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季燕然云倚风 本章:第105章

    说是监牢,其实就是客栈后院一处偏房,蛛儿正坐在桌边出神,余光瞥见一抹雪白划过窗边,慌忙站起来,想要拖着锁链迎上前,没曾想,路过的却非云倚风,而是暮成雪。她目光顿时恢复怨毒,狠狠挖了对方一眼,恨不能将那身白色衣衫烧个干净,为什么,为什么这世间已有了公子,旁人竟还不长眼地敢穿白?

    杀手心想,果真是疯子。

    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众人是打算利用一下这个“疯子”的,假称云倚风也感染瘟疫,看她会不会情急说出解药与别的线索。结果却只换来对方惊慌失措地尖叫,拼命挣扎着说要去公子身边,陪伴他走完这人世间最后一截路,还嚷嚷了半天“共下黄泉”,歇斯底里地哭着,吵得院子里鸡鸭猪狗跟着一块叫,那叫一个晦气啊。

    云倚风道:“蛛儿是他们有意放出来的,自然不会让她知道更多内情。”

    话虽如此,但暮成雪此时依旧敲了敲窗户,面无表情道:“喂。”

    蛛儿恶毒地看着他:“你怎配穿这身衣裳?”

    暮成雪道:“云姑娘也这么说。”

    蛛儿果然上当:“谁?”

    “新来的神医。”暮成雪答,“正在替云门主看诊。”

    “她是谁,你说清楚,哪里来的神医!”蛛儿受到刺激,如野兽般扑到窗边。

    “江南水乡。”暮成雪抱起貂,“也喜欢穿红裙,肤白如雪,身姿妖娆。”说着,目光往她平坦的胸前一扫,转身走了。

    蛛儿涨红了脸:“你回来!”

    暮成雪停下脚步。

    “我……我也能帮到公子,我也能!”蛛儿扒着窗框,有些慌乱地嚷着。

    暮成雪漫不经心道:“那便等你想出办法,再来找我吧。”

    ……

    丹枫城内,江凌晨刚送走平乐王与梅前辈没多久,家中就又来了风雨门的人,说是要找一名手上有胎记的中年男子。二十多年前,江小九还没出生,不过江南斗倒是有些印象,一听便道:“应当是徐禄吧。”

    清月追问:“那是谁?”

    “三弟的一个朋友,镖师,两人关系极好。”江南斗道,“三弟病逝后,徐禄夫妇二人经常会来探望三弟妹,还在城东买了处宅子,方便往来,不过近几年倒是没再见过,我猜是回了容县老家。”

    容县,距离丹枫城虽有些远,可若能找到这位徐镖师,距离当年的真相可就越来越近了。清月与灵星儿顾不上歇息,再度策马扬鞭,一路似疾风出城。

    ……

    而李珺也终于快到玉丽城了。

    他这一路走得辛苦,顶着骄阳烈日与毒蛇虫蚁,头昏脑涨,浑身都被叮咬出包,但总算没有掉队。而且每抵达一座城池时,大梁王爷的身份,也能让当地百姓多一些安全感,甚至还有传言,说是皇上因不满季燕然在西南胡作非为,所以特命平乐王前来镇守。

    李珺听得眼泪都要落下来,此等荒谬的风言风语,还有没有人能管管了。

    梅竹松替黄武定检查过后,道:“统领身体强健,不必担心。”

    黄武定放下袖子,叹道:“并非在下贪生怕死,只是现在这种局面……”

    “我懂,统领万万不能出事。”梅竹松摆摆手,“我沿途也看了些病人,疫情实在是又凶险又诡异,先前从未见过。”

    “梅先生是王爷的人,我也就不隐瞒了。”黄武定道,“这一回的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是鬼刺所为。王爷为免百姓恐慌、流言激荡,所以不曾对外宣扬,只有寥寥少数人知。”

    “那就难怪了。”梅竹松皱眉,“可当真心肠歹毒。”

    黄武定抱拳:“王爷已病了许久,玉丽城的军医怕也无计可施,此番就仰仗梅先生了。”

    ……

    马队在山间疾驰。

    李珺单手握着马缰,想着再过四五日就能见到七弟,心中竟还生出几分先前从未有过的牵挂与迫不及待来,刚欲命众人加快速度,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梅先生小心!

    一支火流箭从山中急速射来!

    负责护卫的梁军挥刀将其斩落,马匹受惊长嘶,却见几道黑影已逼至面前,手持银白长刀,招招皆是死手!

    李珺生平第一次经历此等大场面,自是双腿发软,几乎要跌下马背,本能就扯起嗓子喊了声救命,结果倒给自己喊来迎面一刀,削得头发散乱,衣裳也破了,心里越发惊惧慌张。一踢马腹就想往远处逃,结果马却不配合,反而掉头向着混战处冲去,李珺惨叫得越发歇斯底里,连那伙杀手也不得不回头看了一眼,究竟是谁在高亢鬼喊,几名大梁将士趁此工夫,一左一右护着梅竹松,跃入涧底深渊,须臾便消失无踪了。

    李珺跌下马背,也想往下滚,结果未遂,脑袋上还挨了一棍子,昏沉沉被装进了麻袋。

    我要死了。

    他想。

    为国捐躯。

    ……

    地宫幽深。

    江凌飞将手中玉料收好,起身敲敲门:“进来。”

    负责看押他的守卫不敢懈怠,恭敬道:“少爷有事?”

    “外头怎么样了?”

    “不知道。”

    “地宫里呢?”

    “……也不知道。”

    江凌飞丢给他一片金叶子:“我非人犯,将来或许还会是这里的主人。”

    “是。”守卫低头,“地宫里的确没什么新鲜事,只听说抓来了一个王爷,却不是萧王,而是另一个,叫……叫什么平乐王的,关押在东角。”

    江凌飞听得一愣:“李珺?”

    守卫连道:“对对,就是这个名字,鬼哭狼嚎的,听说路上还寻了两回死。”

    江凌飞道:“我去看看。”

    守卫为难:“可夫人有命——”

    话音未落,便被江凌飞一掌击晕,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东角破牢中,李珺正万分悲切,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呢,他坐着一捧枯草,看着碗里的馊饭,哽咽不已。

    江凌飞命令:“打开。”

    牢头不知他是私自出来的,还当是少爷已被解了禁闭,要来亲自审问犯人了,赶忙依言照做。李珺听到屋外锁链响,险些又被活活吓晕,小心翼翼一抬眼,幸好,进来的是熟人。

    江凌飞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这飞来胖熊抱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生生哭了个山无棱天地合。

    李珺啜泣埋怨:“江兄,你怎么才来啊。”

    江凌飞现如今担着个“叛贼”的身份,早不再是先前西北时那潇洒随意的江湖少爷,原还有些尴尬,却没想对方一点都没生疏,便只叹了口气:“我送你出去。”

    “好好好。”李珺忙不赢地答应,又问,“那你呢?”

    江凌飞:“……”

    “你也与我一道回去吧。”李珺往门外看了一眼,见无人偷听,便悄声说,“老太妃很担心你。”

    江凌飞垂下双目:“干娘还好吗?”

    “不大好,自从知道了你的事情,便心急如焚,吃不下睡不着,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还向皇上请命,要亲自来西南。”李珺道,“但你也知道,皇兄与七弟之间……而且她年纪大了,实在经不起折腾。”

    说完见江凌飞不吭声,便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我一定得告诉你,当年谢小姐并非是被周九霄所救,而是我父皇。”

    江凌飞打开牢门:“先帝曾割腕取血,为我娘医治蝴蝶癔,我知道。”

    “不单单是蝴蝶癔啊。”李珺急忙道,“周九霄这回被押至王城后,就没从大理寺出来过,在卫烈手里吐出不少东西。当年谢家败落,你娘饱受怪病煎熬,无人敢救,是我父皇主动找了周九霄,命他去暗中帮忙的。”

    包括后来的割腕取血、悉心医治、送谢小姐出城远离是非地,桩桩件件,皆为先帝一手安排,周九霄只是单纯的执行者而已,换做王九霄李九霄,也一样能做。而周九霄当时却并未向谢含烟言明是先帝在暗中相助,只把功劳揽到了自己头上。

    李珺道:“那阵的野马部族只是普通部落,而且离王城甚远,所以周九霄刚一提出,父皇就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地方,便爽快答应了,还备下马车一架,护卫十余人,嬷嬷一名,银票五千两,供你娘日后所需。”

    江凌飞问:“理由呢,先帝为何要这么做?”

    “大抵是为了卢将军吧。”李珺小心翼翼道,“毕竟,你娘是他在世间最珍视之人。”

    然后又劝:“当年谢家一案,其实周九霄也有参与,只是未被发现而已。他该是恨极了我父皇与皇兄的,这么多年跟在你娘身边,也不知煽了多少莫须有的阴风鬼火,你可千万要清醒一些啊!”

    “走吧。”江凌飞转身,“我先送你出去。”

    “你还要留在这鬼地方?”见对方一点都没被自己说动,李珺也有些急眼,江凌飞他是不怕的,便强硬道,“至少将治疗瘟疫的药给我!”

    江凌飞停下脚步:“什么瘟疫?”

    “你还不知道吗?”李珺莫名其妙,“你娘联手鬼刺,用巨象攻城传播瘟疫,生病的百姓数以万计,整片西南都已经乱了。”

    江凌飞一把扯住他的衣领:“那王爷呢?”

    “也病了。”李珺在心里“呸呸”两口,满脸沉重道,“八成快死了。”

    第149章

    调兵遣将

    江凌飞道:“你骗我。”

    李珺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唾沫,

    继续壮起胆子:“我骗你做什么,

    不信你随我一道回大营看看,现在滇花城已经被叛党占领,

    梁军久攻不下,

    若七弟身体没事,

    早就亲自去前线指挥作战了,如何还会躺在玉丽城中?”

    江凌飞松开手:“外面现如今是何状况,

    你一五一十告诉我。”

    李珺唉声叹气:“惨啊,

    尸骸铺路,民不聊生。”

    他难得机灵一回,

    将瘟疫与战乱的恶果,

    足足夸大了十倍不止。滔滔不绝说着,

    那可是鬼刺啊,当年云门主如何受尽折磨,你我都是看在眼中的,而现在这非人的酷刑,

    又转移到了全国百姓头上,

    瘟疫一经出现,

    就会迅速传遍整座村落、整片城池。还有那攻下滇花城的雷三,日日威胁要屠城,屠滇花城,大梁南域重镇,近万户百姓的性命,你说七弟听到这种战报,

    他上火不上火?是不是就病得更严重了?

    江凌飞闭了闭眼睛,定神后道:“你先走吧。”

    “你还不愿走?”李珺扯住他的袖子,“那位谢小姐的确小产过,而且过后没多久,卢将军就战亡了,你的身世……不如我们还是再查查吧,啊?”

    江凌飞垂眸道:“我会找到瘟疫解药。”

    李珺喜笑颜开:“好好好。”又问,“梅先生没被抓来吧?当时我看护卫带他滚下了山。这里还有没有关押其他人质?不如你一起都给放了!”

    “我不知道。”江凌飞带着他往外走,“自从回到地宫,我一直被囚于暗室。”

    李珺小跑跟上,煽风点火:“换成老太妃,定不舍得如此对你。”

    “往后若有机会见面,我自会向干娘请罪。”江凌飞打晕迎面而来的巡逻队,“上去!”

    李珺艰难地攀上地面,看着外头暮色沉沉的野林子,心里也发虚,于是反手扯住江凌飞的衣袖,强硬道:“天快黑了,你再送送我吧!”

    “……”

    若换做旁人,这一句怎么想都有些下套诱敌的意思,但江凌飞知道,李珺不是,他是真怂。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林中走着。

    李珺关怀叮嘱:“七弟与云门主一直都在追查当年真相,在没有彻底搞清楚之前,你可千万莫要冲动行事。”

    江凌飞道:“是我对不起王爷。”

    李珺拍拍他的肩膀,感慨一句:“人在江湖,谁还能不做错事呢?江兄也别太过自责,想办法弥补便是。”

    又趁机道:“那从今日起,你就算是王爷的内应了!”

    江凌飞没理会这句话,单手勾过他的腰带,纵身一跃,脚尖“刷刷”踏过树梢与清风,扬臂将他丢到了林地边缘。

    李珺还没从腾云驾雾的晕眩中反应过来,就又被摔了个重重的屁股墩,眼泪“刷”就下来了,再抬头时,哪里还有江凌飞的影子。

    “你可千万要回来啊!”他对着空荡荡的林子,又殷殷喊了一句,嗓子劈裂,十分真诚。

    ……

    江凌飞没有立即回地宫,而是趁着夜色,去了趟玉丽城。

    昔日里的吵嚷喧嚣、炊烟袅袅,全部不见了。长街上稀稀落落燃着火把,地上铺满白色的石灰,气味呛鼻,整座城都是死气沉沉的。最高的建筑是一处客栈,还亮着明晃晃的两串灯笼,他不自觉便向前走了两步,却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雾蒙蒙的空气,在眼前隔出一层湿润朦胧。

    灯火也模糊了,就像王城正月十五夜,酩酊大醉时,满目皆是晃晃锦绣。

    白烟从客栈烟囱里冒了出来。

    云倚风熬好一锅药,刚准备清出来,就听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以及几声惊慌失措的“快,快抬王爷进去”,还当是季燕然又昏迷在了外头,顿时手腕一软,将砂锅摔了个粉身碎骨。

    几名守卫搀起李珺,连拖带扛正往前厅走着,就见眼前飘过了一道雪白身影,凉风带着茉莉淡香,还有一双伸到半途就停下的手——哦,不是我的那个王爷。

    李珺狼狈哭道:“云门主啊!”

    这一路走得实在辛苦,但他此时也顾不上诉苦了,连浑身的擦伤都没让处理,先将梅竹松与地宫一事草草说了。又道:“江兄说他一直被囚于暗室,也不知梅前辈有没有落在鹧鸪手中,但答应了会帮忙去寻。”

    万没想到途中会闹出这种乱子,云倚风追问:“梅前辈是在何处遇袭?”

    李珺答:“鬼跳峡,我亲眼看几名护卫飞檐走壁的,用轻功将前辈带下去了,并非慌乱跌落。”

    “不管梅前辈在不在地宫,都要先去鬼跳峡附近找一找。”云倚风道,“不知暮兄可愿出手相助?”

    杀手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好。”

    李珺偷偷问身旁的人,他是谁?

    守卫道:“回王爷,是暮成雪。”又将声音更压低三分,“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

    李珺闻言肃然起敬,还想再多看两眼,对方却已经转身离开了,只来得及望一望背影,潇洒冷酷,潇洒冷酷。

    暮成雪连夜出发,策马前往鬼跳峡,当然了,依旧带着胖貂。

    局势乱哄哄的,李珺也无暇再羡慕这种“一人一剑一貂一马”的侠客生活,坐在卧房中,将王城与这一路所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季燕然问:“凌飞怎么样?”

    “憔悴了许多,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像是被那妖妇折磨得不轻。”李珺道,“但他还是顾念大家的,也答应会帮忙。”

    季燕然叹气:“你这一路也辛苦。”

    “我不辛苦。”李珺赶忙道,“辛苦的是七弟,还有大梁军队。”他身上都是污渍血痕,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头上顶一蓬乱草,如难民一般。但形象确实比先前高大伟岸了不少,颇有那么几分为国为民、家国天下的意思。

    云倚风将李珺送回隔壁休息,回来就见季燕然已经披衣下床,便赶忙上前扶住:“王爷要做什么?”

    “林影还没有书信送来吗?”季燕然问。

    云倚风摇头:“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西北又那么大,怕是不好找。”

    林影要找寻的,是“兹决”(注)真相,什么是“兹决”呢?就是先前众人在攻打西北时,途中不小心触发的、深埋于沙地里的那副暗器,上头有卢广原军队的狼头烙印,该是当年留下的东西。但据记载,“兹决”是蒲昌在西南学到的暗器制造法,而卢将军攻打西北,又远在平定西南之前,所以这出现在西北的“兹决”,在时间上就说不通了。

    季燕然起初其实并未将兹决放在心上,但眼看后来桩桩件件烦心事,皆与卢广原、与黑沙城、与木槿镇有关,便命驻守西北的林影去查查看,能否找到这暗器凭空出现在大漠中的原因,以及,还能不能找到往日故人。

    云倚风道:“兹决虽无音讯,但幸好,江大哥听起来还是向着王爷的。”

    “我知道凌飞天性不坏,并非十恶不赦之徒,但如今这局势,也不能全指着他幡然醒悟。”季燕然坐在桌边,“周炯按我的打法,十天内攻下滇花城应当没什么问题,但雷三极熟悉地形,八成会率领残部躲入霞光山中。你传令给猛泽城王瑞,命他调拨所有兵力,务必守好城门,莫要让这群流寇冲进城。”

    云倚风问:“王爷要将他们困在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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