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先过?目了一遍吗?”
“没有。”
闻元安老实说,
“已经提交到了您这儿的论文,
我绝不会再打开来看它的,
这是身为读博人?最后的倔强。”
“......”
她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事情。
每次交给了她导师之后,要是又再打开邮箱来检查一下?的话,
一定会有各种问题出现?。
而且还没办法修改,
那不如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选择闭上眼不看。
闻元安问她说,“怎么?写得不太好吗?”
但她导师说,
“不,写得太好了。”
闻元安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老太太搞什么欲扬先抑,我还以为又要拿回去改呢。”
“写得这么好,打算发哪里?”
老院长就靠在圈椅上好整以暇地看她,“《儿童文学》还是《少?年文艺》?《读者》中间?有一栏是个笑话合集,我看你的论文放进去蛮合适的。”
闻元安:“.......”
但她导师还在喋喋不休,“让你研究白居易的诗歌,没让你写他混乱的生平,大家也?不想?知道他府上养了多少?家妓,每三年换一批鲜嫩货色,和元稹有什么甜美爱情。看看你自己论证了些什么,说元稹写《酬乐天劝醉》——王孙醉床上,颠倒眠绮罗。君今劝我醉,劝醉意如何?”
说到这里老院长又敲了敲笔,“几百年来,这首诗的定调就是描写友谊!”
“可你怎么写的啊?说元白二人?是长安红灯区烟花之地的终身VIP会员,成天耳鬓厮磨,他灌醉元稹,是为行不轨事,情意早已跨越了朋友的界限成为惺惺相惜的伴侣。你是唐朝娱记吗?”
闻元安边翻开自己的论文,指了出来,“那不是这一大段都要删掉?”
“这样的无?效论述有什么不能?删的?你家里的剩菜不是每天都扔的吗?”
“......”
“我写的时候还挺有激情的呢,”闻元安还很有些不乐意的,“以为会是大震学术圈的言论。”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放一万个心好了,就你这样的论文对学术圈,构不成一丁点?威胁。”
闻元安收进包里,“初稿嘛,我再拿回去修改。”
她导师年轻的时候就是院里一张铁嘴,“是初稿啊,我拿到的时候以为是草稿,误会你了。”
“......”
闻元安拿上被贬得一无?是处的论文,半声不吭地离开了她导师的办公室。
这还算好的,上一回老太太直接说她,“我冒昧问一句,你高考.答案从?哪儿买的?”
您确实够冒昧的。
闻元安站在电梯里,就以“我是脑子里进了个大西洋才会选择读博”开头,刷了一段长篇大论。
于祲正?在和几个地产开发商喝茶。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晚上再详细跟我讲一遍,要坐在我腿上说,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少?。】
闻元安:【我不坐。】
她被于祲那双手支配的恐惧又上来了。
前天晚上就是,于祲抱了她在他的膝盖上坐着,她记得好像是在跟他讲宋词守灵人?蒋捷的流亡,时年五十?一的蒋捷寄居福善寺,听了一场夜潇雨骤后写下?了南宋最后一首挽歌。
于祲的手一直在她裙子底下?。
他笑着念出来,“是不是这句,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闻元安还没有回答他是,就已经进来了,后来呜呜咽咽,她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于祲:【不坐也?要做。】
闻元安:【哪个都不来。】
于祲:【做完给你讲个小故事,关?于我怎么写完博士论文的,听完你就不会难过?了。】
闻元安:【我去吃饭了,晚上是龚序秋的局,他今天生日?。】
于祲:【晚点?我过?去,我现?在有事不能?去接你,你开车慢点?。】
闻元安收起手机准备上车,却被眼前忽然出现?的郭凡吓一跳,也?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了。
她从?台阶上走下?去,“你怎么来我们学校?”
“晚上龚家的饭局,我们一起去好吗?”
郭凡像以前一样把她的包拿过?来拎在手里。
闻元安不想?总是拒绝他,从?她鼓起勇气退婚,已经推过?他太多次,但这人?好像总是听不懂。
她说,“没有这个必要了吧,身边的朋友们,都知道我们退婚了。”
郭凡拉住她道,“但是大人?不清楚啊,碰见龚家的长辈你要怎么解释?我爸那边我还没说。”
“你为什么不说?”闻元安停下?脚。
“因为你们家的情况不容乐观,我爸要知道了,”郭凡对着落日?斜照皱了下?眉,脸上还是那副,永远都为她紧张担心的表情,“他不怎么讲理,我怕闻伯父会有不小的麻烦。”
闻元安隐隐觉得不安。
难道闻总那天在酒店里,和她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给她编故事听吗?
她转过?身,“比如说呢?”
郭凡语气平淡地像在问她要不要喝咖啡,“那真?论起来就多了,凭你什么富贵人?家倒起灶来,都是一夜间?的功夫,这种事儿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应该从?小见得多了。”
闻元安点?了下?头,“郭凡,那还真?谢谢你了。”
“干嘛要这么说?我帮你当然没问题,”郭凡从?她手腕往下?,直到将她一双细滑的小手,全都包在了掌心里,“但你也?得配合我啊,不能?叫我漏了馅。”
闻元安想?了想?,到底轻轻地把手抽了出来,她还是不喜欢郭凡碰到她,“那就一起去吧。”
于祗刚从?澳门回来不久,下?了飞机被权立送到家大概也?才一小时,洗完澡就扑到在了床上。
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江听白在澳门过?完周末就先回了北京。
他不确定于祗是哪天回来,只是提早回家换衣服,晚上好去给龚公子过?生日?。
那头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都已经提醒了他二百多遍了。
江听白在门口踢了鞋,托声带响地走到沙发便躺下?把领带一解一扔,这几天过?得浑身不适。
还得端端正?正?坐在会议室里,听集团那几个老头子为了个把亿的项目争得面红耳赤,生生吵出了瓜分遗产的架势。
一个两?个都仗着资历老,眼见着就要来做他的主了,稍有不顺意就抱怨刻薄。
那些混账话他倒是没怎么听进去。
江听白在主位上坐着,一脸的清明奉公和克制禁欲,但脑子里全在想?于祗。
他想?她伏在他怀里连声求饶的样子。
想?她又软又媚地抬起头看他,眼睛水汪汪的,精疲力竭在他耳边断声问,“现?在、好了点?吧、老公?”
江听白不停吻着她的脸,“乖乖,我好多了。”
想?得眼底都泛起一层褪不去的燥热,旁人?却并不知道,只看见他手上转婚戒的速度越发快。
江听白拿起手机给她发微信:【明天回家吗?我正?好没什么事儿,去机场接你。】
他才刚发出去,“叮”的提示音,就在耳边响起。
于祗的手机就被她丢在了茶几一本摊着的杂志上。
“眉姨?”
江听白忽然坐起来,“太太是不是回家了?”
正?拿着吸尘器除螨的眉姨说,“是,比你要早到一个小时左右。”
“这种天大的事情,”江听白唇边的笑都快憋不住了,“下?次早点?告诉我。”
他连踩三个台阶的,大跳式地回了卧室。
于祗就穿着睡裙匍匐在床上,一只白得跟奶冻似的腿还架在地毯上,就这么搭在床沿边睡得正?香。
江听白坐到床边上,俯身下?来,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回来就睡啊?不去吃饭了?”
于祗觉得痒痒的,她偏了偏头,“我不去,我要睡。”
江听白的上半身快贴到了她的背上,“今儿可有整只的蓝鳍金枪鱼,给你留了油脂丰厚的大腹。”
于祗还是拨开他,“不吃呀。”
“好不去,我们就在家里,”江听白把外套脱下?来扔在床尾凳上,“我也?睡上一觉,怪累的。”
他将于祗翻了个身,顺势躺在了她身边,“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于祗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窝在他怀里,她的额头轻轻摩挲着他下?巴上的胡茬。
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江听白一抱她,于祗就要这样蹭几下?。
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心似的。
江听白把被子往上拉起来,盖住他们两?个,窗帘紧闭着,黑暗的卧室里,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和加湿器里密密吹出的接连不断的风声。
他往下?低了低头,装作不经意地慢慢贴上她的唇,香香软软的,但他不敢在于祗没睡着的时候,就做些收不住的事。
就像那句“乖乖”。
他只能?在彼此都在情致里的时候叫一声,那样于祗才不会怀疑他有别的什么原因。
江听白曾赌过?一次,换来的是于祗长达五六年的疏远和漠视,他不想?再试第二次。
别瞧她随和好说话,于祗是很会和她不想?见、不喜欢的人?保持距离的,仅仅维持表面礼貌。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于祗忽然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其余什么也?没干,但江听白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觉得自己感受到,他离爱是这样近。
江听白很拽,江听白没谈过?恋爱,但江听白很爱于二,爱的不得了。
他在心里对于祗说。
第33章
[VIP]
纸婚
chapter
33
快到七点的?时?候,
江听白的?手机在床头柜上不停地?震动,他没有任何反应。
怀里抱了个小姑娘,江听白也没有办法伸手去掐掉,
只有继续装睡熟了,在心里把?老龚骂了八百个来回。
于祗比他还先听见。
她推下他,“老公,去接电话。”
声音还是软吞吞的?没什么力?气。
江听白揉了揉她的?头发?,
“随他去,
一定是龚序秋打过来的?。”
“想必有什么急事?吧?别是又让你?去捞他。”
于祗深吸了一口气,
入鼻全是江听白身?上的?白茶香,
不自禁地?闻了又闻。
龚序秋结婚前?挺不安生?的?。
常混在工体那一带的?酒吧里,
没少搂着嫩模进进出出,好几?次碰上了例行检查,
他都跟一帮瘾君子一块喝酒。
警察就把?他也给带过去了,
尿检结果呈阴性,简单问了几?句话,
说在这里关上一夜就能走。
那一夜可不行啊,龚序秋看了一圈那些硬桌长椅,
睡上去腰非断了。
总不能熬上一个大夜不睡吧。
龚序秋不敢给他老子打电话,
他肯按规定配合尿检,
没有把?身?份跟工作?人员说明,
就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他想到了江听白。
一开始江听白顾念兄弟情义?还亲自去接他,后来次数渐渐多了,
只要半夜电话一响,
他都是打完招呼后让司机去迎他出来。
慢慢闹得身?边的?人都知?道了,
有一回江听白局还没散,龚序秋的?电话就进来了,
于祲一看都这个点了就说,“又让你?去捞人?”
江听白伸长手把?来电摁了,“人有了陈晼,早就收了心,八成是催我?们去云栖园的?。”
于祗嗯了一声,尾调微微上扬。
“今天?老龚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