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了看见我,眼中都是恍惚和怀念。
“我梦到以前了。”
我看着点滴管里嘀嗒嘀嗒的液体。
“是吗?”
他笑了笑,有些虚弱。
“你以前,两条大辫子,又黑又亮的……”
他露出一点回忆。
“后来为了给我买书,你就把头发卖了,再后来有了孩子,你说洗头麻烦,就没留长头发。”
他看了看我,我也笑了。
我们离婚后,我就留起了头发。
前段时间还做了个发型,烫染加养护。
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十岁一样。
他也自嘲地笑。
“你跟着我,没过过好日子啊——”
我打断他。
“以前的事,就别说了。”
谁不喜欢漂亮呢?
谁不喜欢十指不沾阳春水,谁喜欢指甲里永远有泥呢?
只是都是为了生活。
苦是,累是。
结婚是,离婚是。
“我们都得往前走。”
每一步,都不能回头。
他闭上眼睛,咳嗽了两声。
“你啊……你才是那个狠心的人。”
我不想和他吵,也懒得和他吵。
他没一会儿又睡了。
我没有留下照顾他。
儿子也要工作,给他雇了个看护。
一个月五千。
儿子说,看护很认真,这个钱也值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
“妈,这照顾人看起来没啥,其实还真是技术活。”
我失笑。
陆成远出院那天,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说,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也许他也不知道。
太多年,也太多事。
有时候分不清有没有怨恨,也许是有的。
可现在也都过去了。
“阿玉,你好好的。”
我看着外面的夜色,摘下老花镜。
“嗯,我会的。”
12
他的病好了。
在水声里,我模糊听见“过生日”,有些了然。
「我“」儿子说他总是一天天地不说话。
也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