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乔跑出来吼道：“别骂了，整栋楼都听见了。”

    穆英冷冷地看着周乔，“你们父女俩一个货色。”

    周乔懒得搭理她。　　走上前扶起策周成善。周慕跑来一把挤开了周乔，周乔抬手想推，就被穆英一把抓住了手，四个人拉拉扯扯。

    上了餐桌时，所有菜色都凉了。周乔扒拉两口饭就停下碗筷，穆英给周慕剥虾，刻薄地道：“吃不下就滚。”

    周乔就滚了，她回了房间。

    外面则依然传来穆英骂周成善的声音，周成善一声不吭，万般压抑。哪儿有过年的影子？就连烟花在不远处的广场半空炸开。

    都遮挡不住这股压抑。

    周乔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烟花，说：“不知道京都的过年是什么样的，有没有烟花呢。”　　可是一想到萧然此时可能还在医院里。　　又觉得，还是别有烟花了吧。

    称得多凄凉啊。

    成暖：姐妹们，新年快乐！　　孟浅浅：姐妹们，新年快乐！　　周乔：两位小美女，新年快乐！　　成暖：我要在新年许个愿望，保佑我早点考上京都的学校，还要顺顺利利当个娱乐小记者，陪着周练共同成长，我要当他成功背后的女人。　　孟浅浅：我也要许个愿望，保佑我爱的人都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路，走自己想走的路，所有的束缚都滚蛋。　　周乔：我嘛，考上大学，早日赚钱。　　成暖：一定会实现的。　　孟浅浅：一定会实现的。　　周乔：对！

    一边发信息，天边的烟花往下滑落，炸开。染红了周乔的眉眼，少女初成，极尽漂亮。大家都还在等元宵，高三却已经开学了，穿着厚厚的毛衣外套背著书包穿梭在校园里，周乔的手指都要冻僵了。

    应浩跟陆宴两个人也很努力给周乔补习。

    应浩这个人其实很聪明。　　就是性子不好。

    但也许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周乔跟应浩很少再吵闹，相处着慢慢都开始温和起来。偶尔应浩跟周乔还会去便利店买点儿什么。

    同路的那种。

    但凡这个时候，孟浅浅看到他们，都不敢叫周乔。

    周乔看到孟浅浅了，就主动跟应浩分开，应浩会买了烟走到教室后面那一块空地去抽。孟浅浅抓抓头发说：“我头发长大了，乔乔，你说要不要剪掉？”　　周乔暖着手看着她，道：“剪吧，剪短了我的发，剪短了牵挂....”　　孟浅浅笑起来，锤她一下，“酸。”

    后来，她转身自己去学了这首歌，同时也剪短了头发，短发让孟浅浅看起来似乎更成熟了一些，干练了一些。　　即使她还是那个温柔，柔软的，耳根子软的女孩。

    很快。　　高三狗迎来了高考。

    在别的家庭，所有人都把高考贴在脑门上，如临大敌。周乔家只有一个周成善偶尔看出紧张，这天晚上。

    周乔看到周成善在房间里数钱。　　周乔一顿，她抿抿唇。

    “爸。”

    周成善吓了一跳，赶紧把钱放进抽屉里，一转头看到她，又放松下来，说：“你明天要高考了，早点休息，早点儿睡。”

    周乔站在门口，点点头。　　她看一眼他手里的钱，说：“谢谢。”

    周成善一顿，随即笑道：“我得确认一下够不够，如果到时不够，我们再想办法。”

    “谢谢你。”周乔眼眶含泪。

    周成善微微一笑，拐了下身子，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只是笑。　　几秒后，他说：“快去休息。”

    “好。”

    周乔含着湿透的眼睛，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桌面上被很多的试卷书本霸占了，她走上前翻了下书本，指尖摩擦着试卷。　　又过了一会儿，她拉开抽屉，看了眼里面的手机盒子跟棒棒糖。手机她没用，她还是希望找个机会给萧然寄回去，后面因为怕耽误他时间，她一直没开这个口，手机也一直存放着，盒子都保存得非常好。

    如果能考到京都。　　是不是也可以把手机当面还给他？

    周乔拿起棒棒糖，呆呆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下。

    翻了睡衣。　　周乔拿着出了门，去洗澡。

    而此时。

    家里的大门推开，穆英跟周慕进门，周慕放下肩膀上的书包，说：“这几天好累哦。”　　因为要考钢琴，还要上补习班，几乎没休息的时间。　　穆英拨弄她头发，说：“那就早点休息。”

    “周成善。”穆英喊了一句。

    周成善在屋里飞快地把钱藏起来，还撞到了脚。穆英冷着脸上前，一把推开门，周成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抬起头笑道：“我刚刚脚有些疼。”

    穆英看着他几秒，“周慕今天很累，你弄点面给她吃。”

    周成善：“好。”

    他柱起拐杖站起身，低眉顺眼地走向门口。穆英上上下下打量他，她当初就是瞎了眼才看上他。　　一开始是被他的长相给吸引。　　而如今呢？　　这副皮囊早就变了样。

    又窝囊又废物。

    穆英懒得再看，砰地关上了门。

    周慕进了房间放好东西，扎了书包走出来看到周成善，“爸爸，你脚又疼了吗？”　　周成善说：“有点，不过现在好了。”　　“哦，那就好。”周慕说完，一转身看到周乔的房门开着，窗户的风吹飞了窗台上的试卷，周慕神差鬼差地走上前，捡起地面上的试卷，一看分数。

    她一愣。

    这是英语。

    130分。

    周乔的英语成绩现在这么好了？

    她起身，随手翻了下其他的试卷。数学跟物理都是满分，语文的成绩也不错，估算了一下，能上重点。

    周慕刘海垂下来，看不清面容。　　这成绩跟她没差多少。

    这时。　　在一堆试卷中还看到了志愿表。

    京都。　　京都。　　京都。　　三个志愿都是京都的。

    周慕抿唇。

    想起了萧然的家乡。　　他就是京都人。

    周慕唇角冷冷勾了下，放下试卷，反手拉开了抽屉。里面的手机盒子跟棒棒糖完整地摆在一起，极其刺眼。

    她关上抽屉，转身走了出去。

    而洗手间的门也在这一瞬间打开，两个人正好错身而过，周乔擦着头发走进卧室，一边擦着一边收拾桌子上的试卷。

    *　　高考现在只有两天。

    6号7号。

    周成善很早起来给周乔准备早餐，在周乔出门前拦住她，递给她。周乔顿了顿，随即说：“谢谢你，爸。”

    “去吧，加油。”周成善说道。

    周乔：“嗯。”

    她提着早餐出了门，下了楼，或许是早晨收获了这一温暖。周乔精神饱满地走进考场，这两天，穆英跟周慕仿佛没有这回事一样。

    只有周成善暗暗地在照顾周乔。

    周乔自认发挥得不错。

    考完试。

    班上的同学都疯了。

    组织了各种聚会。

    周乔只参加了一两个，其余的时间都在网吧打游戏或者跟成暖孟浅浅出去玩。成暖考得不错，孟浅浅却一声都不吭，对状态没有任何表示。

    周乔：“我们要不要对一下答案？”　　成暖：“我想。”　　孟浅浅起身，咬着根冰棍说：“那我就算了。”

    周乔看着孟浅浅的背影。　　突然想起应浩之前填的志愿表。　　，尽在晋江文学城　　都是海城的。

    而且都是重点大学。

    成暖拉了下周乔的手臂，“你觉得以后浅浅跟应浩就这样了吗？”　　周乔：“不知道啊。”　　成暖：“其实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挺美好的。”　　周乔：“一般吧。”

    虽然说是一般，但是真的回过头去看，周乔这个没谈过恋爱的，也能有点点的感觉，是挺美好。　　可惜美好的日子也并不多。

    成暖戳了下周乔的脑袋，“你是没谈过，不知道恋爱中的酸楚也属于恋爱中的滋味。”

    “是吗。”周乔撇嘴。

    这时。　　头顶飞机飞过。　　周乔比划了一下，北方，这飞机一定是去北方。

    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晴空万里。周乔是去找老乔查的成绩，老乔开心得送她一支钢笔，还把她的成绩写下来，可以去的京都的学校也全部都写下来，列成一个小表格，他拍着周乔的肩膀，“拿去跟你家里人分享把。”

    他都知道了。　　周乔的父亲会支持周乔。

    周乔看一眼表格，笑着点头，接着就出了老乔的家，往家里走去，她是越走越快，后来变成了跑着的。　　明明可以坐公交车，她用跑的。

    就这样。　　一路跑到楼上。，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乔一把推开门，气喘吁吁地扬起笑脸喊了一声爸——

    爸字出来。　　后面的话却卡住了。

    屋里。　　一片狼藉，满地的棒棒糖，还有手机，以及桌面上撒着的钱。穆英坐在沙发上，周成善跌坐在地面上。　　周慕站在卧室的门口。

    穆英看向周乔，“别指望我，也别指望周成善这个废人供你上大学。”　　“他的钱都是我的，都是我赚的！”　　“你....”她站起来，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周乔，“什么都别指望！”

    周乔定定地看着穆英。　　捏着表格，浑身发抖。

    隐隐约约，她看到了周慕勾起的唇角。

    周乔深呼吸。

    这时。　　一个高大的男生出现在她身后，狭长的冷漠的眼眸看向穆英，他阴冷的神情令穆英一愣，接着，他伸手从身后捂住周乔的眼睛，冷冷，且挑衅地看着穆英，“我供她。”

    穆英脸色一变。　　周慕唇角的笑容僵住。

    第23章

    周家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萧然的到来，

    瞬间变了，像是插入了一把黑色的刀锋，寒冷，

    威胁性十足。

    纵然穆英这么多年来，在公司里雷厉风行，

    在家里横行刻薄，可是面对这个明显年轻，却又锋利冷漠的男生。

    穆英后颈略有些发凉，她说：“这是我们家的事情，

    你一个外人，

    插什么手。”　　她自然也认出萧然就是之前考数学竞赛的男生，在她的潜意识里，

    他已经是周乔的男朋友了，

    呵。　　黄毛丫头跟小子谈爱情？　　她一点都不觉得他们能有未来。

    萧然冷冷地扫着穆英：“你们家？”　　他嗤笑一声：“你配跟她一家吗？”　　穆英脸色微变。

    说完。　　他松开了周乔，

    又用指腹擦拭周乔的泪水。周乔的泪水已经停了，

    此时眼神带着诧异，

    “班长，

    你怎么来了？”　　萧然指腹继续给她擦泪水，说：“来接你。”

    “你是现在跟我走，

    还是需要收拾？”萧然语气理所当然，

    周乔看着高大的男生，仅仅一个多学期没见，他似乎又高大了，又成熟了。

    不。　　萧然身上有那种少爷气质。

    她说：“你怎么知道我成绩的？”　　萧然：“查就知道了。”

    周乔顿了顿。

    她不是没想过逃离这个家，

    但是她又深刻地清楚，

    自己选择离家，会有什么结果。书最后肯定是没法读下去的。

    她这个年纪，

    能去哪里？能去干嘛？　　她没有走出过连城，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她也会害怕。

    所以她一直随波逐流，在这个家里苟延残喘，为了一口饭为了不饿死，为了有书读。初中，高中一共六年，她过得拮据，过得压抑，但是一想到大学，她就想着坚持坚持，考上大学就意味着成年。

    考上大学，她可以打工。　　直到穆英高二暑假时，透露出不会供她读大学的意思，她也曾放弃过，可是她后来遇见了萧然，也因为父亲，给了她希望。

    如今。　　她捏着一张考上重点大学的成绩单，希望却被穆英捏得粉碎。

    周乔突地，笑了笑。

    她笑得很淡，尤为讽刺。

    她走进屋里，弯腰把周成善扶起来。　　周成善脚发抖，很勉强才站起身，周乔拉了椅子给他坐，“爸，你跟我走吗？”

    周成善一顿，抬眼看向周乔，又无声地看向门口站着的高大男生，他反射性地抓住周乔的手，“你还小，不知社会险恶，你跟他认识多久，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对他什么都不了解？你不要冲动。”　　他想说，钱我再想办法。

    周乔没想到周成善到这一刻，想的却是这个，她眼眶红了又红，说：“你跟我走吧，我们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周成善却摇头：“我只会拖累你。”

    他只会在家里干家务活，他什么都不会，却还要经常吃药，他怎么跟周乔走，他说：“我也不希望你跟他走。”

    “你不了解他，你不要被骗了。”周成善紧紧地抓着周乔的手。

    周乔看着父亲，微微一笑：“我不是跟他走，我是找到了我的光。”

    周成善死死地抓着她。

    周乔缓慢地抽回手。

    穆英在一旁冷眼看着，说：“那就赶快走。”　　“跟他走后，你不要后悔！”　　“真是丢尽我的脸。”

    周乔猛地看向穆英，她眼神坚毅，冷冷地道：“我最后悔的，就是投胎到你的肚子里，要是有来世，我会掐死投进去的自己。”

    穆英脸色变得更难看。

    她眼眸也看着周乔。

    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画面，神情微微扭曲。在一旁的周成善低下了头，周乔什么都没再说，弯腰去捡地上的棒棒糖。

    萧然见状，走进来，握住她的手，说：“别捡了，回头给你买更多。”

    周乔笑着抬头看他，“不行，这是你送的，我要捡。”

    萧然沉默看她两秒，随即弯腰，帮她捡。

    周乔哎了一声，“那你还要再等我一下。”

    萧然：“嗯。”

    捡完地上的棒棒糖，又捡了那个盒子手机。萧然捏在手机看，看一眼周乔，“你没用？”　　周乔有些心虚，她说：“不会用。”　　“这么笨的？”萧然眯眼，显然不信。　　周乔笑笑，赶紧溜进卧室里，去收拾衣服。

    穆英盯着萧然手里的手机盒子。　　是港版的款式。　　价格很贵。　　接着，她余光扫到周慕看着这个男生的的眼神，她大惊，喊道，“周慕。”　　周慕这才突然从梦中回神一样，她一把抓住穆英的手臂，说：“妈，你不能让姐跟着他走，这样像话吗？”

    穆英：“她要走就走。”　　周慕急了，说道：“以后亲戚问起来怎么办，难道你真要跟姐断绝关系吗。”　　“反正我绝对不要。”

    她反常的态度让周成善警惕，他匆匆地站起身踉跄地一把抓住周慕的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这个男生是什么人，你姐姐会被卖掉吗？”

    周慕可真佩服父亲的脑洞。　　但是这个时候确实不能让周乔走。

    绝对不能让周乔跟着萧然走。

    萧氏是个多么强的家族。　　以后周乔.....

    周慕急得再次拽住穆英的手臂，“妈，你劝劝姐——”

    穆英看着自家小女儿，脸色很难看。她紧盯着周慕，这时，楼梯口传来了不少脚步声，周家三个人齐齐看出去。

    便见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高大男人来到门口，还都戴着墨镜，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见到萧然第一件事先略微鞠躬一下。

    萧然把手机跟棒棒糖递给他们其中一个，随即转身走向周乔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