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早早写完作业，彼时正在写柳妍给她加的奥数练习题，笔尖和纸张不断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声音微乎其微，却还是听得她心里烦躁躁的。
从书包里翻书的动作都暴躁不少。
把课本直接从书包里倒出来，突然又看到白天陈云起给她塞的果冻。
她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里，一个没舍得吃。
……
“爸，为什么他们道个别都哭哭啼啼的？以后又不是不会见面。”
陈暮雪看着电影里一边挥手一边抹眼泪的两个人，一脸疑惑。
“因为你跟所有人都是见一面少一面，而不是见一面多一面……是不是很难理解？”
俩小人儿愣愣的眨着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太早啦，他们又听不懂。”
梁芷柔轻声道，她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想了一小会才理解过来。
“我知道听不懂，等他们将来真遇到事情，没准就会想起这句话，到时候就懂了。”
这也是学习的过程。
谁不是一个人出门在外，才理解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真等父亲老了，才理解朱自清写的《背影》。
陈暮雪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沉思着。
爸爸总说些听不懂的话，但是想明白了就很有道理。
直到隔天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她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和哥哥都是一家人，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就像爸爸和姑姑。
但江楠姐姐不一样，她现在想找姐姐玩只需要走几步路。
可将来姐姐说不定会去别的学校上学，也会去别的城市工作，坐好久火车才能到的那种。
到时候就真的见不到了。
她不想那样。她们明明从记事开始就一直在一起。
难道就没有和江楠姐姐做一辈子好朋友的办法吗……
看着坐在自己前面，正在对答案的哥哥和姐姐，陈暮雪右手托着下巴，小小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
她心里顿时出现了一个伟大又长远的计划。
第449章
正经人谁喜欢上学？
六月，天气渐热。
今天林淼淼不忙，提前去了咖啡店那边，梁芷柔便待在家里，等着和陈路一起送俩孩子上学。
“我腿有什么好摸的嘛……”
梁芷柔抬眸看陈路一眼，拿脚尖蹭了蹭他的肚皮。
结婚这么多年了，这人居然也玩不腻。
流氓……
哼。
女孩在心里骂着流氓，嘴角却不争气的微微扬起。
趴在茶几上的多多看了腻在一起的夫妻俩一眼，随后又眯着眼把目光移开，继续闭目养神。
这两只两脚兽从刚开始同居，到后来结婚、生子，如今已经十几年过去。
它也在旁边亲眼见证了十几年。
当初捡到他俩真是太好了。
从哪捡的来着？
好像想不起来了……不过这不重要。
陈路一只手拿着财务报表，另一只手在女孩白皙修长的双腿上轻抚，两头不耽误。
这憨憨腿型本来就好看，小腿纤细大腿有肉，一切都那么刚刚好。不多摸摸岂不是亏了？
暴殄天物。
“别等会让孩子看见……”梁芷柔担心的道，总感觉这样不太好。
“这才几点？他俩不到生死关头舍不得醒的。”陈云起跟陈暮雪这方面算是彻底随了他，跟上辈子是困死的一样，一天天睡不醒，“他俩但凡能醒一个我直接吃……”
话音刚落，陈云起房门突然嘭一声打开
陈路连忙侧头看去，小兔崽子不知为何起了个大早，甚至已经穿戴整齐，连书包都背好了。
不对劲。
梁芷柔被吓一跳，连忙把搭在陈路大腿上的双腿撤回来，结果又被陈路死死按住。
陈路表情淡定地揉起她的脚踝，一边按摩一边轻声问道：“怎么起这么早？”
……还是她老公的脑子反应更快。
比起他们这偷偷摸摸没干好事的夫妻俩，陈云起反而像是被抓了个现行，看到陈路那十分淡定的表情，陈云起更紧张了。
他捏了捏手指，抬起头道：“爸，妈，我今天开始要自己去上学。”
知道自家老爹不好说话，他说话的时候特意全程看着梁芷柔。
梁芷柔一时无措，下意识看向陈路，拿眼神向自己老公求助。
她一天天老被孩子拿来当测谎仪，哪里做得了一家之主呀，陈路还天天跟俩孩子说她是家庭地位最高的人，明明就是个傀儡皇帝……
“嗯，那你自己去吧。”
见陈路微不可察的点头，梁芷柔才淡淡说道，一副很成熟稳重的样子。
“那我走啦！”
“早饭还没……”梁芷柔话还没说完，陈云起就已经蹿出门外。
女孩茫然的眨了眨眼，陈路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玄关，若有所思。
除非脑袋出问题了，不然怎么可能有人上学这么积极？
正思考着，梁芷柔趴在沙发上，探头看了玄关一眼，见陈云起真的走了，她又一下子扑进陈路怀里。
“云起都主动自己去上学了！”
她枕着陈路大腿，激动的左右滚了两圈。
“孩子长大了是这样的。”陈路笑着附和，伸手摸了摸梁芷柔脑袋。
都当妈了，还憨的可爱。
“妈，你为什么要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客厅里突然多了一道稚嫩又清冷的声音。
梁芷柔再一次僵住了。
“你妈她肚子疼。”陈路抬头看着陈暮雪，神色依旧淡定。
陈暮雪平常的状态算是完全遗传了他，表情无波无澜，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甚至比他更甚。
小丫头眼神看起来懒懒散散，乍一看像平等的讨厌每一个人。
不过这俩小兔崽子今天怎么回事，起得一个比一个早就算了，还屡次在气氛最暧昧的时候打断他。
陈暮雪将信将疑的点头，“我哥呢？”
梁芷柔连忙在沙发上坐好，慌慌张张的拿指尖整理着脸侧碎发，“他说今天自己要去上学，暮雪，你要自己去吗？”
“我要爸爸妈妈送我。”
“那你先去吃早饭，妈妈去换衣服。”
梁芷柔前脚刚走进卧室，陈暮雪下一秒就凑到陈路身边，摆手示意他把耳朵靠过来。
虽说很疑惑这小丫头在搞什么幺蛾子，不过陈路还是很听话的照做。
“我哥才不是自己去，是姐姐昨天主动喊他一起去学校的。”
陈路冷哼一声，他就知道。
这个小兔崽子，白让他妈高兴半天。
陈暮雪见老爹扯了扯嘴角，连忙给出贴心的建议：
“爸，揍他。”
虽说她心里有个长远的计划，但是这俩人一起去上学不带她，就让人很不爽。
哥哥姐姐不懂事，就是要敲打一下才行。
“可哥哥他只是跟姐姐一起去学校而已啊，又没做错什么，爸爸怎么可以揍他呢？”
陈路目光诚恳地看着自己的贴心小棉袄，“为之奈何？”
陈暮雪小脑袋瓜转得很快：“嗯……等哥哥下次偷偷惹事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父女俩几句话就把陈云起的下场安排好，陈暮雪开心了，背着手蹦跶到爸爸妈妈的卧室。
她好奇的看了眼衣柜，随后问道：
“妈，原来你衣柜里有这么多漂亮衣服，怎么都没见你穿过？”
旗袍，水手服，还有各种各样的cos……其中大部分都有点，嗯……不太好穿出门。
刚换好衣服的梁芷柔连忙把衣柜关上，紧张道：“我，我从来不穿这种衣服，都是画画时取材用的。”
陈暮雪没说话，只是歪着脑袋注视她的眼睛。
梁芷柔被看得心里毛毛的，视线不自觉别到一边，“你一直盯着妈妈干嘛……”
“不干嘛呀。”陈暮雪笑呵呵走了，显然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梁芷柔很受打击，无力的倚在墙上，目光逐渐变得涣散。
总感觉被女儿一眼看穿了，她这妈妈当的好失败。
陈、陈路把孩子生这么聪明干嘛……
……
吃完早饭，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今天天气不错，陈暮雪蹦蹦哒哒走到单元门外，刚准备让爸爸妈妈牵着自己，体验下独生女的快乐。
回头就看到陈路和梁芷柔的手一出门就握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下意识的动作。
她小脸立刻垮下来，“爸，妈……”
从小经常听班上女生哭着说自己爸妈因为各种原因吵架。
她家……好像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爸爸妈妈恩爱的不行，甚至让她感觉自己和哥哥只是意外。
现在不用感觉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第450章
老登竟是我自己
“啊？”
梁芷柔一开始还有些疑惑自己闺女怎么这副表情，见她视线所在后连忙把手松开，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摆摆手，示意她来到自己和陈路中间。
“对不起噢……暮雪快过来。”
陈暮雪哼哼唧唧地走过去，一只手牵着一个，这才心满意足的出发。
六月晨间的微风很是清爽，和阳光一起从树叶的缝隙中穿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陈路正看着身侧的车水马龙，突然察觉到陈暮雪手指一直往自己指缝里钻。
这让他这个女儿奴很是高兴，“怎么想起和爸爸牵手了？”
“这两天新学的呀，你说过要做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陈路总感觉“这两天”这个词不太对劲，轻声问道：“跟爸爸妈妈学的？”
梁芷柔听得很疑惑，不禁歪了歪脑袋，这父女俩怎么突然说起废话来了。
陈暮雪只是挤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既然不是跟他和梁芷柔学的……靠，那答案不就直接写脸上了。
“乱学这个可是要挨揍的。”陈大师眉头一皱。
“嗯嗯，我才不乱学。”
陈暮雪水灵的眼睛眨巴两下，很是乖巧的扬起小脸，“爸，我跟哥哥不一样，我向来很乖的。”
陈路刚才再茫然现在也彻底悟了，他说小丫头今天好端端的突然拉他手干嘛呢。
他脸上泛起和蔼的浅笑，“哥哥和姐姐谁学习比较好啊？”
“是姐姐。”
陈暮雪听懂了陈路真正在问什么，直截了当的说道：“姐姐学什么都很快，嗯……比我还快。”
好家伙。
陈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梁芷柔终于忍不住了，连忙柔声解释：“江楠成绩本来就比云起好一点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自从几个小家伙上一年级开始，第一名的位置基本上就是陈暮雪和江楠轮流坐，至于陈云起……
他是给多少好处办多少事，基本一直在班级前二十名浮动，如果提前说要带他出去旅游，他下次铁定能考进前五。
梁芷柔心说这俩人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喔？说废话还能一问一答。
没成想陈路反而侧头朝她笑了笑，眼神里满是宠溺。
？？？
梁芷柔更迷茫了。
“妈妈，咱们家你最喜欢谁？”陈暮雪突然问。
哼，谁叫臭哥哥上学不带她，准备接过家庭地位最低的宝座吧。
她以后再也不用跟哥哥轮流刷碗了。
梁芷柔愣了片刻，支支吾吾道：“你们我都一样喜欢呀。”
小丫头两眼一眯：“妈妈骗人。”
“你，你非要听实话吗……”
陈暮雪连连点头，“你每天都跟我们说要做个诚实的小孩，所以你也不能撒谎。”
“妈妈……妈妈最喜欢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