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我卷子还没写完。”
“明早写。”
“明早就来不及了。”
“去睡吧，太困硬扛着也没效率。”
“看到你我就不困了。”
“那我走了。”
季潼急忙抬手，从他身体穿过去，抓了一手冷风，“别走。”
何沣笑笑，“等你睡着我再走。”
……
季潼告诉一瑞小真的消息后，他在学校门等了一天。
“他在这里吗？”
季潼点点头，一瑞突然哀求：“你告诉我小真投胎去哪里了吗？求求你，再帮帮我好吗？”
季潼看向何沣，一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突然跪了来，头重重地往地上磕，“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季潼要扶他，“你别这样，快起来。”
一瑞更用力，砸得头破血流，“求求你，就让我看她一眼，我不会纠缠，也不会影响她。”
季潼问何沣，“不告诉他吗？是不是有什规定？”
“嗯。”
“告诉他你会被处罚吗？”
“嗯。”
一瑞脸完全贴在地上，眼泪与泥混在一起，哭的唾液都流了来，“让我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父母是什样的人，求你了，我不打扰她，就远远看一眼。”
季潼见他这样，心中莫名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何沣皱着眉不悦地问她，“你哭什？”
“他哭的太感染人了。”
何沣又心疼又生气，“眼泪擦掉。”
季潼听话地揉了揉眼睛。
何沣还是心软了，“你告诉他，我带他去，不多说，不靠近，不得干涉那人以后生活。”
“是你会被罚的。”
“没事，也就是罚罚款。”
……
这家医院不大，走廊空荡荡的，十分安静。
快到门的时候，一瑞突然踟蹰不前，他脸色苍白，额头的汗把头发浸湿成几缕，贴在头皮上。
他抬头，又低头，低头，又抬头，最终缓慢挪到门。
何沣告诉季潼哪一个是小真。
病房门没有关，里头传来妇人哄孩子的声音。一瑞往里头看过去，妇人转身，目光与一瑞撞上，并未当回事，继续抱着孩子转悠。忽然的，孩子大哭起来，一瞬间，一瑞像是被刺激到，抬步就冲了进去，木木地站到老奶奶面前。
季潼没拉住他，站在门外进退两难。
“你找谁？”妇人抱紧孩子，“你是王强的朋友吗？”
一瑞没回答，身体绷的僵直。
妇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看着眼前这奇怪的人，往窗边走。一瑞紧跟上去，他看着孩子的眼睛，眼泪哗哗地掉来，低哑着声音问：“她怎一直哭？”
妇人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又往旁边躲了躲，“你是谁啊？你怎还哭上了？”
何沣来到一瑞身边，与他单独说话：“看完了，走吧。”
一瑞低头，把眼泪擦了擦，对妇人说道：“不好意思，吓到您了，孩子很爱。”
妇人迷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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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瑞最后看孩子一眼，转身离开。刚走去两步，孩子更大声地爆哭起来，声音像重锤敲在他的胸膛，快把他的心砸碎了。他终是没忍住，又回了头，伸过手去，跟妇人说：“让我抱抱她吗？”
妇人吓得将孩子藏到另一边，“你这人，到底是干什的？怎奇奇怪怪的？”
“我就抱一。”
一瑞的手悬在半空，久久未放。
妇人见孩子嚎啕不止，更加着急，“你再不走我叫人了啊。”
何沣在旁边警告，“莫要逾距。”
一瑞紧咬着牙，放弃了，就在他刚要放手的那一刻，宝宝神奇地抬起小手。一瑞伸小拇指，宝宝握着他的指甲，笑了起来。
妇人打开他的手，往床边躲过去，直按呼叫器。
孩子父亲回来了，手里提着大箱子，警惕地看着他，“你谁啊？你找谁？”
“王强。”妇人抱着孩子躲到他身后，“这人有毛病。”
季潼等在外头听得着急，冲进来将一瑞拉了去，顺便跟他道了歉。
一瑞被季潼拉医院。
太阳光照得他眼睛疼。
“你不再这样了，事先说好的不靠近。”
一瑞忽然抬起脸，朝向蔚蓝的天空，闭上了眼睛。
季潼咽责怪他的话，“接来你打算怎办？”
“回家，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他的泪干了，低头，往身后看去，豁达地笑了起来，“然后，等她长大。”
季潼一时无言。
一瑞长吁气，从袋掏一张卡，“密码贴在上面，谢谢你。”
季潼退后一步，“不用。”
“收吧。”一瑞苦笑了声，“对不起，刚才没有遵守约定，以后我会控制好己。请你收，感谢你。”
……
季潼没有收他的钱。
她坐公交车回学校去，中午车上没什人，她与何沣坐在最后一排。
季潼看着车窗外，忽然感慨，“一瑞都三十多了，就算等她十七八年，到时候年纪也很大了。即便不在乎年龄，家长意，真的在一起，一个五十多一个二十，万一再留小真一个人，太不容易了。”
何沣沉默地听她嘟哝着，打她有了前世的记忆，性格似乎开朗许多，连话也变得多了。
“如果有一天我去投胎转世，你会等我十几年吗？”
她没有思考便回答了，“当然会。”
季潼愣了一，朝何沣看过来，“你要去投胎吗？”
“我有编制在身，短期还不。”
“好吧。”
她回过脸去，继续看向外面，“没关系，我不嫁人，我妈妈思想开明，不会逼我的。”
……
这周学校放假，周六刚好是万圣节，甘亭约季潼去游乐园玩。
天会有各式各样的“鬼”游园，只是天色未晚，活动未开始，只有些游戏设备运作着。
他进了间鬼屋，甘亭抱着赵申吓得缩成一团，无心顾及后面的人。
季潼平时见鬼见多了，这种小场面没有丝毫畏惧。她故意落在后头，环顾周，见没人
，才低喃了句：“你在吗？”
何沣现在她面前：“害怕了？”
“没有。”季潼绕过顶上吊着的残肢，“就是觉得如果你在这吓吓人，这个鬼屋绝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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