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最后五名嫡系都回到顾家主宅。

    无脸鬼施氏凭空现，对顾家主道：“乖耳孙，顾家嫡系来齐了，你不是说有大事要宣布，宣布吧。”

    卿八留意到，华仙又不在。

    从昨晚无脸人现开始，华仙已经一整天没现了。

    她视线又落到施氏身上，若有所思。

    顾家主站起身，嘴张了张，只道声“我——”

    他惊恐地发现，他想宣布其他事，却什都说不来，只有当他说我要与华仙离婚，才发声音。

    他嘴张张合合，还是没将那句话说来。

    他有种直觉，一旦说，他顾家，将彻底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施氏“嗯”了一声，阴恻恻地开，“乖耳孙，怎不宣布？”

    刚回来的五名顾家人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事，此时见施氏面上带着面具，穿着一身素装，奇奇怪怪的，当即不悦道：“你是什人？”

    “不敬祖宗，死罪！”施氏伸右手，做个掐的姿势，说话的那个顾家人仿若被无形之手掐住咽喉，整个人离地半寸。

    他双手不断往脖间拉扯，双脚也不断伸直，想要踮住地面，一张脸上仰，因缺氧而涨得通红，因痛苦而狰狞扭曲。

    其他人吓住了。

    而早对无脸人恐怖有所了解的其他顾家人噤若寒蝉，低着头瑟瑟发抖。

    “算了。”在那顾家人即将窒息而亡时，无脸鬼忽而松开手，道，“做祖宗的，该大度，先饶你一命。”

    她偏头望向顾家主，轻声道：“乖耳孙，还不宣布大事？”

    顾家主被吓得一个激灵，“我要和华仙离婚”七个字脱而。

    无脸人笑道：“家主宗妇要和离，确实是族内大事。我准了，去开祠堂，将华仙名字划掉吧。”

    顾老家主壮着胆子道：“家主从来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哈哈哈哈，好一个只有丧偶，没有离婚！”无脸人忽而尖锐而痛苦地笑了起来，笑够后，她道，“既然如此，那便顾清安丧了，华仙成老封君吧。”

    顾家主吓得忙开：“不不不，以离婚，以离婚，我是家主，听我的，家规从我这开始改！”

    无脸鬼道：“好，乖耳孙，去祠堂，改族谱。”

    这一趟，卿八他没有跟着去，而是让佣人上了菜，他先吃晚饭。

    吴雅给己舀了一勺汤，道：“还真是施氏啊。”

    那句“只有丧偶没有离婚”，好大的怨气。

    若非如此，施氏也不至于为了给顾游之后边妇腾身份，而丢了性命。

    吃过晚饭，顾家人还没回来，卿八道：“走吧，回院子，晚警醒点，别睡得太死。”

    半夜三点，房间内铃声无风响起。

    卿八当即睁开双眼，坐直身子望向门。

    穿着素白衣裳的无脸人站在第二道串着铃铛的线前，正直勾勾地瞧着卿八。

    卿八眼底毫无波澜，冷静地好似看到的不是鬼，而是一张画，一件瓷器。

    无脸人啧了一声，对没吓到卿八有些不满。

    她道：“来，打一架！”

    卿八床穿鞋，将房间内铃铛散去，道：“打打杀杀，多不好。”

    “一个地盘，只有一个王者，”无脸人道，“我要奠定我霸主地位。”

    卿八道：“那你要失望了。”

    她走向房门，道：“去哪打？”

    “就在这。”无脸鬼指甲长长半尺，划向卿八后背，她身后青丝更似藤蔓般卷向卿八肢。

    卿八身子一侧，避过无脸鬼指甲攻击，时左手张开，抓住袭向她手腕的长发，微一用力，借助青丝扭过身子，跃起双脚，避过击向她双脚的青丝。

    之后，她跃起的双脚往外一踢，外放的真气犹如刀刃，所过之处青丝寸寸成灰。

    与此时，她右手滑苍星剑，身子在空中旋转时，手中长剑舞。

    她瞬间击十三招，剑招剑势似潮水汹涌、飞瀑直流，更似沙尘卷起、暴风成龙，狂暴而威猛，剑光所过之处，杂物荡之一空。

    叙述起来微长，然而实际时间却极短，卿八这连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得无脸鬼完全没反应过来。

    待卿八双脚重新站在地面上时，她身侧半米内，都无青丝纠缠。

    无脸鬼冷哼一声，身子飘起，双手朝卿八脸至胸-前交叉往滑，指尖惨白森寒，鬼气森森，所过之处，木质品应爪而碎。

    卿八双脚往后一瞪，身子在空中翻越三百六十度，落到无脸鬼身后，卿八脚尖卸力，在地上旋转半圈，长剑击向无脸鬼胸-前。

    无脸鬼双手交叉挡住长剑，将长剑卡住。

    卿八发现长剑无法再往前刺，当即往长剑里注入真气，并往上滑。

    长剑移动之处，无脸鬼的长指甲被剑气斩成两半，而无脸鬼也被这一剑之力，不由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正欲再攻击，眼前一道剑光斜划而来，快得让她没法躲避。

    剑光快很准地斜劈向无脸鬼的脸，她右额角到左脸颊，现一道深深的长痕。

    之后，以长痕为起点，贴加官层层纸，从脸上滑落，露贴加官纸面具后的真容——一张又美又仙的脸。

    和华仙，长得一模一样。

    第71章 落花人独立（11）

    “华仙？” 卿八惊异地开。

    施氏勾唇而笑， 明明还是一张温婉古典的脸，却瞬间变得妖异而凌厉，犹如大家闺秀， 蜕化成绝世妖姬。

    眉眼还是那个眉眼，五官还是那个五官， 给人感觉就是截然不。

    若说华仙为仙， 眼前这人，为妖为鬩。

    “看到我，舍不得手了？”施氏轻笑一声。

    她的笑声轻灵，让人想起潺潺流动的溪水，以及无忧无虑的姑娘，带着股天真和不谙世事， 但偏生这声线又带着抹媚意， 仿若生一个小勾子， 在人心挠了一，无端酥麻。

    “你不是华仙。”卿八笃定地开。

    “我不是华仙， 华仙是我啊。”施氏收敛一身妖异，浑身气质又是一变，冰清玉质，澄澄若水。

    她没有笑，然而眼底若有盈盈浅笑，仿若骨子里带着温柔。

    “为着身体不留伤痕，应上得急病而死，我被人用湿纸一层层覆面。”

    “空气一点点减，痛苦成倍成倍地增加，却没法解脱，更没法挣扎， 只全然受着。”

    “我好恨啊，我恨不得我立刻死去，也好过这无望的活着。”

    施氏望向卿八，问，“顾家施加我无尽绝望，我向顾家复仇，有错吗？”

    卿八道：“我有阻拦过你吗？”

    “没有。”施氏浅笑吟吟地应道，“望你说到做到。”

    施氏身形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卿八取点灵笔，再次画铃铛，在门桌边和床前拴上，躺回床-上继续睡。

    次日，卿八起床，和吴雅、寸头、胡斯还有老者汇合。

    昨晚没有鬼魂骚扰他人，他精神面貌还不错，容光焕发的，老者甚至还有闲心，对着初生的太阳打太极。

    吴雅、寸头和胡斯没事做，跟在老者身后比划，活动活动身体。

    不过相较老者，吴雅、寸头和胡斯，一看就是太极生手，以前没打过，基本动作全没到位。

    “早。”卿八打了声招呼。

    “早。”其他人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