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那就好。”
一个老鬼孤零零地站在人行道上。
季潼目光扫过去，见鬼是家常便饭，她并没有在意。
“那老人真怜，连伞都没有。”
起初，季潼并没有细究他这句话，半晌忽然反应过来，愣愣地看向他，“你说什？”
“我说那老人怜，这大的雨，己站在路边，连把伞都没有。”
“你……看到他？”
“怎了？”高田修一浅皱眉心，唇角仍然带笑。
车子猛地发动。
季潼后背撞了椅背，她怔愣片刻，说：“那个不是人。”
“我知道。”高田修一目光柔软，“难怪觉得你亲切，原来我真是一路人。”
“……”季潼一时说不话来，尽管知道这世间不乏像她这样的，但身边还是第一次遇到，难免有些意外。“那你平时日常都看到吗？”
“对。”
“那他依譁有找过你吗？”
“有。”
“你是什时候以看到他的？”
“七岁。”
“那你晚一些，我打生就这样。”
“当他不存在就好，互不干涉，他走他的，我过我的。”高田修一打量着她的表情，“不过你是女孩子，看到长相恐怖的鬼难免会害怕。”
他取小指的戒指，递给她，“戴上这个，他就不会找你了，送给你。”
“我不要，谢谢。”
“不用跟我客气。”
“真的不用，我也有类似这种东西。”
“那好吧。”高田修一将戒指重新套回指上。
车到站了，高田修一站起来，让季潼先去，然后跟着了车，“那明天见，祝你夜有个好梦。”
“嗯，再见。”
季潼往北去。
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目送她远去，直至消失才转身回家。
高田修一回到家，诺大的屋子只有他一人居住。
他放书包，取戒指，端放在桌上。忽然，一团黑气从他身体里来，化为人形。
高田修一跌坐在地上，等缓过来，立马站了起来，对着窗前矗立的鬼低头，用日语道：“您来了。”
此鬼留着半长头发，用一根蓝色发带束在脑后。他看上去有些年纪，头发、胡子花白，身形却格外挺拔。负手而立，有种逼迫的气势，让人窃于直视。
“我累了，明天你己去吧。”
高田修一恭敬地站在他身后，点了头。
“有点饿，找个鬼魂来。”他转过身来，进了那戒指上的黑宝石里。
高田修一对着戒指鞠躬，“是。”
……
跑完操，学围在一起聊天，说到学校荷塘的莲叶。
甘亭虽害怕，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凑上去问：“怎了？什哭声？”
“你没听说啊？学校都传遍了。”女生一副不想说又忍不住开的模样，左瞄右瞥，低声道，“就是学校后头那片荷花池，有颗红色莲叶。”
“莲叶怎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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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纯红，就是泛红，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季潼埋头做题，她的谈话却句句入耳。去年底与何沣在莲池边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那片叶子，别的莲叶都凋谢了，独独那片长得笔直，还隐隐泛红。
“最近学校很多怪事，听说前几天还闹鬼了。”
“真的假的？”
“高二的两个小情侣大晚上跑到小树林约会来着，据说听到女人哭声，就是从池塘那边传过来的。”
“咦，太瘆人了吧。”
“真的是，最近我都不敢一个人走。”
甘亭吓着回到座位，“你听见没？学校闹鬼。”
“光天化日，没事的。”季潼安慰她，“学校这多人，阳气足，不用害怕。”
上课了，高田修一不在座位上。他不需要高考，老师也不怎管制他，请假条随便开，来去由。
他去了那片传说中闹鬼的池塘，站到石栏边，盯着池中那红叶看了半晌，“是你吗？”
顿时，池面一团灰气凝聚，在莲叶边环绕。
“你聚不了形？”
“你是谁？”鬼声嘶哑凄厉，听上去是个女鬼。
高田修一淡定道：“要我帮你吗？”
“带我去，带我去！”
……
高田修一的身体很特别，也许是长期被鬼附身的缘故，像一个十分适合的容器，操纵起来比别的人都好用的多。
女鬼上了他的身，走得极快，路边的野狗冲他直吠。目的地是学校附近的一个老小区，快拆了，很多空房子。
女鬼对这里熟门熟路的，直奔六楼，还知道门的钥匙放在门鞋架第二层的运动鞋里。
他将门锁打开，进去那一刻，女鬼从他身体里来，在房间里乱窜，“人呢！人呢！赵强！”
高田修一席地而坐，冷静地看着这团无形的气。
“赵强！你给我来！”
墙上无一块干净之处，贴满了一个女孩的照片。高田修一猜想，这该又是桩情仇。
“你还敢留着这些照片。”女鬼诡异地发一阵谄笑，“你睡得心安？赵强！我也要你死！”
高田修一淡定道：“他杀了你？”
“何止杀了我。”女鬼在他周身环绕，“他把我分成了一块，一块，又一块。藏到了不的地方！我的心就埋在那个学校的池塘里，好不容易才凝一气，我现在连个完整的魂魄都没有！”她一阵惨笑，接着又各处乱找，“我的头呢？我的手，我的腿……”
“我以帮你报警，还你个公道。”他刚要摸手机，发现袋空空，没有带，不过这家倒是有个座机，他拿起话筒，刚要按去，一阵风过来，将墙上的电话机直接掰扯来摔了个稀烂。
“什公道？让我重生吗？我完完整整地活过来吗？最多是把我的尸体拼凑起来，治他个罪。我要他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我要扰得他永无宁日，要他夜夜梦我，日日想我，我要他生前受尽折磨，死后再入地狱。”
高田修一笑了笑，怨气够足，非常好。
作案凶器藏在房间地板，卧室床底藏着一颗被福尔马林泡着的头颅。
闹了一午，女鬼消停来，盘踞在一束干花上。
直到傍晚，楼梯传来脚步声，屋子的主人回来了。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女鬼再次上了高田修一的身，朝进来的男人扑了上去，“赵强！”
他瞪着眼，掐住男人的脖子，“赵强，我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手里的炒饭掉在地上，撒了一地米，被他掐的说不话来，膝盖上抬，踢得他松开双手，向后倒去。
女鬼从高田修一的身体里来，魂魄始终是一团散烟，她围着赵强转，“赵强，你看着我，看着我！看看我被你害成什样！”
赵强喘平了气，抬眸看着眼前这团不成型的烟，“小迪？”他伸手，“是你吗小迪？”他忽然笑了，“小迪，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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