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个骰子摇出的点数相同时,不管三数叠加是大还是小,都算赌场赢,赌客输,不管赌客押了多少,押了大或小,庄家都能一气通吃。
更别提押到指定点数了。
在普通赌场,如果点数摇到4或17,赔率甚至可以达到1:50。
曲金沙笑道:斗转里没有围骰通杀的规定,说大就是大,说小就是小,一切从简,大家玩得痛快就好。
李银航:
笑死,什么围骰通杀,根本听不懂。
她只知道,当所有人的目光对准自己时,她就要下注了。
她拿起一枚红筹,经过一番犹豫,放到了代表小的一格。
在场的所有人:
曲金沙强忍笑意,解说道:是这样的,李小姐,得先要江先生摇骰、骰子落定后,你再下注啊。
李银航:那你们看我干什么。
戴学斌冷冷道:问你准备好了没有。
李银航灰溜溜地把筹码又捡了回来。
结果她又领受了一记暴击:我们没有围骰通杀,但我们有下注的枚数限制,每次下限10枚,上限50枚。李小姐,要不要先把这100点红筹拆开,试着玩玩?
李银航不假思索地:我要。拆成10积分一个的。
此话一出,她清晰地感觉到戴家兄弟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鄙夷之情更上一层楼。
如果说南舟吃保底还可能是有策略的话,她吃保底,明显就是怂了。
在李银航跑去换新筹码时,江舫转向了曲金沙:原来设置了下注的上限呀。
对啊。曲金沙答,要是人人都玩倍投,岂不是大起大落,我年纪挺大的了,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江舫:曲老板还挺精明。
曲金沙笑纳了这不知是褒是贬的评价:每个赌场的规矩都不同嘛。
在戴家兄弟在脑中的信息库检索什么是倍投时,南舟也凑了上来,问道:什么是倍投?
江舫将三枚骰子就势在桌上一滚,然后在出结果前,用骰盅捂住。
江舫:你猜是大是小?
南舟很利落:大。
江舫:赌多少?
南舟:10枚。
江舫开盅。
三个骰子数值分别是3、3、2,小。
倍投是很有效的赌法。江舫耐心解释道,第一轮,你算是赌输了。但在第二局,你可以把赌筹提升到20枚。这样的话,一旦赢了,按1:1的赔率,你就可以回本。
如果输了呢?
那就继续。第三轮赌40枚,第四轮赌80枚理论上,只要你的本金足够,只要你赌对了一次,总有一把翻本的机会。
我以前也经常这么玩,赢了一把就走,挺痛快的。江舫又一次看向了曲金沙,耸耸肩,道,但既然上限设置50枚,那就把这条路堵死了。
说话间,捧着50枚10点面额的黄色赌筹的李银航回来了。
她先拆了5枚100点面值的红筹,想试试水。
在她小心翼翼地把赌盘放下时,戴学斌又一次接到了策略组的指示。
他忠实地转达了新的要求:我们手头有新的500枚筹码,也就是50000点积分。你们也拿出500枚来。在双方的筹码输完前,不能下桌,不能换人。
这样就能避免李银航临阵退缩、换南舟上场的可能。
李银航:慌得一批。
没想到江舫第二次欣然答应了:好啊。
他这样的信心满满,让李银航在不安之余,也勉强得到了一丝安慰。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有信心,一定能赢?
对哦,他曾经在赌场工作过。
李银航看过一些关于赌博的老电影,电影里的赌神、千王手段个个高超,说摇到几点就能给你摇到几点,牛逼一点的,骰子都能给你干碎。
但是,下注是在摇骰之后,他又怎么能提前预料到自己会下到哪边?
打手势?
不,这太明显了,一旦被抓到出千,就要倒偿10倍,得不偿失。
而李银航也没有南舟那样和江舫心灵相通的本事,一碰视线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思。
那么,就只有那个办法了。
只要江舫有信心,那她也可以试着有。
殊不知,戴家兄弟也是这样想的。
江舫有信心,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来,当他的信心全面崩解时,才更加有趣。
谁说不用机器摇骰,就不能出千了?
江舫把一双骨节匀停漂亮的手交替用力,扳出了轻微的骨响。
他将骰盅和骰子向在场所有人做了展示后,将三枚骰子投入其中,指腕一转,便翻出了行云流水的盅花。
三枚骰子落雨似的翻滚敲打着盅内,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流水声响,流畅到几近完美。
李银航脑子里还转着赌博电影里的剧情,试图用耳朵听出骰子的落向。
听了三秒后,她果断放弃了。
南舟则干脆完全没在看盅,只专注地看着江舫的动作。
行盅如雨,落盅无声。
江舫问:大,还是小?
李银航毫不犹豫,坚定地用10枚黄筹,押在了小上:小。
江舫问:加吗?
李银航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发颤:不加。
江舫:开。
黑盅揭开。
她深呼吸一记,望向了桌面。
桌上,赫然是5、4、2。
总数之和为11。
是大。
第一局,就这么输了。
而比输更让她慌张的是,对这个结果,江舫的神色也明显意外了一瞬。
这一丝意外,落在戴家兄弟的眼中,简直是大大取悦了他们。
因为这三枚骰子,根本是制作精密、各方面都无限接近普通骰子的机械骰。
只要远距离按下一个按钮,骰子就能进行翻转。
要大,就能大。
要小,也能小。
这个操控按钮并不在他们手中,而在曲金沙的一个叠码仔手里。
这些叠码仔最好利用,因为他们完全不明真相。
所以只要曲金沙同他们合作,他们也一定会从赌场的角度出发,乖乖听话。
这个人离赌桌很远,也没人会去注意他。
赌大小,必然要有出声确认大小这个流程。
只要李银航发声,他就能立即采取相应的措施。
关键在于,桌子上铺设的绒垫是最高级的吸音垫,就算骰子快速翻转,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就算江舫真的有精密控骰的本事,他也控不住!
而且这一招最妙的是,江舫就算对结果有异议,他也不能说。
如果他指出骰子和他控骰的结果不同,问题就来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到时候,不管他怎么解释,出千的罪名,也一定能给他坐实了!
作者有话要说:
银航:笑死,根本稳不住
第221章 斗转(八)
李银航一吃亏,心痛之余,反倒精神大振,专注力当场翻倍。
她平复了一下心态,又押了10枚10点面值的。
这回,江舫拿起骰盅时的态度谨慎了许多。
这一回,他的摇速明显放缓了。
如流水一样的敲击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混乱不安、毫无规律可循的落点。
李银航的策略是一眼能看穿的简单。
某种意义上,因为过分无脑,倒也有效。
她并不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运气,而寄希望于江舫能摇出她想要的小。
可惜,她的愿望终究无法实现了。
因为从骰子的敲盅声来判断,江舫的心乱了。
五局下来,李银航兑换来的50枚筹码消耗殆尽。
而江舫足足摇了六局。
其中一局,有两个骰子上下重叠到了一起。
按照每个单面向上的数值,三枚骰子分别是2、3、1,理论上应该算小。
但按照赌大小的规则,叠骰是不作数的,所以这一局作废。
每一把,她都坚定不移地赌了小。
换来的结果是四负一胜。
只有一次,那操控赌局的叠码仔偷偷放了水,让江舫摇到了小。
赌大小的作弊,其实远比刚才的轮盘赌更简单。
轮盘赌有足足37个数,如果在短时间内摇到相同的数,还要费心解释周全。
但在一切规则都被大大简化了的赌大小中,排除了围骰带来的变化,作弊就变得异常简单了。
要么是大,要么是小。
每次摇骰,都有一半获胜的可能。
换言之,也有一半赌输的可能。
极大的心理压力,对前路的未知,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迫在李银航神经上。
不赌完这50000积分,李银航是不被允许下桌的。
手掌和头皮一并热烫烫地作麻,她伸手在衣摆上擦了擦,擦到衣摆上的触感却是一派冰冷。
心跳顶着她的小舌头,撩拨着她的喉腔反复作痒。
喉咙干得厉害,她下意识地做了好几下的吞咽动作,还是无法缓解分毫。
见她神态有异,戴学斌立即学着江舫的腔调,嘲弄道:李小姐,现在继续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李银航看向了他,扶在赌案边的手指微微收紧了。
她虽然不懂赌场的规则,但她知道,以如梦的品行,不可能走正规途径获胜。
也就是说,在作弊之后,还要摆出这样一副坐等看笑话的嘴脸
她虽然怂,但她平时看选秀的时候,也最讨厌被内定的皇族。
她紧紧盯着他,嘴角绷成了一条线,冷淡道:渴了。
戴学斌:哈?
拿点水来。李银航咬起了后槽牙,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坚定冷酷,你是庄家吧,客人说渴了,你不该倒水去吗?
戴学斌耸了耸肩。
李银航说话声音都在抖。
话说得再凶,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反正跑个腿也没有坏处,现在处于劣势、心如油煎的人也不是他,戴学斌索性转身照做。
在戴学斌离开后,李银航双手一推桌侧,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道:我去兑筹码。
这算是一个短暂的中场休息。
在休息的间隙,江舫反复把玩掂弄着那三颗骰子。
他眉心微凝、似有愁绪的样子,看得戴学林心情大悦。
这三枚骰子可不像当初江舫和曲金沙赌扑克大小的时候使用的道具。
扑克偏薄,需要人上手操作,只要手法得当,就能轻易破坏内部的识别码。
现在江舫面对的可是机器的高速震荡搅弄都不会坏的机器骰。
见江舫神色不舒,南舟凑了过来:怎么?有问题吗?
江舫敛起神情,笑答:没有。
南舟:喔。
在南舟的思维里,江舫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于是他蹲下身来,指尖搭在桌边,心态平和地看着骰子在江舫的一次次手动的拨弄投掷下,在绿丝绒上无声地蹦跳。
观看了一会儿,南舟抬起头来,挺直白地问道:还有几次能赢啊。
他的问题问得过于理所应当,连旁听的戴学林眉头都跳了跳。
他到底是队友,还是专门来搞心态的?
这就像是一个弟弟跑到准备高考的哥哥房间里问,哥,你这次能考740,还是730啊。
但江舫居然欣然回答了他的弱智问题:再来5次吧,最多了。
戴学林把他们的对话尽收耳底,不由暗暗冷笑。
什么叫打肿脸充胖子?
我倒要看看,5局之内,在这种绝对的劣势下,你打算怎么翻盘?
而接下来的赌局,也全然是顺着戴家兄弟的心意一路推进的。
这一轮的结果,居然和上一轮完全一样。
四大,一小。
李银航的气息都不稳了。
这摆明了就是骑脸!
但在李银航几乎要当场爆发时,曲金沙主动走上了前来,打开了悬挂在不远处的赌大小的分数记录屏。
上面记录着几日来的摇骰结果,每20局一记录。
居然真的有连续20局都摇出小的。
言下之意很明确,这是天意。
你看,你要是赶上好时候,可不就20局全能赢了吗。
李银航的一腔愤怒被强行堵在了胸腔内,又没办法还嘴,血压眼看着都要上来了。
眼看有翻局的希望,戴学斌心情不坏,一转脸,却见戴学林仍顶着一张扑克脸,拇指凑到唇边,咬着指甲,神情不定。
他开启了内部交流频道:你怎么了?
戴学林这才惊觉自己这样的动作十分不体面,若无其事地放下手,用袖子掩盖住了指尖上轻微的齿痕:没什么。
戴学斌和戴学林的确是同胞兄弟。
二人诞生在同一个数据舱,在高维世界中的出身不坏,算是家境优渥的小少爷,远比唐宋和元明清这种还想着要阶级跃升的人好。
他们天生不需要学习。
自他们诞生后,和无数普通的高维人一样,世界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思考,发展,进步。
知识是天然储存在他们的脑中的,需要他们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调用和整合,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