,也没兴趣拍照,一个人坐到靠河的阶梯休息。
在她不远处,有两小蹲在地上玩折纸,季潼目光扫过去,并未发现什不对,再扫回来,才看其中一个不是人。
季潼心中不免紧张了一,她最怕小鬼了。
忽然,那小鬼被高高提了起来。
何沣拎着他,对他说了句话,小鬼一落地溜烟地跑了。
季潼见到何沣心中是欢喜,冲他招了手,刚要说话,见身边皆是人,无奈地缄。
她往偏僻处走走,站到一个无人的凉亭上,何沣懂她意思,跟了过去。
“你在工作吗?”
“我没有规定的工作时间。”
“你刚才跟那小鬼说了什?”
“说再胡闹就把他吃掉。”
季潼笑了起来。
何沣瞧着心颤,她与前世一样。不笑的时候便是一种哭相,瞧着寡淡清冷,难以接近。一笑起来却完全变了个样,暖暖甜甜的,眼里带着天真与稚气,右脸还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
远处河边站了一个穿着长衫的男鬼。
季潼很早就发现他了,未曾想过了这久,他还是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像尊雕塑。
“你看到那个鬼了吗?”
“嗯。”
“他一直站在那里做什?你要不要过去问问?”
“问过了。他在等他的妻子。”
“妻子?”
“他的妻子与他在五十多年前走散了,就在这个地方,一直到死都没团圆,于是他就一直守在这里等着。”
季潼唏嘘,半晌,感慨了一声:“真的会有一个人这深爱着另一个人吗?”
何沣看着她的侧颜,没有回答。
季潼忽然转向他,何沣顿时别过脸去。
他看着远方,低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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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
……
有位老奶奶走过来卖荷花灯,季潼不好意思拒绝,便买了一盏。
河边人挤,灯也挤。
季潼捧在手里,拿去人的地方放,不一会又飘到了灯群里。
“荷花灯真的灵吗?”
“不清楚。”
季潼看着己的灯,一动不动飘在水面上,“天灯太多,都挤在这里,应该飘不远了。”
她刚说完,水面上五彩斑斓的荷花灯一个个长了脚似的,纷纷朝两边分散,让一条细长的水路。季潼看着己的白色荷花灯一路向前,毫无阻碍。
河边的人也惊叹,纷纷赶来围观。
季潼知道是何沣干的,她激动地转头,差点从他身体穿过去。
她后退两步,“是你弄得?”
河中的花灯照亮了他的面庞,季潼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戴着一块黑底红纹的铁皮眼罩,遮住了左眼。他的五官生的很精致,狭长的右眼开了道隐隐的内双,季潼想不什词来这只眼睛,温柔?或又带着几分邪诡?还有那高挺的鼻梁、分明又流畅的面部线条、浓密的英眉,若抛开岁月的痕迹,这应该是个极为清俊的男子。
何沣见她看着己发呆,忽然低脸来。
季潼还在看他。
一瞬间,河中百灯齐齐熄灭。
夜暗了来。
世人吵吵嚷嚷。
唯有季潼安静地对空气轻语:“灭灯干什?”
“我丑,怕吓到你。”
“怎会吓到?”季潼绕到他面前,“你不丑。”
何沣又躲开。
季潼不擅沟通,也不会夸人,只愚笨地跟着他转圈解释,“真的,不丑,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何沣这才抬起脸。
季潼又害羞了,别扭地移开目光。
好在甘亭拉着男朋友跑了过来,打破一时的尴尬,“太鬩幻了!潼潼你刚才看见没?是不是有神仙!一定是灯神显灵!”
神仙没有,鬼倒是有一个。
甘亭激动地不停描述:“我正拍照呢,看到河里灯疯了一样,竟然给一盏白灯让路!让着让着也就算了!居然瞬间所有灯全熄灭了!”
她男朋友无奈,“哪有什神仙,不是风就是河底有什道路,故弄玄虚。”
季潼沉默不语。
回家前,甘亭买了一只孔明灯,写完愿望,将笔递给季潼。
她没什愿望,只写了“平平安安”个字。
孔明灯缓缓升上天。
甘亭抱着男朋友的胳膊腻腻歪歪地说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