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是被何沣拖来的，胳膊肘抵着地，擦破了皮。
何沣张着腿坐在床上，盯着站得笔直的谢迟，“我很恐怖？”
谢迟不去看他，“还行吧。”
“那你躲床底干嘛？”
“有老鼠。”
“抓到没？”
“没有。”
“王大娘院里养了两只猫，明个抱来看看。”
“……”谢迟狐疑地偷瞄他，真信了？
何沣打了个哈切，握着拳头砸砸脑袋，“老鼠不行，我看着也烦。”
“……”果然喝多了。
他突然朝后倒去，仰八叉地躺在她床上，嘴里还嘟囔着，“得找猫……猫。”
没声了。
谢迟靠近一步，张望过去，何沣闭着眼睡着了。
她跪到床上，握起拳头，想恶揍他一顿，手悬在半空，没敢去。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何沣突然睁开眼。
谢迟吓一跳。
“你还想打我。”何沣按她的拳头，握住她的手腕，翻过身去又睡了。
“……”谢迟抽抽手，没成功，又去掰他的手指，却被握的更紧。
“再掰剁了。”
“……”
“不是吓你的。”他从腰间抽刀，放在脸边，“别动。”
谢迟不挣扎了，她伏在他旁边，打量着他的脸。
其实光论相貌，何沣长得真真是不错，年轻俊朗的翩翩年，不似旁的土匪那般粗鄙、野蛮相。他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一对剑眉齐齐整整，几乎没有什杂毛，浅浅的双眼皮，疏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五官的位置恰到好处，瞧着清秀、干净、明朗。谢迟有些不解，一个在山里长大的土匪，整天舞刀弄枪，满山乱窜，手上沾满了血，为何会有几分书生气，尤其是在闭着眼睛的时候。
也许是像了他那个美若天仙的母亲。
谢迟跪的腿发麻，干脆坐到地上。
隔了许久，何沣应该是睡熟了，她又抽了抽手，还是没挣脱。
“怎不喝死你。”
“嗯？”
“你醒了？”
他没醒，低哼了一声。
“……”
……
何沣比谢迟先醒，他躺在床上一直看着坐在地上的谢迟，这丫头真嫩，是他从未见过的嫩，那皮肤又白又薄，怕是小树枝轻轻划一就破了。
何沣不懂怜香惜玉，没有将她抱上床，也不知道要给人家小姑娘盖上个毯子，就干看她沉睡着。
他想起昨夜她躲在床底的模样，不厚道地笑了，还笑了声。
这一笑，谢迟醒了。
她睡得腰酸背痛脖子疼，一睁眼见何沣笑眯眯地盯着己，觉得瘆得慌，猛地一抽手，人往后倒去，两手按在地上支撑住了身体，“你这看着我干嘛？”
何沣没回答她，坐起身来，盘着腿看她，“过来，给我揉揉肩。”
“……”
他还是人吗？
他不是人。
还得哄着，惯着，奉承着，谁叫人家是山大王呢。
“那你转过来。”
何沣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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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拍身旁的褥子，“己爬上来。”
谢迟冷着脸默默爬到他身后，乖乖给他按揉。
“大点力，那天抽我不是挺大劲的。”
“……”
谢迟用力掐他一，以为他要骂己，没想到何沣一声不吭。
为什有些心慌？
“谢晚之。”
谢迟听到这个名字手突然停住了。
何沣笑了，“别停啊，继续。”
谢迟有点心虚。
“你姓谢，无锡人，你来这是去亲戚家，济南的谢嘉闵，你二叔。你爹叫谢嘉兴，你家祖上在宫里画画，现在做丝绸买卖，你排行第七，和你一起被抢上来的那个是老九。听说你画画不错，是？”
“你都打听清楚了，还来问我干什？”
“那你知不知道，你心心念念想着回去，在你家，你两姐妹已经是死人了。”
“什意思？”
“封棺，葬，立碑，死了。”何沣见她不语，继续说，“很简单，黄花大闺女被土匪掳上山，多丢人。”
谢迟看上去没有过分惊讶，冷静地低眼，若有所思。
“看样子你是回不去了。”
“那我爷爷怎样？”谢迟不在乎旁人，只关心一手带她长大的爷爷。
“不知道，没打听。”何沣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面前，“你还回去干嘛？留在我的寨子多好。”
“留在这干嘛？当你的一条狗？一个玩物？”
“那你想当什？我老婆？”他捏住她的，左右看了看，故意叹了气，“还差点，不过也还凑合看。”
谢迟打开他的手，“我就是无家归，处漂泊，也不想留在这里。”
何沣沉默。
“你去吗？”
“行，你个哭会。”
何沣走到门，回首看了她一眼，谢迟低头沉思，看上去有些落寞，他替她关上门，“差不多就得了，等会来吃饭，过了点没得吃。”
谢迟并没有伤心，反倒觉得情理之中。
谢嘉兴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一直强调家风，名声，脸面，怎会接受进过土匪窝的女。
那样的话，己还回到爷爷身边吗？
……
谢迟心情调节很快，她没有因此而放弃山，尽管谢家抛弃了她。
不吃不喝没意义，吃亏的是己。她把己洗干净，就去和何沣吃饭了。
何沣瞧她淡定地坐到己对面，滚了鸡蛋过去，“送你个蛋。”
谢迟接住，“我还要。”
何沣又滚一个给她，“还要？”
“要啊。”
何沣对青羊子说：“让厨房再煮二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