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嘴上还是说道:“放心吧,不光熏鸡,到时候我还会给你烧点兰博基尼什么的,没事可以上红粉岗子泡姑娘。”
红粉岗子是老城区一块空地,以前是开堂子的,旧时代好些“小姐姐”就埋在那附近。
程星河一下笑了,看着我,眼神澄澈又坦然:“说好了——如果那一天来了,不管我是不是能活,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一下愣了,这不是他平时说话的口气。
照着平时,他肯定要给我来一杵子,然后说死也要拉我垫背。
程星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似一个大号皮皮虾:“好多事情,是命数注定的,尽人事听天命——非要逆天而行,会有灾祸的。”
我也站了起来:“你脑子被驴踢了?”
不是说要给你老爹报仇,不是要暴富让孩子当富二代?
对了,他看见那个五灵锦的时候,表情就不对。
我还要问,他一条细长的胳膊伸过来,勒在了我脖子上,拽着我往里走:“我是想活——可如果我的生路,是你的命换来的,那我宁可不走。”
难不成——我心里猛地一沉,他知道那个五灵锦是什么来历,认定我们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那人是谁?”
那个人说,在真龙穴等着我。
程星河一只小指头挖进了耳朵里,笑:“啊?你说什么?我耳朵里长毛了听不见。”
毛你爹!
有的时候,真觉得这个王八蛋跟我三舅姥爷一毛一样,就是因为我机智,有什么事儿,就要设局绕圈子瞒着我?
有意思吗?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靓仔,你就针对我?”
“靓你个驴蹄子,你比我差远了。你记不记得,大狸子都要点名要我当女婿。”
“那你怎么不去?”
“你当我跟你一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是个玩笑话,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了,这话不能乱开玩笑,马上就把话正过来了:“小时候有人给我算命,说我是要娶九天玄女的。”
你再把牛逼吹大点,我看银河系有点兜不住你了。
既然离着找到玄武局入口的时间还早,那不如先趁着这段时间,把那个门主的下落给找到——万一找到了,那程星河的二郎眼就能转移了。
而真要是找到的话——那是他的杀父仇人。
可能还是我的……
不管怎么样,找到再说。
现在,关于那个门主,也只剩下老头儿那一个线索了。
无论如何,也得问出来。
到了回家的时候了——出来这么久,最想念的还是门脸的破房。
现在,日出已经比之前早了,隆冬过去,春日已经要来了。
离开西川的时候,杜大先生亲自来送我,她端详着我的脸,微微一笑:“你的星轨,大概是有生以来最平顺时候了,逢凶化吉,而且……”
妈耶,前半句我还有点高兴,可这个而且让我心里猛地一沉,每个天阶看见我,都没说过一句好话。
难道杜大先生这次也……
“还会有一个很大的机遇,只要把这个机遇给把握住,想做的事情,一定心想事成。”
机遇?
胖先生在一边盯着我的脸,也冷笑了一声:“机遇是有,不过,要看他是不是狠得下那颗心。”
对了,胖先生不是风水行的,他是相面的——在面相那一行,应该是金字塔顶端。
不过,机遇跟心狠有什么关系?
还没等我问,胖先生已经把我往外推了:“行了,你赶紧走吧,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记住了,西派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哪怕天上下刀子,你也得来帮忙,否则,我胖先生先灭了你。”
说着,邀功请赏的看着杜大先生,像是等着杜大先生夸他。
杜蘅芷也知道,我暂时没法去玄武局,倒是有些高兴,跟我并肩一起走:“照着你的身份,现在,其实正是回天师府的好时候。”
对了,天师府差点把我给活埋了,但因为“私生子”这个谣言,搞得天师府没人敢动我,现在,名义上还是杜家的接班人。
可这些,未必是事实。
杜蘅芷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问我,厌胜门的事情怎么办?
我对这件事儿倒是有兴趣——厌胜门和天师府,已经延续了这么久的仇恨,真要是能化解,那就再好不过了。
杜蘅芷眼睛有了光:“只要你一句话,把厌胜门那个毒瘤给消灭了,不仅功德无量,这也是你进天师府,立下的第一个大功,哪怕是首席天师的夫人钟天师,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消灭?
我立马说道:“天师府打算……”
杜蘅芷点了点头:“厌胜术本来就是禁术,那里的人行事又诡谲阴狠,绝对留不得。”
我一下就皱起了眉头:“非要赶尽杀绝?”
杜蘅芷扬起眉头:“当然了——谁让当年在四相局,他们干下了那种不可原谅的事儿。”
不可原谅?不是天师府把四相局给灭了吗?
原来,当年修建完了四相局之后,就有人跟天师府报信儿,说出大事儿了。
负责修建四相局的厌胜门,为了一己之私,把四相局给改了。
四相局是镇守天地的一个大局,一旦改了,那天地不稳,倒霉的是苍生。
天师府立刻就去查,这一查不要紧,发现四相局真的出现了很大的纰漏。
就好比大家同住一个大楼,可有人偷偷把一楼的承重墙给炸了一样,哪一个居民肯答应?
天师府立刻就要把厌胜门给收拾了,但已经晚了,天下大乱,景朝覆灭了,厌胜门跟天师府两败俱伤,就此销声匿迹。
本来以为厌胜门就消亡了,可谁知道,以前的门主有预知梦,还是保留了火种,发誓四相局破局的时候,要向天师府复仇。
天师府更是把这种“邪门歪道”视为眼中钉——这一阵子,厌胜门不知道伤了天师府多少人,哪怕他们投降,天师府也不可能接受,梁子已经闹大了。
听完了这些,我却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
厌胜门这边,说是根本没改动过四相局。
可天师府却认定,局就是厌胜门改的。
为了改局的事情,两下里才两败俱伤的。
报信儿的——我立马就问杜蘅芷,报信儿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么相信那个人?
杜蘅芷让我问愣了,说年代久远,已经不可考了,但是能让天师府这样信任的,必然是个说话有分量的,不然天师府不可能轻信。
我忽然有了一个猜测——是有人,故意挑拨天师府和厌胜门!
这是最强的两方,他们之前斗争,一定会两败俱伤。
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蘅芷看我出神,有点担心,十分自然就把手放在我额头上:“北斗,你是不是累了?”
我把她的手拿下来:“你帮我个忙。”
杜蘅芷脸一下就红了,反手握住了我的手,十分高兴的点了点头:“只要我做的到!”
“你帮我查查看,那个报信儿说厌胜门改局的是什么人?”
我要知道——害了厌胜门的那个元凶,到底是谁。
杜蘅芷有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查一个几百年前的事儿,但是既然能帮上我的忙,她很高兴的就点了点头,接着抓紧了我的手,有些担心:“那这一阵子,你还要回厌胜门?”
我点了点头。
杜蘅芷犹豫了一下,这才坚定的说道:“不管你站在那里都好——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她跟杜大先生十分相似的杏仁眼亮闪闪的,里面全是我。
她真的是好姑娘,可是——我何德何能,要占用她的青春?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有人喊她,她皱了眉头有些不悦,但是现在四相局不稳定,各地都有风水上的异常,她是天师府的首席风水师,忙的脚不沾地。
她回头就看着我,认真的说道:“四相局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咱们就可以跟首席天师一样,钟天师为了他,也退到了身后,他们有两个孩子,都很可爱,我希望,咱们也……”
她脸红透了,接着捏了我的手一下,转身就走了。
程星河用肩膀撞了我一下:“眼珠子掉地上了。”
说着,跟我使了个眼色。
我顺着他的眼神,就看见了白藿香。
白藿香昨天真的喝多了,今天脸色还是不好,眼神有点发怔。
但注意到了我看她的视线,傲然就白了我一眼,转身上了车。
哑巴兰倒是高兴了起来:“藿香姐喝了一场酒,就变正常了。”
车开动,西川的景色,飞快的向后退。
我百无聊赖,想起了胖先生给的那个“万行乾坤”,就拿出来把玩儿,还是没看出来,这东西到底跟健身球有什么区别。
玩儿着玩儿着,我就睡着了。
一开始,梦跟嘈杂的电视一样,忽然我就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哭喊声。
是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声音别提多瘆得慌了——好像长指甲挠毛玻璃一样,让人浑身难受。
而且——我清醒了有了意识,这是预知梦!
梦中知梦,第二层……我的预知梦,到了第二层了!
哪怕在梦里,我也高兴了起来,这个继承下来的宗家术法,升级了?
太好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哭喊声猛地停了下来,我听到了一阵扭曲的声音:“李北斗——我要他生不如死!”
我顿时就愣住了,我?
这他妈的谁啊,跟我多大仇似得!
如果是男的,我知道,江辰恨不得我死,可哪个女的这么恨我,我还真没概念。
而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响了起来:“难——毕竟那个李北斗,春风得意,一是厌胜门的门主,二是李茂昌的私生子,三——还是杜大先生的女婿,行当里,对付谁,都比对付他容易。”
这个男人的声音——我听过!
是谁来着?
眼前一切慢慢清楚了,我看到眼前的一切,头壳一下就凉了。
我看到,一个女人低着头,不住的哭,而她的乱发,把脸全盖住了。
而她的呜咽声里,也满是恶毒:“不管他是什么人也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好,我要他付出代价。”
那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十分满意:“那就对了——你听我说,你可以从这个地方下手,这里,是他的软肋……”
一个模糊的身影,冲着那个女人就弯下去,压低了声音,轻不可闻,我听不到了。
那个女人也是一样,停止了哭泣,仔细听那个男人说话,与此同时,她抬起一只手,撩起了满头乱发。
那是个跟她疯魔的外表完全不一样,特别漂亮的手。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只手上,有一块白色的斑点。
白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