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傅霆州王言卿 本章:第62章

    大公主是昨夜送到僖嫔宫里的,皇帝问大公主的饮食起居,沈僖嫔一一作答。大公主不知道累了还是怎么回事,神态萎靡,对皇帝的逗弄毫无反应,甚至闭着眼小声哭泣。沈僖嫔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忙道:“皇上,大公主可能早上吃多了涨肚,并非有意冒犯圣驾。”

    对于自己的孩子,皇帝容忍度很高,他示意沈僖嫔带大公主去更衣。沈僖嫔见皇帝没有生气的意思,长松一口气,赶紧抱着大公主离开。

    宫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有奶娘,喂奶、换尿布等事用不着妃嫔亲力亲为,但一个养母愿不愿意做这些,也能看出来她对孩子的态度。

    王言卿一直安安静静站在旁边,果然,等沈僖嫔出去后,皇帝不动声色问:“你觉得她刚才那些话是真心的吗?”

    皇帝这段时间最心疼大公主,傻子都知道该怎么讨好皇帝。沈僖嫔愿意替大公主把屎把尿,到底是真心还是演戏呢?

    张佐在旁边听着都紧张起来。王言卿的答案足以左右沈僖嫔的命运,要是王言卿说一句她是装出来的,沈僖嫔就会在皇帝心里打上心机、虚伪的标签,失宠都是好的,一着不慎甚至要赔上性命。

    张佐的心紧绷起来,他们这些靠圣宠活命的人,遇到王言卿简直是毁灭级的灾难。王言卿脸色平静,仿佛完全不觉得她拥有多么令人艳羡的能力,淡然道:“我也不知道。她对您的恐惧太强烈,以致于压倒了其他情绪,光凭表情很难判断她的想法。但她最害怕时第一反应是将孩子抱离您,可见她心性纯善,至少不会做出丢弃孩子的事情。”

    张佐听完,心里的窒息感更甚了。皇帝在宝座上坐下,饶有兴致道:“你似乎并不怕朕。”

    连陆珩都不敢这样说话,王言卿却直言无忌。她就不怕惹怒皇帝吗?

    王言卿当然知道皇帝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连内阁那些人精都猜不透皇帝的心情,何况她呢?王言卿垂下视线,从容道:“因为我对您无所求。”

    说白了,内阁、太监、陆珩都有所求,他们希望从皇帝身上获得权力,借皇帝之手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说话才束手束脚,瞻前顾后。可是王言卿不在乎,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她不想得到什么,自然不需要在意皇帝的看法。

    皇帝看着王言卿,心里越发好奇了。他问:“你和陆珩私下相处时,也是这样吗?”

    陆珩常年生活在谎言中,见惯了黑暗和算计,所以才会被纯净如白纸的灵魂俘获吗?

    “曾经不是。”王言卿如实道,“我刚失忆时,以为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处处迎合他。是他说让我关注自己的感受,不要总想着照顾别人。结果,他才是骗我的人。他都不在乎我,我为什么要在乎他的感受?之后我就有什么说什么,至于他爱不爱听,与我无关。”

    包括她对皇帝这么无所谓,也是因为皇帝和陆珩关系好,甚至一起骗她。陆珩带她见过皇帝好几次,皇帝能不知道陆珩有没有养妹吗?

    一丘之貉的狗男人,她才不想照顾他们的想法。

    皇帝点点头,他基本目睹了整个过程,能理解王言卿现在的感受。皇帝有些叹息,说道:“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看穿别人的想法,旁人修炼数十年才能得到的能力,你天生就拥有。这么幸运的事情,你还有什么不满呢?”

    如果可以,皇帝做梦都想拥有这种能力。臣子说着替君分忧的话,其实是想利用他打击政敌;妃嫔神情娇憨,其实每一句都是精细设计好的;甚至他的儿子、女儿,等长大后,嘴上说着孝顺,心里也会盘算怎么从他身上得到最大利益。

    皇帝多思多忌,喜怒无常,还不是因为他无法判断真假,每天都要花大量精力琢磨身边这些顶尖聪明人是不是在算计他。如果他可以像王言卿一样一眼看穿,朝政、宫务、家庭,所有事情都将迎刃而解。

    皇帝说完后,王言卿停了好一会,低声问:“您真的觉得,这是一种幸运吗?”

    皇帝惊讶,朝王言卿看来:“什么意思?”

    这种话王言卿从没有和人说过,拥有宝山还说自己痛苦,委实非常矫情。但皇帝认为这是好事,王言卿就觉得有必要和他说明白。

    王言卿低头看着地砖上的阳光,慢慢说道:“能飞快识别别人的情绪,能自发看穿别人的想法,听起来很美好,但是这样一来,你会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没有一个能谈心的人。所有人见了你都会防备、忌惮乃至憎恶,没有人和你说真心话,而你明明白白知道这一切。”

    随着王言卿的话,皇帝静默下来。终于把堵在心口许久的话说完,王言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叹道:“若不是我突然失忆,恐怕我一生都不会明白,原来世界上其他人并不是这样。我小时候在傅家时,如履薄冰,不敢拒绝任何人;我失忆后去了陆家,又因为过早暴露自己的不一样,导致除了陆珩,府中没有人敢和我说话。我和灵犀、灵鸾相处两年,但她们俩站到我面前时,依然会绷紧身体,如临大敌。越快体察情绪,就越能明白别人对我的抗拒,这种感觉,恐怕也说不上幸运。”

    皇帝陷入长久的沉默,王言卿见皇帝不说话,就继续说了下去:“皇上您觉得我幸运,我却觉得拥有您这样聪明的头脑,或者拥有陆珩那样强大的观察力才是幸运。可能人就是如此,永远看不到自己拥有的,永远觉得别人的更好。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众生百态,皆是孤独一人。”

    皇帝沐浴在阳光下,怔怔想了一会,摇头轻轻笑了:“你比太傅还要说教。”

    皇帝虽然这样说,但他知道,自壬寅宫变以来横亘在他心头的死结终于松动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宫女都敢杀他,他身边到底还有谁可以信任?然而王言卿却告诉他,哪怕看穿身边所有人的想法,依然会孤独、痛苦。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每个人都是独行客。

    皇帝解开了心结,也有心思开玩笑了。皇帝着实很好奇,问:“你最开始的时候,真的没有看穿陆珩在骗你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皇帝的快乐一定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吗?王言卿面无表情,说道:“真没有。皇上、章圣太后一起召见我,我觉得哪怕二哥说谎,这些大人物总不会骗我吧?”

    谁能想到呢,真实的世界远比想象更离谱。

    王言卿说完,顿了顿,低不可闻补了一句:“当然,更是因为我从未怀疑过他。”

    皇帝心里啧啧称奇,没有接茬,反而问:“现在你们是什么情况?”

    “进退两难。”王言卿叹气道,“就像心里扎着一根针,脑海里还留着曾经的亲密,但稍微靠近,就会被扎的血肉模糊。”

    皇帝莫名觉得王言卿的心态和他的处境很像,想装不知道又说服不了自己,清醒地痛苦着。皇帝想到陆珩为她说的那些话,冷不丁道:“你说你没察觉,是因为你从未怀疑过他。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些感情是真的呢?”

    王言卿愣住,不由抬头。皇帝振了振袖子,悠然朝外走去:“明日起,你便不必进宫了。刚才他特意来朕面前说了许久,不愿意让你继续掺和后宫的事。朕第一次见他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朕原本以为,陆珩除了自己,不会在意任何人。”

    王言卿被这些话镇住,一时无法反应。刚才她隐隐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终于有了解释,皇帝就算想考察沈僖嫔对大公主的态度,办法有的是,何必亲自跑一趟?皇帝其实是因为陆珩,大公主、沈僖嫔不过顺带。

    皇帝走后许久,王言卿都怔在原地,无法回神。沈僖嫔抱着大公主回来,她远远看着王言卿,小心提醒:“陆夫人?”

    王言卿回过神,她当然能看出来沈僖嫔讨好下的防备,王言卿也不愿意留在这里讨人嫌,主动告辞。

    沈僖嫔嘴里说着挽留的话,眉宇间却长长松了口气。

    王言卿出来后,没有立刻出宫,而是绕着宫道慢慢往西华门走。这条路途径西六宫、慈宁宫、司礼监,路上有许多宫女内侍。路上的人见了她都远远避开,实在避不开的,会上前和她微笑寒暄。

    宫妃叙旧,女官问好,太监奉承,他们笑容真切,看起来对王言卿十分和善,但王言卿知道,这都是假的。

    王言卿突然觉得寒冷。她厌恶被操纵,讨厌别人肆意干扰她的命运,如今,她成了那个可以左右别人命运的人,她每一句话都出自本心,却被万人惧怕,所有人唯恐避她不及。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王言卿让侍卫散开,她想自己静静。侍卫不敢违逆王言卿的话,但又不敢真的离开,只好远远缀在后面。

    脚步声落在方砖上,静悄无声,王言卿走的很慢,一路上留心看两边人的表情。

    宫女结伴从路上走过,其中一人笑着对同伴说“你这身衣服真好看”;一排太监在墙根领罚,年轻的小太监诚恳认错,反省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一对对食躲在墙角后幽会,男方信誓旦旦说自己多么想她,她比周围所有宫女都好看。

    王言卿想,这些都是谎言。可是,有必要一一揪出来吗?

    这个世界充斥着谎言,若真话让人受伤,假话让人快乐,她揭穿谎言后,对方真的会感谢她吗?王言卿每一句话都问心无愧,然而即便是那些被她帮助的人,都不会欢迎她。

    王言卿意识到,如果不是陆珩,她识谎的能力会把她的人生搞得一团糟。王言卿能放心施展自己的天赋,都是因为路上的荆棘已经被人砍掉。若不然,臣子会指责她,宫妃会攻讦她,太监会阳奉阴违搞小动作,到最后,王言卿会落得里外不是人。

    她能顺利走到现在,都是因为背后站着陆珩。陆珩提前亮出爪牙,那些人才不敢加害她,更甚者在王言卿自己都没意识到危险的时候,陆珩就已经预见到危机,默不作声替她铺路。

    她看皇帝时,不理解皇帝怎么能因为一次偶然的宫变就变得不敢相信人,疑神疑鬼到令人好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不是旁人看她,也是这种感觉?

    陆珩虽然骗了她,但对她的感情,明明是真的。

    王言卿在风中无意识走了很久,最后身体都轻轻打颤,她才终于回神。王言卿停下脚步,叫来身后的锦衣卫,说道:“我有点累了,劳烦告诉你们都督,我想回去了。”

    第115章

    冰释

    陆珩接到属下传话,很快找到王言卿。陆珩见王言卿脸色雪白,赶紧碰她的手,发现十指冰凉。陆珩皱眉,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等久了吗?”

    王言卿摇头,说:“没什么,先回去吧。”

    陆珩其实是放下差事赶过来的,但王言卿想回家,陆珩当然优先送她。王言卿今日格外沉默,陆珩见她始终不说话,心里不断琢磨发生了什么。

    她看起来怎么心事重重的?

    陆珩决意一会,不,现在就让人去打听宫里发生了什么。莫非她在宫里受了委屈,才突然想回家?陆珩脑子里浮过许多猜测,越想心里越生气。他忙着怀疑仇人,都没注意王宅到了。

    马车停下,陆珩猛地回神。他压下心绪,神态如常地送王言卿下车。王言卿走到门口时,忽然一反常态地停下,转身问:“你今日还有事吗?”

    陆珩怔了下,模棱两可道:“现在还不确定,具体看安排。怎么了?”

    王言卿垂眸,有些犹豫地说:“我想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

    陆珩立刻决定自己有时间,改口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道公文没送来,剩下的事没法办。反正回南镇抚司也是等,我们先进去说吧。”

    陆珩终于如愿进入王言卿闺房,但他看着她的架势,心里并不觉得轻松。她小脸这么严肃,莫非,她还是决定要离开他?

    陆珩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了。他定了定神,问:“你今日好像心神不宁,发生什么事了?”

    王言卿犹豫了许久,终于决定快刀斩乱麻,趁今日把事情说开。她鼓足勇气,不让自己退缩,直接说道:“我去沈僖嫔宫里看大公主,恰巧遇到了皇上。”

    陆珩低低应了一声,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恰巧遇到皇帝吗?陆珩不太信。

    他意识到,他算计了许久的事情,可能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他眼神幽深安静,认真注视着她时让人心里发慌。王言卿悄悄避开视线,说:“皇帝和我说了你的话。”

    陆珩淡淡“嗯”了一声,平静地超乎预料。王言卿没料到他是这种态度,只能主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珩心想这一天终于来了,但他着实没料到居然是从皇帝口中讲出去的。陆珩明白成败在此一举,他打起精神,郑重道:“因为你是我的妻子。你我分居这是夫妻间的私事,关上门怎么闹都可以,但是出去,我决不允许有人伤害你。”

    “你终于和我说实话了。”王言卿道,“你始终觉得这是夫妻私事,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放我走。”

    陆珩心尖颤了颤,最终咬着牙道:“是。”

    不敢冒险的人生永远无法得到高回报,他了解皇帝也了解王言卿,只要掌握足够的信息,冒险就是一场可控的赌博。

    他只需要赌一点自己的运气。

    王言卿预感成真,竟然也不觉得意外。王言卿继续问:“那天你看到掉下来的人是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陆珩头皮发麻,王言卿话中的“那天”显然是他设伏傅霆州,反而害王言卿坠崖失忆的那天。陆珩完全不想触碰这些危险的旧账,但他知道,这个问题他必须回答。

    陆珩暗暗替自己叹气,如实说道:“为了和傅霆州谈条件。”

    “后面为什么不谈了呢?”

    “因为替你不值得。”陆珩紧盯着王言卿,眸中清晰倒映着她的身影,无端让人觉得危险,“他那样一个人,也有你倾心相待。我没有哪里不如他,凭什么我不可以”

    王言卿被陆珩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她掐了掐手心,问:“所以你就欺骗我?”

    “对。”陆珩点头承认。一旦突破了那条线,许多事情根本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以面对,或许,他自己也早就想倾吐了吧。

    他一直觉得,失忆时她对他亲近有加,其实是把他当成她心目中的“二哥”。他更希望王言卿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选择他,而不是把他当做任何男人的幻想。

    他承认得太利索,反倒让王言卿语塞了。他不说实话时王言卿恨他隐瞒,待他真的承认了,王言卿又觉得手足无措。

    是啊,她早就该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狠毒、无耻、不择手段的人。刚失忆时,她幻想了一个最完美的“二哥”,将所有美好品质都投注在他身上。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她发现自己的“二哥”并不美好,甚至有很多不光彩的一面。她又劝自己,无论怎么样,他都是她的哥哥,只要他对她好就够了。

    后来她终于知道,他既不正直,也不廉洁,甚至不是她的哥哥。她想象中未来丈夫该有的品质他都没有,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坏人,让她牵肠挂肚,无法割舍。

    她爱他聪明强大、细心有担当,崇拜他冷静理智、运筹帷幄,或许,就要接受这些优点相对应的强势、独断、心狠手辣。

    他不是一个好人,偏偏是她喜欢的男人。

    王言卿安静了好一会,抬眼问:“那你为什么骗我,让我叫他傅贼,还诱导我捅刀?”

    陆珩对此倒很坦然,直白道:“因为我看他不爽,可能还有一点点嫉妒。”

    一点点?

    陆珩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恐怕远不止吧。

    王言卿嘴唇微动,几次想说话,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陆珩一口承认了他的卑劣、嫉妒,王言卿还能说什么?

    王言卿憋了许久,最终肃着脸道:“在陆府时,并不是你的谎言真的天衣无缝,而是我从未怀疑过你。同样,我现在和你说这些话,也不是因为你那些伎俩有多高明,而是因为你的感情是真的。”

    陆珩脸色也郑重起来,认真地看着王言卿。王言卿说完,顿了顿,用力撇过脸道:“但我依然无法接受靠欺骗维系的感情。”

    “我知道。”陆珩抱住王言卿的肩膀,用力将她揽入怀中,“最开始是我卑鄙,想要报复傅霆州,所以想出那个馊主意。但后来谎言越滚越大,我几次想坦白,都骑虎难下。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

    陆珩平时总带着笑,但说这些话时,他声音沉肃,没有丝毫笑意。陆珩说完后,察觉王言卿并没有推开他,小心翼翼问:“所以,我的考验通过了,是吗?”

    王言卿咬唇纠结了一会,为难道:“可是,说好了三个月……”

    现在就通过,显得她很没有原则。

    陆珩一听,赶紧道:“你千万不要有这种包袱。如果你不高兴,我可以继续赔礼,但绝对不要拖。”

    什么叫迟则生变,什么叫乐极生悲,陆珩可太害怕婚礼那天的事情重演了。事实证明越害怕什么越会来什么,他就该抓住机会,一锤定音。

    王言卿没说话,陆珩深知这种时候不能让她想,她想明白了他就该凉了。陆珩趁热敲定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安心在家等我,晚上我回来吃饭。”

    王言卿无力地在他怀中叹气,默默认了。她发现陆珩这种人实在可怕,只要他想,就可以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权势,财富,她,无一例外。

    陆珩都不敢相信惊喜竟然来的这么突然,他用力在王言卿脸上啄了一口,越看越喜欢,但外面还有公务等着他,陆珩只能忍痛放手,说:“等我晚上回来。”

    “好。”

    郭韬等人突然发现他们都督出去一趟,回来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不止自己拼命,更是疯狂压榨他们。原本需要一天的任务硬是被他压缩成两个时辰,刚到酉时,陆珩将收尾工作劈头盖脸扔下来,冷着脸说明天检查,然后就头也不回离开了。

    南镇抚司的人不可思议地看着陆珩,他们有印象以来,就没见过陆珩这么早下衙。他们忍不住凑在一起,悄悄问:“都督怎么了?”

    “不知道。”

    陆珩也顾不上装受伤了,一路疾驰奔回别院,久违地陪王言卿吃饭,然后顺理成章留宿。但遗憾的是,他们睡两间房。

    陆珩无比痛恨,他为什么在这座宅子里准备了这么多房间。

    接下来王言卿没有再进宫,而陆珩每天清早出门,晚上回来用饭、睡觉,除了换了个地方,日子和从前那两年似乎没什么区别。陆珩独自睡了两天后,觉得意思一下,差不多行了,晚上饭后并没有主动离开,反而露出谈事之态。

    王言卿以为他有什么事要说,也摆出正色,问:“怎么了?”

    陆珩示意丫鬟们都退下。等丫鬟们拉上门窗、屋里再无别人后,陆珩坐到王言卿身边,认真道:“卿卿,明日镇远侯府和永平侯府要办喜宴了。”

    王言卿这才想起来,傅霆州和洪晚情的婚礼定在二月,正是明天。她眼睛眨了眨,不明白陆珩葫芦里卖什么药:“对啊,你想干什么?”

    “正月时他来参加我们婚礼,如今他和洪家喜结良缘,我们不该有些什么表示吗?”

    王言卿挑眉看着他,良久,一言难尽道:“莫非,你打算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我又不是有病,我为什么要去。”陆珩毫不留情地嘲讽。王言卿听到他矢口否认,多少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陆珩并没有打算去参加婚宴。不过这样一来,王言卿更迷惑了,她奇怪地问:“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珩握住王言卿的手,手指意味深长在她指缝间摩挲,道:“我成亲比他早,如果他都洞房花烛了我还没有,岂不是贻笑大方?”

    王言卿完全没料到竟然听到这样露骨的话,一时愣住。等反应过来后,她双颊一下子红到耳尖,连陆珩在她指间抽动的动作仿佛也染上了别样的意味。

    王言卿只觉得那双手都不是她的了,她用力抽手却抽不出来,羞恼道:“别人又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陆珩幽幽看着她,目光宛如雪夜里盯上猎物的狼,“卿卿,我们已经成亲了。婚后一个月还没圆房,传出去旁人恐怕会怀疑我不行。”

    王言卿心想她真是瞎了眼,前几天他发誓不再骗她的时候,她竟然觉得他真诚。他分明满脑子都是这种事!

    王言卿脸红的要滴血,最后嗫嗫道:“可是,我们的洞房并不在这里。”

    “不重要。”陆珩揽住王言卿的腰,轻轻松松将她抱起,快步往屋里走去,“陆府里的摆设我还留着,要是你有遗憾,明日我们回去再补一夜。但今日我一定要把夫君的名义坐实。”

    第116章

    和好

    陆珩抱着王言卿朝床铺走去,他的步伐又快又稳,等王言卿反应过来,后背已经触碰到床榻。身前随即压下一道影子,王言卿扶住床铺,慌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干什么?天还亮着……”

    陆珩伸手将床帐放下,外间的光线被阻断,帐内只剩下暧昧的暖色。陆珩坐在床边,很有风度地问:“还有什么要求?”

    王言卿半撑着床铺,一时震惊到失语。她不说话陆珩就当她默认了,陆珩抬手握住她脚踝,将她的鞋脱下,说:“妹妹,我依着你的想法,陪你演了两年清心寡欲的好哥哥。今日是不是该听我的话了?”

    王言卿在室内穿着柔软的绣鞋,陆珩脱去绣鞋后,并不放手,竟然顺势把玩起王言卿的纤足。王言卿哪见过这种阵仗,羞得脖子都红了,用力抽回自己的腿:“谁是你妹妹!下流,你放开!”

    然而她越挣扎,陆珩越起劲。王言卿今日穿着玉兰色马面裙,解开鞋袜后,衬裙顺着小腿滑下来,露出纤细笔直的腿部线条,随着她挣扎,露出来的皮肤越来越多。王言卿发现陆珩眼睛顺着她的腿不知道往哪里看,她脑子里轰的一声,双颊通红。

    王言卿气急了,抬起另一条腿踢他,想要逼他放手。然而陆珩却不躲,抬手接住王言卿小腿,在她腿肚子上轻轻一按,王言卿小腿顿时泄力。陆珩趁机压到王言卿身前,手指扣住王言卿的腰,熟练解开系带:“你都骂我下流了,我总不能白担这个名。我们正月十二成婚,今日初十,按最低一天一次算,你已经欠我二十九个洞房花烛夜了。我舍不得卿卿为难,不给你算利息,你想想怎么还我吧?”

    王言卿一时不察,腰带就被解开了,长裙像花瓣一样逶迤在床榻上,靡艳绮丽。她脸羞得通红,双手拽住陆珩衣袖,不知道该怎么办,憋了半天唯有恨恨道:“谁欠你的。”

    陆珩笑而不语,气定神闲,继续解王言卿的衣襟。上袄是用细带系住的,一扯就开,好脱的很,没过多久,王言卿就被剥去了外衣,露出里面瓷白的肌肤。

    哪怕是春末,空气中依然带着料峭冷意,王言卿皮肤接触到空气,爆起细细的鸡皮疙瘩。陆珩看着心疼,俯身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说:“今日是我思虑不周,忘了让她们准备炭火盆。你忍一忍,一会就好了。”

    陆珩的官服是用最好的贡品云锦制成,细腻光滑,光华璀璨,王言卿冷白色的皮肤靠在他大红飞鱼服上,有种交相辉映的靡艳感。衣服上带着他的体温,王言卿靠在面料上也不冷,她轻哼一声,也不去想他说的“一会就好了”,具体是怎么个好法。

    陆珩一手抱着她,另一手解开自己衣扣。他手指修长灵活,顺着脖颈划过,有种难言的美感。陆珩将衣领解开,说:“卿卿,帮我解开束带。”

    陆珩刚升到正二品,衣带用的是花犀带,饰以犀角、云母。他可以单手解衣扣,但是解开腰带就不太够了。

    王言卿都不敢看他,心虚地抬高视线,纤长的手指顺着他腰腹划过,小心翼翼寻找扣带处。她不太熟练,许久没有找到,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在他的腰上探寻,不得其法。

    陆珩喉结动了动,嗓音不觉变得喑哑。他眸光变深,哑声问:“找到了吗?”

    王言卿正在摸索,而陆珩伸手握住她的手背,带着她往一个地方探去:“在这里。会解吗?”

    王言卿还真不太会解。她手指在花犀带上扣索了半天,腰带依然紧紧束在他身上。陆珩手指在王言卿腰上不紧不慢地弹拨,语气中似乎带了催促:“卿卿……”

    王言卿莫名生出一种被夫子检查作业的感觉,她顾不上羞涩,低头去看陆珩的腰带。这会终于解开了,但她感觉他的衣料下面有些奇怪,忍不住低头又看了一眼。

    陆珩喉结滑动,胸腔中发出笑声,带着低低的颤音。他惯常勾唇浅笑,但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笑。他笑完后,一把将床榻上堆叠的衣料扫开,把不明所以的王言卿放在锦被上,由衷说道:“卿卿,你真可爱。”

    王言卿本来似懂非懂,等她被放到床榻上,清晰看到他们的不同,终于意识到刚才那是什么。王言卿脸红的已经要烧起来,陆珩站起身,飞快扔开身上累赘,双臂撑在王言卿身侧:“不舒服就和我说。”

    他脱去外衣,王言卿终于看清他肩膀上的伤口。箭矢的创口极深,并不容易愈合,王言卿目露不忍,嘴唇动了动,低低道:“你身上还有伤,要不算了吧。”

    陆珩哪听得了这种话,别说伤口基本愈合了,就算他只剩半条命,今日也必须办到底。陆珩说:“不妨事。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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