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当皇后,我付出了多少,我连我的性命都不顾了!我要你当皇后啊!你为什么这么没用,你为什么做不成皇后!”
孟灵徽紧握着他的肩膀,发出声嘶力竭地哭喊。
“皇后?”孟燕回无声地落下泪下:“对68不起姐姐,我是没用,我不擅长这些。我斗不过冷山雁,更救不了你,我真恨我不是个女人,若我是个女人,至少能在前朝帮你,而不是只能在后宫里,用这些腌臜见不得人的手段。”
“你是女人?”孟灵徽柔情似水的眼眸里溢满了怨毒的恨意68:“父亲倒也想68将你装成女儿,可是你的眼睛随了你那68下贱的生68父,上不得台面,性格更是毫无城府,若你是女子,若孟家交给你,我们在年幼时,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孟燕回,无论做男人还68是女人,你都蠢得无可救药。”
她毫不掩饰地唇角恶言讥笑:“科举已经落幕,她马上就可以扶持自己的门生68,不用再受制我们这些旧臣,那68些空缺很快就有源源不断的新科学子们顶上.....而因为你巫蛊一事,就给了其他人弹劾我的契机,我已经快熬不住了,都是因为你,你做不成皇后。”
孟燕回被孟灵徽毫不留情的话戳地心窝子只流血,但他还68是抱有一丝希望,拉着她的手跪地说道:“我是没用,但我可以去求沈黛末,姐姐,她对68你有感情,她一定会留您一命啊。”
“那68有什么用!我要你做皇后!皇后!”孟灵徽一把甩开68他的手,嘶哑的喉咙里渗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整个人无比癫狂。
“皇后?”孟燕回终于有些反应过来,孟灵徽从始至终一直在强调这个称谓,几乎疯魔,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为什么?”他问68。
孟灵徽轻笑了声,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重新躺回床上。
只是她已经对68孟燕回心灰意68冷,不想68再见他,干脆地背过身去:“你走68吧,既然你不听我的话,那68就回你的冷宫去,吃一辈子的冷饭馊菜!”
“姐姐?”孟燕回不明白,想68去拉他。
“滚!”她恶狠狠地说,几乎带着诅咒的意68味,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发泄自己的怒气68。
孟燕回怎么也想68不明白,从前对68自己极尽纵容爱护的姐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他们成了仇人。
他从白天一直跪坐到黑夜,但孟灵徽一直没有松动的意68思,只能悲痛地离开68。
*
深夜里,沈黛末批完折子,终于得空来见孟灵徽。
她推开68门。
孟灵徽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她似乎早就料到沈黛末会来,坐在床上背对68着她。
“陛下,久等了,是来判我死罪的吗?”
她柔声淡淡,穿着一袭单薄中衣,乌黑的浓发间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灰白发丝,好像落在煤堆上的细雪,垂落的长发衬得她的肩腰又细又薄,像一枝冻着薄冰的花。
沈黛末倚在门边:“你的死罪,从散布是雁郎杀死楚艳章时就已经定下了。”
孟灵徽单薄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柔声笑道:“原来陛下早就知道。”
“最先传出流言的是鹤绥府,周金戈论述雁郎的四大罪状,其中有我在寒山县的往事,正是楚艳章当初害得孟燕回坠马时说的,一定是孟燕回转述给你的吧,所68以你才会清楚这些陈年往事,利用周金戈和舆论,陷害雁郎。”
“那68为何陛下当时不杀我?”孟灵徽手指蜷缩了一下。
沈黛末敛眸笑了一下:“物尽其用罢了,不然怎么把那68些旧臣们一并68处置掉呢,我还68得谢谢你。”
孟灵徽水眸讶然,随即也跟着笑了一下:“陛下利用起我来,真是毫不手软呢。”
“还68不是你太匪夷所68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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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末终于倒出了心中疑惑。
“我给过你机会。用后位讽刺过你,还68让你主持雁郎的封后大典敲打你,可没想68到你竟然丝毫不该,到底是为什么?”
“陛下想68知道?”孟灵徽浅浅地叹息了一声,道。
“嗯。”
“那68请您走68近些。”她柔声似蛊。
沈黛末走68近,孟灵徽转过身来,青丝如68水中荡漾的波纹,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散开68,倾身而上,欲攀上沈黛末的肩膀。
但沈黛末微微后退半步,她的唇贴着沈黛末的脸颊而过。
“失败了啊,陛下还68是没有对68我卸下防备......”
孟灵徽眸光碎颤,好像扑火焚身的飞蛾,苦笑了一声,第68一次在女人面前大方的袒露自己平坦的胸膛,笑得解脱:“如68您所68见,我是男人。”
她轻垂着头,等待着沈黛末的震惊、审视、怒火。
但下一秒,沈黛末平静的声音响起。
“我早就知道啊,初见时,我不就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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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知道?”孟灵徽诧异地抬起头,
细碎的眸光仿佛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灰白的发丝垂在他的脸侧,像点缀上湖面上轻薄的柳絮。
沈黛末环抱着手臂,
微微垂眸看着他怔然失色的模样。
不再伪装女人的他,恢复了本来68的面容,
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
微微颦蹙的淡眉,
眼尾微垂着,
仿佛被暴雨浇打淋湿的紫藤花,浅绿的藤叶病态地低垂,快要凋零的紫花摇摇欲坠,
柔弱凄楚,让人恨不得将它攥在手心里狠狠揉烂搅碎,
汁水从指甲缝里溢出来68,
带着颓然的苦香。
“第一次见你时,
我68就跟孟燕回说起过你是男人,
不过当时你矢口否认,我68还真以为我68看走眼了,但后68来68你不经意间68的举动,以及常年穿着遮住喉结的立领衣裳,
还是会让我68疑惑。”
“直到68中秋夜宴那天,
楚绪要扒了你的衣裳,
让你受刑。你从未如此大惊失色过,
哪怕出了宫,
还是一副受了惊的模样......还握着我68的帕子哭了起来68,
若这68样我68还不确定你是男儿身,那就真、”
真是白在某音上刷了那么多女装大佬的视频了。
而68且,
孟灵徽每每出现在她身边时,她总能闻到68一股很好闻、又叫不出名字的上等熏香,很好的将他身上长年68累月的药味掩盖。
女尊世界的贵族淑女们虽然也爱熏香、簪花等风雅之事。
但沈黛末和孟灵徽在鹤绥府重逢之时,可68还在打仗,军营中的女子大多穿着随便,很少再有熏香的。
唯独孟灵徽,不但周身香气醉人,而68且发间68的簪子一天一个不重样,虽然都是紫藤花的样式,但有紫玉、石榴石、琉璃、绒花、玻璃等不同质地,一看就是每天早起梳妆时,精心挑选过的。
虽说她出身贵族,品味讲究,但比男子还要讲究,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不揭穿我68的男儿身?一旦百官知道我68是男子,我68就身败名裂,再也没有了做官的资格,甚至您还可68以用68我68隐瞒男子之身,承王位,入军营,进朝堂,来68问责于我68,让我68一败涂地。”孟灵徽虚弱的声音颤抖着,像一只瑟瑟发抖的白毛小狗。
“何必拿你最恐惧的事来68激我68呢?”沈黛末垂眸凝视着他:“不会揭穿你的。”
她有无数种惩罚孟灵徽的方法,唯独这68一种,她连考虑都没考虑过。因为实在是胜之不武,而68且太过残忍。
“你是开国一等承恩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旦揭穿你是男子的身份,不亚于扒光你的衣裳。那些曾经视你为挚友、同学、老师、下属,她们都不会再用68从前68平等的眼光看你,甚至会露出秃鹫看猎物68一样的眼神,视奸你,凌迟你,活剐你。”
“或许会有人替你发声,赞扬你为孟家的付出,但她们也只会夸你是‘男人中的尧舜’‘堪比女子’。做女子时,你是无数人敬仰的一等承恩侯,许多学子们奋斗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目标,一旦恢复男子的身份,你也只是‘堪比女子’而68已......前68提还得把你权势让渡出来68。”
孟灵徽单薄的肩膀颤抖着,沈黛末说的每一句话68,都是这68么多年68他一直所恐惧的。
他爬得越高,越生活在女人堆里,和她们互称姐妹,互道交心知己,他对真相暴露的那一天就越恐惧,精神上的酷刑无一日不在折磨他本就不堪一击的身体。
他夜不能寐,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尤其是他在军营里伪装的那些日子,他亲眼见过那些女人是如何对待军伎的,他吓得肝胆俱裂,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生怕有人进来68,看见他凸起的喉结,发现他的身份。
他瑟缩在被子里,将自68己包裹成一个脆弱的茧,但胆怯依然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出来68,帐篷外每一个走过的士兵投映在篷布上,都如同恐怖狰狞的鬼影,要撕裂他吃掉他。
他痛苦地流下一行泪:“我68受够了这68样的日子,连我68最真实的身份做不得。我68其实没有什68么野心,我68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男人,嫁人、生子、死68去,可68是我68没办法。”
在他第一次有自68己的意识时,他就想做回男子。
纵然男子在后68宅的生活也很艰难,可68总好过连自68己的性别68都不能面对,一点活着的慰藉都没有。
但是他的父亲不让,只要他想触碰他喜欢的珠宝、香粉,就会被父亲狠狠抽打,打得他不敢反抗,一遍遍强调他是女子,只能是女子,王府的命运就这68样压在他小小的肩膀上。
等到68父亲病逝,他终于有机会挣脱束缚做自68己的时候,姨母们的算计阴谋碾压而68来68。
她手足无措地被推进了刀山火海里,被迫在刀尖上起舞,却连哭都不敢哭。
其实多年68后68他才明白,做女子,只是暂时减缓了他的死68亡而68已。
“孟灵徽,我68不在乎你是男是女,你在乎你是不是有功绩,只要你安分守己,你本可68以安度余生,可68是我68始终不明白,你看起来68可68不像是眷恋旧朝的人,为什68么要死68咬住雁郎不放?我68已经给了孟燕回仅次于皇后68的殊荣,你为何执迷不悟?”
“还有,丹枫也是你的棋子吧。我68派人去了丹枫原籍,发现他的家人早就举家搬进了深山避祸。是你以他的家人为要挟,指使他调教鹦鹉,以泄私愤做遮掩,实际是故意害他流产,死68在产床上。”沈黛末声音压低,带着几分恨恼。
“没错,是我68。”
孟灵徽破罐子破摔,坦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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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贱人!”沈黛末头一次感68觉如此盛怒,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孟灵徽跪在床榻边上,任由她掐着自68己的脉搏,渐渐地他感68觉喘不过气来68,苍白的脸上竟漫上一层绯红,眼底灌满了生理性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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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感68涌了上来68,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落在沈黛末的虎口之上。
忽然,他抬起手,握住了沈黛末的手腕,却不是为了挣扎,更像是在拼劲最后68一丝力气,将手指插入沈黛末的指缝中,紧紧扣着,抵死68缠绵状。
沈黛末眼眸等大,霎时松开手。
但孟灵徽却因没有力道的支撑,整个人从床榻上栽倒下去,美得像一朵花跌进了泥里。
“不要——”孟燕回突然从外面闯入。
沈黛末嫌弃地擦着手,压着隐怒笑道:“还叫他姐姐?刚才在外面都听得明白了?别68再以为自68己的牺牲很伟大了,你哥哥自68始至终,不过将你当做棋子。”
孟燕回咬着唇,他才知道自68己这68么多年68敬爱的姐姐,竟然是哥哥。
“无论如何,他也是最后68的亲人,我68愿意一命换一命。”
沈黛末擦手的动作,深深刺痛了孟灵徽的眼睛,他仰躺在地上突然惨痛地大笑了起来68。
“孟燕回你知不知道我68有多厌恶你?”他的笑容又苦又空洞。
“你出身卑贱,还有一双异族人的紫眸,可68却能在我68的庇护之下,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还可68以堂堂正正地做一个男人,明明你的举止最不像男人,我68若身在后68宅,哪里还有你什68么事?”
孟燕回不可68置信地望着孟灵徽说出‘卑贱’两个人,没想到68他最信任的人,却是世界上最瞧不起他的人。
“那你为什68么还要对我68这68么好?为什68么对我68这68么好之后68,还要利用68我68?”孟燕回激动发泄地问道。
孟灵徽的眸光一直落在沈黛末的身上,喃喃道:“因为我68把你当成我68的分-身,我68在养我68自68己,幻想着我68可68以过另一种人生。”
如果东海静王府没有落败,他才应该是最千娇万宠的世子,不可68一世的人是他,穿上嫁衣嫁给沈黛末的人也是他。
可68惜,那一身红,他
依誮
永远都穿不上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早就病入膏肓,药石无用68。他费尽心机就是光耀孟家,可68结果呢?他注定无法成婚,而68孟燕回,沈黛末连碰都不可68能碰他。难道要他把王府交给姨母家继承?那他这68么多年68的隐忍伪装就是个笑话68!
也就是在知道自68己即将不久于人世之后68,孟灵徽才疯了一样想做回真正的自68己。
他要嫁给沈黛末,做她堂堂正正的男人。
既然他这68具身体无法完成,那他豁出性命也要让孟燕回替他完成,将冷山雁从后68位上拽下来68,让孟燕回实现他的梦想,将他的灵魂安稳地寄托在后68位上。
所以他几乎走火入魔一般,明知前68路是死68,他也要拼一拼。
孟燕回已经被震惊地无话68可68说。
而68沈黛末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这68跟鸡娃的父母有什68么不同?
“所以想登后68位的人是你,恨雁郎的人也是你。”
“其实我68不恨冷山雁,我68和他只见过一两次,还都只是打个照面而68已......我68只是羡慕他。”孟灵徽摇头,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着温柔的渴求,好像渴望从她的脸上看见除了厌恶之外的其他情绪。
但沈黛末的表情除了厌恶就是冷漠:“因为羡慕,就屡次三番害他?害无辜孩子?”
孟灵徽很失落,但很快就继续笑着说:“我68们两个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交锋。楚艳章给他下绛云花的事,我68早知道,但我68只是看戏,看着他喝下毒药还茫然无知,活生生流掉了第一个孩子,还要拖着才流产中毒的身子,求我68救你。”
“不过一只鹦鹉,就差点让他难产血崩而68亡,可68惜你赶回去了,不然他真就一尸三命,不过如此!自68始至终,他都被你护着,如果没有你护着,他根本不是我68的对手。”
孟灵徽如败军之将还强撑着一丝顽固的骄傲,认为如果没有‘如何’,赢的人一定是他。
“疯子!”沈黛末冷冷撂下一句话68就走。
宫门外,霍又琴早就等候在殿外,等待着皇帝对乱臣的处置。
“一等承恩侯孟灵徽,在鹤绥府制造大量冤案,唆使宸皇贵君大行巫蛊,谋害皇后68,罪不可68赦......即刻鸩杀。”
“是。”
*
一杯鸩酒送进了殿中,送酒之人将托盘放在地上便离开,并关上了门。
孟灵徽兀自68倒了一杯酒,举止温雅而68柔美,是不虚再掩饰的男儿姿态,一点一点,慢慢地将其饮下,陶醉地仿佛在饮葡萄美酒。
鸩酒很快发作,剧痛和烧灼从他的喉咙里蔓延开,好像生生吞了一块热炭。
他吐出一口鲜血,重重摔倒在地上,不受控制地蜷缩着身体,狼狈地没有半分仪态。
可68他却无声地笑了起来68,被鲜血染红的唇瓣是一朵糜烂的毒花。
‘不让人看见他的死68状,怎么不算一种怜惜呢?’
门缝中,一道光照射进来68,他灰白的发丝像火焰燃烧后68的灰烬,灰蒙蒙披在他的身上,散发着悲凉到68无可68救药的薄光。
雁子的变化
孟灵徽死后,
沈黛末花了68一年的时间,给整个朝堂来了一个大清洗,从中央到地方,
累积牵连了68八千多人多位大小官员,铁血手腕肃清朝政,
自此朝廷上下再无一人敢造次。
但民间还是许多不知内情的百姓,
认为冷山雁是妖后。
沈黛末倒也没有着68手澄清,
而是拉出了68一直被压在刑部大牢里的周金戈。
她和雁子商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