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怕你更误入歧途。”
“那你先抓到我再说。”薛丁清乘他不注意,又溜了,留句话,“你走吧,就跟他说,等小爷在人间再浪几天,然会去报道。”
……
何沣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回来的。
季潼捂着厚厚的被子,热的一头汗。他将窗吹开,让凉风进来,怕她冻着,不一会又关上。
木窗有些旧,嘎吱一,倒把她给吵醒了。
季潼看到他的那一瞬陡然坐直,手里还抱着被子,激动地失声,“你回来啦!”
何沣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季潼点点头,压低了声音,“什时候回来的?”
“刚刚。”
“还顺利吗?这一趟去了这久,挺难抓的吧。”
“是不太好对付。”何沣见她脑门阴气弥漫,靠近一些,“最近有碰上什?”
“有!”季潼撇了嘴,“有个鬼总是忽然现,却又不露真面目,跟了我好几天,又没有什动作,感觉就是想吓吓我。”
“我去教训他。”
季潼笑得一脸春风得意:“你回来了他就不敢来了。”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最近老没什劲,总想睡觉。”
“我走前给你的任务做完了吗?有没有考试?”
“上周五,还没有成绩。”季潼叹息一声,“刚回来就说这个,不好好聊聊天吗?”
“你想聊什?”何沣向她靠近,快要贴到她的脸边。
季潼有些害羞,缩进被窝里,拉住被子盖住半张脸,两根手指在被子底绕来绕去,“就聊聊这些日子的见闻啊,比如抓了什鬼,他犯了什事,还有那边的风景,或者其他什……都以聊的。”
何沣见她藏着脸,“不热吗?”
季潼摇摇头,“去了这长时间,很累吧?”
“不累。”
“有没有受伤?”
“有啊。”
“啊?”季潼紧张起来,“伤哪了?”
“胳膊,肚子,腿,好疼啊。”何沣故意说,“哪里都疼。”
“那怎办?你阴间有鬼医之类的吗?还是会行康复?”
何沣见她认真的模样,唇畔带笑,“你哄哄我就不疼了。”
“你逗我玩。”季潼抓着被子只露两只眼睛,“你天好奇怪,都不像你了。”
“怎不像?”
“你以前才不会说这种话。”季潼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感觉回到年时候了。”
何沣借话问:“那你喜欢年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季潼沉默半刻,“现在的你。”
“为什?”
“那个是记忆里的,看不到摸不着,你是真实存在的。”
“我是鬼魂,我于你而言其实是不存在的。”
“没关系呀,我看到你,和你这样聊天,就很开心了。”季潼对己这忽然的表白有些迟钝的害臊,好在被子挡住了她红红的脸蛋,她赶紧转移话题,“你都抓了什样的恶鬼啊?”
“
三请记住本站地址
三请记住本站地址
好多,也不全是穷凶极恶的。有一个饿死鬼,临走前路过别人的坟墓,伸长脑袋还想再嗅一吃的。还有个长鬼,头甩起来像水管一样。还有个痴情鬼,见到黑色长发的女人就缠着叫老婆。”
“那怎叫痴情鬼,应该叫色鬼。痴情鬼是你这种。”
房间里突然断片似的安静。
他的沉默让季潼隐隐觉得己说错了话。
“怎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
“我是不是很无趣。”季潼目光黯淡来,“记忆里你和阿吱有很多话说,每天都很欢乐。”
“你在吃己的醋吗?”
季潼打死不承认,“我才没有。”
何沣郑重地说:“不是你无趣,是我变得无趣了。”
“嗯,你老了。”
“嗯,我老了。”
他时笑了起来。
季潼看着他弯起的眼尾,“把眼罩摘来让我看一眼吗?我想看看你完整的脸。”
何沣没有拒绝,爽快地解眼罩。
季潼重新坐起身,认真地打量着他,如孟沅所说,这只眼睛瞳孔确实是深绿色的,像戴了美瞳,颜色格外好看。
忽然微微闪了绿光。
季潼回过神,“又亮了。”
“嗯。”
“你感受到吗?”
“。”
“什感觉?”
血肉翻绞,钻心碎骨。
“说不上来。”
季潼看向他眉尾的一条疤痕,“这是生前伤的吗?”
“对。”
“被日本人?”
“是的。”
“对了,我班里转来一个日本人,就坐在我后面。”
“嗯。”
季潼仔细端摩他的表情,“你会不高兴吗?”
“不会。”
“我怕你不高兴,还想着跟班主任说换位置呢。”
“不用。”
“做鬼是不是随意国?满世界跑?”
“不以。”
“为什?”
“人间有国界,阴间也有界河。”
“界河也有阴差看守吗?”
“有一些,不过管的不是很严格,但也很难过去。就算侥幸过了界河,千里海域,孤魂难渡。有的鬼魂执念深,好不容易渡了海,到那边还是会被拿,遣送回来。真正跨过去的,都不是寻常鬼魂。”
季潼欲言又止,何沣明白她想问什,“我死后在海上游荡数日,遇到两只日本船队,当时被仇恨控制,覆了船,十三个人无人幸免。”他的眸光更阴沉,平淡道,“那是我这一百多年以来做过最后悔的事,他不过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和死在日本兵刀枪的中国人一样,都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