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银线,阿丑!
我立马越过人群挤了过去,回头想看看程星河他们怎么样了,只听见了一声怪叫。
好像是江景的声音。
江景身手是相当不错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在杜大先生的寿宴上消失之后,就没见过他亲自出手,哪怕上次在天师府,他想着挖我的眼睛,也没见他施展,反倒是一直在躲。
奇怪,他身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算了,管我屁事,他倒霉我才乐呢。
穿过了一个拐角,看到了金丝银线的衣袂一摆,我也跟了过去,而且,一看地板也看出来了,甬路上,有细细的泥土痕迹,江长寿应该就是从这里走过来的。
阿丑倒是挺能认路——对了,我记得白藿香说过,降洞女身上有一种蛊,叫做“引路虫”,有那种东西,只要见过一次的人,那引路虫就能顺着气味找过去,跟我们业内的引路寻踪符一样。
这会保镖都在往刚才那个位置上跑,就我自己是个逆行的,还听他们议论:“那东西真的出来了?”
“不是说能杀人吗?可到底什么东西,那么危险?”
他们还以为骚乱是纱帐里那个东西引起来的。
刚想到了这里,一边回头一边往里走,一下撞上了一个后背,把脑袋给撞的,嘶……一抬头——阿丑?
她好像一直在这里等着我。
也没等我说话,她一甩头,就带着我往里走。
对了,她还想着让我给她当保镖呢。
我跟了上去:“你刚才丢下我们,上哪儿去了?”
“打听这么多做么子,”阿丑不回头:“你要娶我哦?”
这把我给噎的,不过再一寻思,她们峒子里面死了那么多人,心情不好也很正常。
又往前走了几步,我眼前一亮,果然,这里是能通到了大肚葫芦山里的!
这里草木扶疏,绿意盎然,尤其那股子异香,跟预知梦里闻到的一样,让人心旷神怡。
里面的花木我全不认识,不过也吸取了教训,小心翼翼的,什么也不敢碰。
照着预知梦里的记忆,白藿香就在一大丛黄金鸡血藤附近,远远一望,那个金黄的颜色,在一片大绿之中,别提多扎眼了,找到了!
我奔着那就要过去,结果没两步,我忽然就觉得脚不听使唤了。
好似地下伸出了两只手,把我的脚给抓住了一样!
我脑壳顿时一炸,这他妈的什么感觉?
马上,我身体往前一扑,就要趴下,可哪怕这样,身体也没跟平时一样,靠着蛟珠的力量反应,而是如同一截被砍断的木头,奔着地面就扑!
身体,动不了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好像是中毒,被麻痹,不光不能动,浑身连知觉都没有了,简直跟鬼压床一样!
不是,我也没摸什么东西啊?还是……卧槽,是这里的那股子异香!
我一趴下,湿润的泥土直接拍在了脸上,简直是一种要被活埋的感觉!
不光如此,只听“飒”的一声,像是有活物探到了我腿上——吸管藤?
但马上,我觉出什么东西拂过了我的腿,那吸管藤瞬间退开,接着才觉出后脑勺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疼!
诶,我觉出疼来了!
马上,随着那个痛感的扩散,身上终于重新有了知觉。
勉强爬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去掸开身上的泥土,抬头看向了阿丑,张嘴要道谢,同时心里有些庆幸——这多亏是遇上了阿丑了,不然的话,我们几个楞头磕脑的闯到了这里,只能净等着倒霉了。
谁知,阿丑忽然一只手跟高速上的杠子似得,把我给拦住了,怎么,要收费哇?
我刚想问她,就看见她白皙柔嫩的手跟莲花花瓣一样,缓缓张开,里面是个暖壶木塞一样的东西。
这是,干啥?
她看我没反应过来,直接塞在了我嘴里。
卧槽?什么情况,她怕我出声?
这你就太看不起我了,我李北斗……
但我的脸马上抽搐了起来,卧槽,这木头什么怪味道,好辣!
一股子提神醒脑的感觉猛地冲开了七窍,好似嘴里的东西是一块固体风油精。
“这个是牛黄解毒木,”阿丑缓缓说道:“算你走运咯。”
牛黄解毒木?我就吃过牛黄解毒片,想来是一个功能的——这里的什么毒草毒气,都能化解。
好东西啊!
要是白藿香看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就是我就叼着那个“暖壶塞”,形象不雅,跟个吃奶小孩儿似得,有损光辉形象。
阿丑回过头看着我这个样子,金丝银线的面巾下就是一声轻笑。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她笑——只有这个声音,才像是她这个岁数的少女该发出来的。
很好听。
声音美,身段美,手也美,怎么就非得叫阿丑呢?
我叼着“暖壶塞”就含含糊糊的问她:“泥折磨年康,就当上答木马了?”(你这么年轻,就当上大姆妈了?)
阿丑的笑声一下就凝固住了,好像——这触动到了她什么伤心往事。
半晌,她才说道:“峒子只剩下一个,大姆妈的衣服,只有我能穿咯。”
这话假装的云淡风轻,可是,让人怪心疼的。
我接着说道:“你们峒子没人,以后,可以上城里生活,不嫌弃的话,我给你介绍工作。”
就凭着阿丑的本事,下蛊解蛊,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在业界打出一片名声来。
阿丑脚步又停了一下:“对我那么好做么子,你要娶我哦?”
“不不不,我已经有老婆了。”我答道:“我就是……”
我就是看你一个人,怪孤单的。
“那你对我这么好做么子?”阿丑的声音猛地凶狠了起来:“请你吃黏黏虫哦?”
黏黏虫是啥啊,这他娘一听就不好吃啊,我连忙表示自己不废话了。
阿丑的心情却像是猛地就不好了,走的特别快,我跌跌撞撞才跟上去,走急了,胳膊被旁边的树叶划伤了好几道,疼的呲牙咧嘴的。
还有两天,身体才会复原——真是快熬不住了。
又走了几步,眼瞅着离着黄金鸡血藤越来越近,阿丑停住脚步,轻捷的躲在了一棵树后面,我也跟着躲了过去——阿丑跟个人肉蚊香一样,跟她在一起,虫子不叮蚊子不咬,特别有安全感。
阿丑见我靠她靠那么近,一开始作势还要给我下蛊——我也不怕,已经中了一种了,再来一种也一样,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
但她一瞅我这个无知无畏的劲头,倒是虚张声势了一下就算了,脾气反而还小点,没那么凶了。
“小猫儿,你只要一句话的事儿,就少吃许多苦头,何必这么固执?”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前面有声音,往前一看,心立刻就揪了起来——跟预知梦之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坏了,他马上要对白藿香下穿魂针了!
妈的还好我来得及时,我一只手伸到了后背上就要把七星龙泉给抽出来,老匹夫,你敢欺负白藿香,末日要来了。
可阿丑拽住了我,示意我看前面。
前面,前面有啥?
我仔细一瞅,脑壳顿时一炸,只见以白藿香为圆心的半径上,有一圈花里胡哨的小东西。
密密麻麻的,尖嘴细腿,是一种我没见过的蛤蟆。
而这种东西,脖子下都有圆滚滚的囊——毒囊!
我听说,热带雨林有一种毒箭蛙,嗉囊里的毒液,能杀个把大象,该不会,就是这玩意儿吧?
阿丑给我做了个手势,先指了指嘴,再指了指蛙,接着就是五指一屈,往脸上抓。
意思是,一发出动静,那些毒蛙就受惊,会直接扑到人脸上?
这么多——七星龙泉一下砍不死,有一部分,可能也会扑到白藿香身上,那就坏了。
阿丑蹲下,意思让我忍一忍,她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