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他高中都没毕业,心智都不成熟,还结婚生子,这个世界终于颠了。
陆以泽只能笑嘻嘻地打马虎眼,牵着狗绳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应对起来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于是,吃席当天。
他前一秒还在乐呵乐呵地祝外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后一秒就抱着安晴的大腿满面愁容地说妈妈我想回家。
正好安晴收到闻莱的短信说自己临时改票了,给出的理由是:她要写完寒假作业再痛痛快快地回老家。
多么天衣无缝的理由,全家没人多想,除了陆以泽。
他妈妈得知姐姐这几天都要一个人在家,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忙慌,闻莱本来就不爱吃饭,家里的保姆很早就被辞退了,没人监督,她更是随随便便对付两口就完事。
闻莱小毛病一堆,血糖还有点低,一日三餐不按时吃的话容易晕倒,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安晴处理完江城的人情世故,立马安排司机返回沂南。
陆恒中途转道去了公司,临近年关,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看着自家栓着铁链的大门,依旧处于关闭的状态,和离开时别无两样,安晴直接转头问陆以泽,“你姐姐怎么不在家啊?”
怎么瞧着人就没回来过,安晴不自觉蹙眉。
对方一听,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隔壁那扇敞开的黑色铁门,葡萄突然汪汪喊了两声。
陆以泽面色凝重地拉了拉狗绳,口吻冷淡,“我哪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安晴睨他一眼,明显被他漠然的态度整恼怒了,心情顿时不佳,更加发现不了什么异常的地方。
她边在包里翻钥匙边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姐姐出什么事吗,她说要在家里写作业,结果连人都找不到。”
“能出什么事,估计写累了约朋友出门玩了呗。”陆以泽莫名松开狗绳。
葡萄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又是摇尾巴,又是吐舌头,又是眨眼睛。
反正就是不去主人周郁迦那。
陆以泽施施然抬眼,看着安晴说:“她都这么大了,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别总把她当成三岁小孩。”
“再大也是小孩。”安晴又不禁疑问,“我什么时候不给你们私人空间了?”
不好多说什么,也不能多说什么,陆以泽模棱两可地摇了摇头。
安晴权当陆以泽讲话胡,背过身。
“也不知道你姐姐的作业现在写得怎么样了。”她嘀咕完这一句,葡萄又开始汪汪叫。
舟车劳顿,安晴以为它困了,连忙抱起狗狗往屋里迈。
陆以泽没有立刻跟上,而是动手摇了摇门上冰冷的铁链,金属碰撞声在零度的气温中显得格外铿锵有力。
以示提醒。
经过这几天,闻莱深刻理解到了苦逼一词的深层含义。
开荤以后的生活就是苦逼的生活,简直荒淫无度。
晚餐吃的是垃圾食品。
明明自己家就在隔壁,有家不能回也就算了,还要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甚至被对方威胁人身囚禁。
一想到周郁迦当时的疯癫状态,闻莱依旧心头惴惴。
越想还越来气,闻莱果断翘起了二郎腿,恶狠狠地咬了咬手中的炸鸡,把脑子里的注意力转移到嘴巴里,
蘸的是甜辣酱,比蜂蜜酱辣一点,无骨鸡肉炸得油而不腻,外酥里嫩。
光闻着香味就令人垂涎欲滴。
吃一口肯定是不解气的,闻莱接着吃了第二口,第三口……
周郁迦从楼下拿外卖上来,走到门前就发现她不仅吃得津津有味,还翘着个二郎腿,毛绒拖鞋悬挂在脚尖,时不时地晃一晃,怡然自乐的样子。
“好吃吗?”
“好吃好吃!”她几乎秒答。
垃圾食品的味道果然不同凡响,两三口就解气了,什么周郁迦,王郁迦,李郁迦,早被闻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周郁迦将刚到的奶茶放在桌上,分别是杨枝甘露,茉莉奶绿和她最爱的芝士。
都是常温,七分糖,超大杯。
闻莱两只手都戴着一次性手套,上面沾满了黏糊糊的油渍,不方便干别的。
用不着她使唤,周郁迦麻利地拆开了吸管包装,一一戳破奶茶塑封,又将全部奶茶推到她面前,完了还问她,“还有什么想吃的不?”
闻言,她认真回想了一下这几天都吃了啥。
02
依稀记得第一天吃的是麻辣烫和炸串,第二天吃的是奶油蛋糕和手抓饼,好像还有章鱼小丸子,第三天……
反正都是些家长不允许进门的食物。
闻莱每次偷偷摸摸吃这些总会被安晴逮到,逮到以后免不了被苦口婆心地教育一番。
虽然她是个听长辈话的乖孩子,但有时候就很嘴馋,特别是最近。
刚开始闻莱说想吃的时候,周郁迦还是有点纠结,他知道安晴不喜欢姐弟俩碰那些垃圾食品,包括自己。
但是吧,她一个劲吵吵,不给她买就丧着脸假哭。
也是没办法了,偶尔过过嘴瘾挺正常,周郁迦最终选择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应该没有了。”她先尝了尝没喝过的茉莉奶绿,觉得口感欠佳,果断推到一边,转头就改喝芝士。
她吃得太欢,衣服袖口都沾上了食物的碎屑,周郁迦抽了张纸帮她擦掉,随心问道,“票买好了吗,大概什么时候走?”
咀嚼的速度放慢,闻莱咬着吸管的尖尖,侧目瞅一眼,见他情绪稳定,语气一如往常。
她暗自舒了一口气,说:“明天下午两点的车。”
寒溪镇座落于西桥县,从沂南的高铁站到外婆家需要耗费整整三个小时,到家刚好赶上饭点。
周郁迦了然地点点头,不吃也不喝,就干坐在她旁边,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这情也偷了,爱也做了,她不能一直留在这的,况且刚他下楼拿外卖的时候,安阿姨就打电话过来,语气担忧地问她去哪了,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什么时候回家。
闻莱顿时心生愧疚,她撒不来谎,囫囵解释了两句就挂了,生怕对方起疑。
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妥当。
他默不作声,她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照着他的话题反问,“你呢,是去小姨家过年还是回京港啊?”
周郁迦腰一塌,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懒懒散散的,“可能回京港吧。”
“那你机票买好了没?”闻莱忍不住催,“没买的话现在就买吧,春运期间很难抢票的。”
京港离这可远可远了,沂南没有飞机场不能直达,需要转机。
路途遥远,过程麻烦,原本还替他操心,想着给他报销路费好了,毕竟这一别就是二十多天。
可谁知,周郁迦居然面无表情地来了句。
“家里有私人飞机。”
?……!
“有钱了不起。”闻莱切了一声,继续埋头喝奶茶。
二郎腿换了一边又一边,直到炸鸡被她消灭的只剩两块,奶茶喝完一杯。
周郁迦忽然身体坐直,问她吃饱了没。
看似寻常无奇的问题,闻莱却条件反射地连连摇头,语气带点恳求,“能不能不做了?好累……”
周郁迦瞬间觉得好笑,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尖,笑容宠溺,“想什么呢,你昨天不是说想看电视剧,今天给你整了个投影,晚上一起看?”
原来是看剧,闻莱忽略他的调笑,连忙起身收拾桌子。
她睡前有许多小习惯,譬如喝助眠的热牛奶,往枕头上喷一丝丝茉莉味的香水,以及看电视……
夜晚静悄,唯有墙上的机械光影散着亮度。
两个人洗漱完窝在床上,周郁迦眉眼慵懒地展开双臂圈紧她的腰,又将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心血来潮时会吻一吻女孩头顶小小的旋。
一个极具依赖感的姿势。
闻莱眼睛盯着幕布,心里想的是。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双方共同建立的亲昵感觉,然而习惯却是个可怕的东西。
上次追更的这部属于仙侠题材的电视剧,截止到目前已经完结了。
她漏了五六集,闻莱索性开了倍速。
周郁迦陪她一路看下来,从头到尾都没有阖过一次眼。
他虽然不爱看电视剧,但马马虎虎也了解了大概。
不过是穷尽天上人间,死生契阔的爱情纠葛。
演到某一段,悲伤的旋律奏响,女主角流下绝美的眼泪,男主角深情款款,高清画面中划过几句十分虐心的台词
这部剧很煽情,因为闻莱又看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眼泪打湿了他的前襟。
给她抹眼泪的时候,周郁迦若有所感地望向窗外,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窗户上雨滴打落的痕迹越来越多。
凝视着这样的雨夜,他竟觉得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前后呼应。
大雨如注,放佛一生只有一次确定的爱。
等她哭累了,他轻拍她的背,像哄小朋友一样哄她入睡。
长夜何绵绵。
她不知道他独自一人看完了这部剧的结尾。
——
唉,爱情复杂啊。
第33章
|
0033
化妆镜
和安晴说好了今天中午会回家吃顿午饭再出发,编的理由就是和小姐妹们逛街聚餐。
闻莱在早晨大约十点才起床,昨晚哭着哭着却哭睡着了,一夜无梦。
醒来时也不见周郁迦的人影。
她都睡了那么久,还是觉得一身疲倦,想赖床。
静静地发了会呆,闻莱揉着惺忪的眼,从被子里伸出一条腿,脚尖勾住拖鞋,像是踩到什么机关,她立刻跳下床。
正对着镜子刷牙,浴室里漂浮着薄荷叶的气味,因为他家的牙膏就是这个味。
慢吞吞地刷着,闻莱忽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乌黑的头发有几根炸了起来,眼周挂着憔悴的黑眼圈,幸好颜色比较淡。
颈部裸露的皮肤尽是暧昧的吻痕,耳垂下新添了一两枚,应该是他昨晚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又作乱了。
但这些小东西比起这间令她浮想联翩的浴室,简直冰山一角。
察觉自己的脸隐隐出现泛红的征兆,闻莱晃了晃头,赶紧吐掉口中的泡沫,正准备弯腰洗脸,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等彻底收拾干净,转身之际,闻莱又忍不住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片刻,这才押着步子走出去。
床尾放着好几个手提袋,外面印的品牌logo一件赛一件高端。
为了看完那部狗血电视剧,周郁迦竟然一直熬到了凌晨,可他今天的精神气反倒更足了。
他目光清明地看了闻莱几秒。
刚被热水熏过的脸色有些粉,依旧是唇红齿白的好看,周郁迦唇线微不可察地弯起。
虽说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每次周郁迦表现得无比温柔的模样,并且只对自己。闻莱就会感到不好意思,她抿抿唇,径直捞过那些大袋子,然后小跑进了浴室。
周郁迦站在原地无声笑了笑。
推开窗,丝丝凉风涌入,他对着蓝天白云出了一会儿神。
耳边响起轻盈的脚步声,周郁迦回过头。
霎时,他的眼睛里充满惊叹。
视线从上往下,纯白的高领内搭不仅衬托着女孩修长的脖颈,发育良好的胸部,乃至整个腰身的玲珑曲线。灰色的百褶裙之下是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白到发光。给她挑的是堆堆袜,袜口拉到膝盖附近,很好遮住了那块地方的淤青。
这套装扮……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尤其适合抬高她的细腰,让她撅起屁股跪在沙发上,从后操入。
届时,她的臀部会被他扇得通红一片,百褶裙随着撞击的动作会绽成一朵芳香四溢的花,他一定要埋头去汲取花心中央的朝露。
如果她想逃跑呢。
他估计会抓住的脚踝,将人狠狠地拽回到自己身下,顺便扯烂她的袜子和肉色的丝裤。
“不好看吗?”
突然的声音,唤醒了周郁迦的旖旎心思。
闻莱臂弯还挂着件轻薄的连帽羽绒服,是粉色的。
她很少穿如此短的裙,即使夏天也是穿及膝的长裙,衣柜里最短的都遮到了膝盖。
如今头一次,闻莱垂眼,整理着裙摆,举止略显僵硬,但表情可以看得出。
她是喜欢的。
怎么会不好看,是非常好看。
周郁迦没答,而是上前一步拉过她的手,说:“我给你扎辫子吧。”
她睁大眼睛,里面的疑惑明明白白。
“你还会这个啊?”
“嗯,学了点。”
只是一点……
闻莱其实不太放心,毕竟这可是头发。
犹豫间,她已经被对方按在凳子上了,书桌上除了一摞试卷和两支钢笔,还有一面化妆镜,本来是没有的,到底是因为她。
环顾着这间卧室,越来越多与自己相关的物品,结合先前的种种,他的无条件满足,深沉的占有欲,和似乎永不偏离的目光……
所以这些真的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她显然记起了踏进这扇门的初心。
绝不轻易谈爱与喜欢。
周郁迦的手法很轻很柔,就像他说话时的音调音色,温热的指节不紧不慢地在发丝里往返穿梭。
她恍惚地看着锃亮的镜面,逐渐沉溺于对方认真专注的神情中。
事实证明,他是真的会。
闻莱的发质偏细软,一点都不塌,昨天刚洗过头,现在无论定什么发型都蓬松。
最后呈现的效果则是:她头皮上面是简单的三股辫,往下是考验耐心的鱼骨辫,两者结合,显得人又青春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