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渝刚要说不必,肚子却诚实的响了声。
姜蝉衣将她的难为情看在眼里,轻笑道:“我们可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白安渝抿了抿唇,唇角跟着弯起:“嗯,多谢师姐。”
姜蝉衣快速穿好衣裳出门,然而一刻钟后回来的不是姜蝉衣,而是姜蝉衣的女使。
白安渝看了眼食盒,问:“师姐呢?”
女使如兰如实道:“姑娘说肚子有些不舒服,去了茅厕。”
白安渝此时不疑有他,直到用完饭仍不见姜蝉衣回来,她心中才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忙让女使去茅厕看一看。
果然,不多时,女使惊慌失措的回来:“白姑娘,我没有找到姑娘。”
白安渝一颗心蓦地沉了下去。
“这可怎么办,姑娘这大半夜的会去哪里啊?”
如兰知道自家刚回来的二姑娘师从高人,武功不凡,倒是不担心姑娘在府中出什么事,且姑娘的剑也不见了,多半是出府了,夜黑风高的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了得!
白安渝此时心中万分后悔,她不该同师姐说的。
以她对师姐的了解,师姐此时多半是去了薛家!
那薛二虽然是个废物,但那毕竟是国公府,必定守卫森严,哪是那么容易闯的。
“你可知云公子在何处?”
如兰一愣:“奴婢不认识姓云的公子。”
白安渝便知她应是不知云广白,可她此时能想到的只有云广白。
“白姑娘,您是不是知道姑娘去了何处?”
如兰试探问道。
白安渝心念急速运转几番,渐渐沉下心来:“我知道。”
“我们先等等,若一个时辰后师姐没回来,便带我去见相国大人。”
师姐夜闯薛国公府,肯定会隐藏身份,若是此行顺利,薛家必会一查到底,到时要是发现相国府今夜有异动,肯定会怀疑到师姐头上,届时反倒连累相国府。
且她相信以师姐的武功,应不会出岔子。
而一个时辰,足够师姐来回。
如兰听得心惊,姑娘到底做什么去了!
可白姑娘都这么说了,眼下也只有先等着。
二人在屋里来回踱步,心焦意乱。
好在过了大半个时辰后,姜蝉衣安稳无虞的回来了。
她一推开门就见白安渝如兰神情担忧的迎上来,挑了挑眉,反手关上门,道:“如兰不了解,师妹还不清楚我的武功么?”
白安渝小跑着到她跟前,拉着她上下检查。
姜蝉衣任由她查看,将剑递给如兰,安抚道:“小小一个薛国公府,于我而言,不过无人之境。”
如兰顿觉手中剑如万斤重,瞪大眼盯着姜蝉衣:“姑...姑娘去薛国公府作甚?”
薛国公可是上过战场的,府中的守卫远不是其他国公府能比的!
姜蝉衣笑了笑:“看他们二公子不顺眼,去揍了一顿。”
如兰登时目瞪口呆。
瞧瞧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
如兰回过神,快速将剑挂好,回到姜蝉衣身侧,也左右打量她:“姑娘没受伤吧?”
白安渝已经检查完了,除了衣角有些脏污外,没有任何外伤。
她停下动作,抬眼看着姜蝉衣,满脸不赞同。
姜蝉衣摊开手,自己转了转,无奈道:“打一个草包纨绔子我怎么可能受伤?”
“好了,时间不早了,如兰你快去睡吧。”
如兰惊魂未定的颔首领命,走出房间,还能听到她家姑娘哄白姑娘的声音:“师妹放心,我这不好着呢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轻功天下第二,退一万步说,就算打不赢,跑还跑不了吗?”
“好啦好啦,师妹不生气了。”
“夜色已深了,赶紧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如兰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谁家姑娘半夜跑去打人啊,她家姑娘也是天下独一无二了。
-
今日休朝,谢崇晨练结束便往书房而去,半道上被侍卫统领顾榕拦住:“殿下,出事了。”
谢崇脚步一顿。
“何事?”
侍卫统领顾榕禀报道:“薛国公府二公子昨夜被人打了,国公爷方才进宫告了御状。”
顾榕早从金酒那里得知了昨日宫外的事,听闻此事后才赶紧过来禀报。
谢崇面色一沉,折身便往宋少凌的住处去,按理说,有金酒看着,他溜不出去才对!
“人伤的如何?”
顾榕快步跟在太子身侧,一言难尽:“双腿断了,脸肿成了猪头。”
不是他说话不好听,是真的没有比猪头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太医说,要将养半年腿才能下地,至于脸,怕是会留一些...印记。”
宋小将军下手着实是黑,不愧是边关回来的。
薛二此人可以说是纨绔之首,平日就仗着家世作威作福惯了,如今可算是踢到了铁板上,该说不说,确实大快人心。
如果没有留下什么把柄的话。
谢崇深吸一口气。
“找最擅隐匿追踪的暗卫守着国公府,若那边有什么证据,先想办法扣下。”
顾榕沉声应下:“是。”
谢崇还没到宋少凌院里,便见人打着哈欠迎面走来,见着他,快步迎过来,道:“殿下,我昨夜梦见母亲了,特别想念,今日能不能让我出下宫,一个时辰就回来。”
谢崇皱眉盯着他。
不是他做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
顾榕也察觉到不对劲,适时道:“昨夜,薛二公子被人打了。”
宋少凌闻言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听见了什么,双手一拍合十,朝虚空四方拜下:“神仙显灵了!”
顾榕:“...”
谢崇:“...”
“哈,哈哈哈哈,我昨夜睡觉前便祈求了各路神仙,让那姓薛的吃些苦头,没成想这么快就灵验了,哈哈哈哈哈。”
谢崇别开眼,转身离开。
顾榕跟在他身侧,拧眉道:“不是宋小将军,那还能是谁?”
这时,宋少凌也窜了上来:“对啊,到底是哪路神仙显的灵?”
谢崇眼神微沉。
事关白安渝,除了宋少凌情急之外,就只有一人会且能做这样的事。
“立刻去查薛二。”
顾榕见他语气极其郑重,心念一动,殿下知道是谁做的了?
宋少凌这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喃喃道:“该不会是蝉衣姑娘吧。”
顾榕一愣,蝉衣姑娘是谁?
“不止薛二,还有薛国公府,全部查一遍,但凡有异,立刻来报。”
顾榕心惊,殿下这是打算连根拔起?
到底是哪路神仙?
“是。”
顾榕领命快步离开,隐约听见身后宋少凌的声音传来:“要不我们去褚家看看?”
褚家?
京都只有那一个褚家。
顾榕茅塞顿开。
原是未来储妃!
怪不得殿下如此着急。
第78章
第
78
章
杀鸡焉用牛刀
次日,
薛国公府二公子夜里被人殴打传遍了京都,不见有人鸣不平,暗中叫好的倒是不少。
姜蝉衣早晨带白安渝拜见父亲母亲,
用早饭时,听父亲说起此事,
面上毫无异色,仿若昨夜不曾偷偷出过府。
乔月华知道白安渝是姜蝉衣的师妹后,待她极好,
让人按照白安渝的喜好备了衣裳首饰,
又留她在府中住下。
“阿渝既是婉婉的师妹,
便将这里当成自己家。”
其他的她一概没问。
用完饭,姜蝉衣拉着白安渝去逛园子,
走出饭厅,姜蝉衣见白安渝面露愁色,知她是在担心什么,
便轻声安抚她:“师妹就放心吧,没人会怀疑我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担忧也无用,白安渝说服自己宽下心来:“师姐万不可再这样冒险了。”
她实在不想让师姐难做。
“好好好,知道了。”
姜蝉衣笑着道:“以后肯定不轻易动手,
放心,没留把柄。”
而她不知,
她们前脚一离开,
乔月华就敛下笑意,朝褚公羡道:“你女儿打了人,你心中可有成算了?”
褚公羡盯着姜蝉衣白安渝离开的方向,眉间隐有阴郁之色:“此事薛二有错在先,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抓到把柄,就算抓到又能如何。”
褚公羡看了眼儿子:“你妹妹刚回来,万不能被这事累了名声,若真留了什么把柄,届时你认下,我们陪些钱。”
昨日乔月华知道姜蝉衣带回来一位昏迷不醒的师妹时,当即就让人暗中去查了,已知晓与薛二有关。
婉婉回来时,宗止师父送过信来,信上言,婉婉嫉恶如仇,甚是护短,京都是非之地怕会闯下祸事,请他们多上些心。
方才用饭见婉婉面色平静,不似有丝毫波澜,亦没有要出府寻仇的意思,按照婉婉的性子这不应该,很显然,这气是已经出过了。
那么昨夜打薛二的人不做他想。
褚方绎淡声道:“我可以认,但恐怕不是赔钱就能了的。”
话落,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薛国公府祖辈上过战场,虽薛家从父辈开始已经从文,但当今圣上对战场下来的武将都很是优待,又加上薛国公府是京都世家,不知多少年积累下来的底蕴,自非寻常国公府可比。
薛二又是国公府嫡子,被人打了绝不是能赔钱了事的。
过了好一会儿,乔月华试探问:“打的有多严重?”
褚公羡轻嗤一声,没好气道:“这丫头下手也忒狠了。”
“两条腿断了,没有半年下不了地,那脸...要不是人在房里,他亲生父母见了都不一定认得出来,太医还说,脸上可能会留疤。”
乔月华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严重,确不会是钱能了的。
“婉婉性情柔和,看来真是气狠了。”
褚公羡褚方绎同时看向她。
这叫性情柔和?
乔月华面不改色:“若非薛二不做人,对阿渝使那下三滥的招数,何至于逼的婉婉打人。”
言罢,她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眼父子二人,轻声道:“我见宗止师父信上说,婉婉在江湖历练几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以婉婉的性子,你们说,这孩子会不会...沾过血?”
褚公羡父子闻言一怔,半晌后,褚方绎缓缓开口:“江湖与朝堂不同,少有什么你来我往的机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便是...杀过人,也正常。”
褚公羡微微蹙眉。
“可京都不同于江湖...”
褚方绎明白他的意思,道:“婉婉有分寸,否则若是江湖寻仇,今日国公府就该报的是凶杀案。”
“是这个理。”
乔月华轻轻呼出一口气:“依我看,婉婉心中有数得很,不过阿绎方才说的也对,薛老将军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况且众所周知阿绎性子温和,很难让人相信此事乃阿绎所为,万一嫌疑落到婉婉身上...”
两个姑娘名声都要受损。
褚公羡看向她:“夫人有何高见?”
乔月华缓缓开口:“也不知二哥哥近日在做什么,可有闯了什么祸。”
有句话叫虱子多了不怕痒。
褚公羡面露迟疑:“这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