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弗雷夫人最后又问了一遍。

    哈利的态度很坚决：“是的，谢谢关心。”

    “哦，那好吧……”

    莉莉连忙道谢：“谢谢你，夫人。”她说完又仔细地撩开哈利散落的刘海，看他额头上糊了一层草绿色药膏的细长伤口，心疼地吹了吹。

    “我没事的妈妈。”哈利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发现周围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他看了一眼明显还没发现什么的德拉科，又看了看小天狼星，后者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哈利大概明白了，说实话，他现在除了有一点点的不真实感之外没什么感觉，好像真的是一个一无所知的人一样，参加完比赛突然发现这个比赛出了点什么意外，现在处于有点茫然无措又认了命的状态中。

    但他自己知道不该是这样的。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的纳威应该正处在被最危险时刻的前后，或许正在准备决斗，或许正处在闪回咒的连接中，看到了他最想见到的两个人——被记录下来的灵魂回归最本质的状态中，他们呼唤着他的名字，拼进全力保护着他……而塞德里克……

    哈利不想再想下去。

    看台上又恢复了低声细语的安静，所有人都在耐心等待着，而哈利——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意思。举目是毫无动静的迷宫入口，篱笆的细节被隐藏在夜色下，就连查叶子打发时间都不行——也不会再有红色烟火突然在半空中炸裂牵动他们的心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哈利盯着迷宫，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想……这感觉很好，但是他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呢？突然，坐在他旁边的小天狼星猛的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了一样……哈利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脸色苍白的雷古勒斯，说实话，他这样的脸色在这样的夜色和灯光下，像极了某些不是那么健康的人。

    哈利猛然猜到了什么，他又越过雷古勒斯看向卢修斯，对方也是一副惊恐的表情——又在看台周围寻找着来回溜达的斯内普，对方也正在回望他……旁边的雷古勒斯和卢修斯，轻轻启唇，无声无息地说：“他在……召唤……”

    场中已经没有了卡卡洛夫的身影了。

    “没事的，西茜，我必须离开了，霍格沃茨场地内不允许幻影移形，我们必须走上一段。”风把卢修斯的话微弱的送到了哈利耳边，“眼下没有那么多选择，一切等之后再从长计议吧，好吗？别担心我。”

    “雷尔……”他听见小天狼星的声音，看着雷古勒斯轻轻“嘘”了一声，然后坚定地说了一句，“相信我。”他说完话，同卢修斯一同站起来，走下看台，往被黑影笼罩着的地方走……似乎是又一阵风吹过吧，两个人的身影就从黑暗中消失了。

    “梅林啊……”哈利抬头看着平静的天空，轻轻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长夜发生的故事似乎用六个单词就能解释清楚——门钥匙，死亡，复生，阿瓦达索命，除你武器和闪回咒。纳威最终重重摔在地上的时候头痛欲裂，又很晕，他拼命攥紧了两只手里握着的东西，恐惧和疲劳使他趴在地上，闻着青草的气味，直到一阵又一阵的声浪淹没了他，直到邓布利多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然后呢，然后是康奈利·福吉惶恐的声音，他颤抖着宣告了塞德里克·迪戈里死亡的消息，他的声音传的很远，前面的人传给后面的人，很多人喊了起来——尖叫声响彻夜空——“他死了！”

    “他死了！”

    “塞德里克·迪戈里！死了！”

    哈利的脚步不受控制，他和惊慌的人群一起，他越过惊慌的人

    群，看着那个失去了儿子的父亲哭倒在自己儿子的身上。他的脚下绿草茵茵，头顶上星光闪烁，身边尽是嘈杂的声音，有人在叫喊什么、尖叫着、嚷着，脚步杂乱、拥挤，他却好像不被那些所影响，只是低头看着，这会儿他的世界不再飘忽，不再不真切，一切都不能比现在，比此刻更真实。

    他觉着自己的眼眶干涩和酸痛，但他流不出眼泪。

    哈利甚至觉着这一切就像一场永无边止的噩梦……是的，噩梦——

    德拉科站在人群之后，能感觉到小天狼星在越过他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然后他妈妈从他背后轻轻环住了他；他知道詹姆斯和莉莉还有莱姆斯就站在他身后，他能想象到他们沉默而哀恸的表情，他想自己的表情应该也是那样，但是却也清楚地知道他身后的这些人远比他要深刻得多。

    有什么是他还不理解的……是这样吗？

    可是哈利，为什么他站在那里的背影那么孤独，又那么痛苦呢？

    小天狼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他快步走到哈利的身边，然后一把搂过他，把他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前。他听见哈利嗓子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雏鸟撕心裂肺的叫喊，也不过是沙哑的啾鸣。

    “西里斯，我想要改变，我很努力地去改变，可我做不到……他复活了……又一次……”最后，哈利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含糊在喉咙里，可是对于小天狼星来说，它们又像流血的伤口一样那么真切。

    “是我一开始就想错了，我讲什么规矩啊……如果让金飞侠引导我那就绝对可以赶在所有人之前，我怎么现在才想到——”又有什么用了……

    “伏地魔必然重生，哈利，”小天狼星人生中很少有这么冷静的时刻，从前的他的热情而又浮躁的，而现如今，每当真正要做些重要的决定的时候，他就会变得无比冷静，因为他害怕自己再走错路——就像现在，他安抚着他的教子，说的都是他早已明白的那些再悲哀不过的道理。他希望哈利能明白，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它必然要发生，不管你做了多大努力都抗不过既定的命运，“就像你小时候我带你玩的麻瓜游戏机一样，他的复生是一条不得不走的主线，没有人能够阻止，殊途同归……你明白的。”

    可是，世界的命运是湍急的长河，而他们本身不过是很好改变的细枝末节。

    “不要心急，哈利……”小天狼星轻轻拍着哈利的背，“不要心急。”

    “这里交给邓布利多，好吗？咱们走吧。”小天狼星强行搂着哈利的肩膀和人流一起回到看台附近。周围很乱，非常乱，他们几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庞弗雷夫人。“我带你去医院，你的情绪不太稳定，咱们先好好安静一下好吧。”

    莉莉看了詹姆斯一眼，又看看莱姆斯，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纳西莎凑到小天狼星旁边，就听到他用很轻的声音说着：“没错，是阿瓦达索命咒……加上雷尔和卢修斯的表现，肯定是他回来了。”

    “啊……”纳西莎惊呼了一声，原本还抱着的一线希望彻底破灭了。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