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旁边的孙晴笑了出来,“二毛他学做饭可下劲了,以后绝对不愁娶媳妇。”
“嘿嘿~~那是自然。”孙朗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我肯定不愁娶,就是老姐你赶紧嫁了才是真啊……”
这话说的孙晴柳眉倒竖,用力掐了孙朗一把。这时新的婚姻法虽然已经实行了有些年头,但是七十年代出生的这辈儿还是习惯20岁左右就解决婚姻大事。孙晴18岁进厂工作,如今整23了还没结婚,也算是晚婚的大龄女青年了。
“瞎说什么呢!”刘芸笑骂了一句,又拿起勺子往陈远鸣碗里挖了一满勺松子虾仁。“远鸣你赶紧吃啊,本来阿姨还想做个丸子汤,大过年的离家这么远,也该尝尝家乡菜才对……”
但是这菜对于陈远鸣来说是家乡菜,对于孙晴、孙朗又何尝不是。眼角扫过突然敛起笑容的姐弟俩,陈远鸣笑着摇了摇头,“看阿姨说的,这一大桌菜,别说明天的‘余财’了,两天都不一定能吃完,再做丸子汤不是浪费嘛,年夜饭吃好吃饱才是真……”
听到这话,孙朗也重新露出了笑容,“就是,咱这手艺,做什么都是顶呱呱一把抓,回头豆豆想吃啥直接跟哥说就好啦!”
被这几句话一缓,气氛马上又圆了回来,刘芸眼中那丝短暂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即便平时再怎么坚强,遇到这种团圆夜时,难免也会出现一点愁思。如今重新看看这一桌菜,孙朗可是实打实的从小在河南长大,却做了一桌地道的山东家乡菜,他在规避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有些东西,不触碰并不意味着不存在。
“还吹呢,先把你那个以身相许的美事儿摆平再说吧!”孙晴的话题转换更彻底,一句话就让孙朗刷了个大红脸。
“姐!哪儿跟哪儿啊!”
陈远鸣的筷子顿住了,过了片刻露出一个浅笑,“哦,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二哥又去英雄救美了?”
“别听我姐胡说……”孙朗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是上次那个出车祸的姑娘嘛,最近出院了,找当时帮忙的人感谢,我就被她和她家人堵了好几天……”
“然后这小子没爱上崔莹莹,游之厄运先生。”孙晴笑眯眯的把老弟的底子抖了个干净。
由于那次车祸的社会影响非常大,记者们分好几次采访现场目睹的同学们,很多拦车和陪护的学生都上了报,偏偏孙朗这个首倡没有露面。但是他的外形实在抢眼,受害者的一位同班女生就把他记在了心上,后来在一次校际球赛上偶遇,直接认了出来。
作为受害者,当然是要感谢孙朗伸出的援手,尤其还是这种不为名不图利的无私帮助。小姑娘适逢大难,心中总有些难以言说的变化,就流露出了些许明恋的意思,但是孙朗却跟认出他的那位姑娘看对了眼,面对这种“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劲头,真的十足头大,回家跟老妈和姐姐抱怨,这俩人毫无良心的笑了个前仰后合,一点儿帮忙的意思也没有,可把孙朗郁闷坏了。
听着孙晴乐呵呵的调侃,陈远鸣的嘴角始终稳定在那个妥帖的弧度,就连拿着筷子的手都没抖一下。他早就知道,只是未曾想这个来的会如此快……
有了各式各样的话题,哪里还有半丝乡愁。一顿饭说说笑笑,碰了7、8次杯,一直到春晚开场一会儿后才算告终。刘芸当然不可能放陈远鸣这时离开,人被按在了沙发上,一起看起春晚。播了3、4个节目后,他才抽空起身,跑去给家里挂了个电话。
家里不止有父母,还有大姑和表妹,一家人也刚吃完团圆饭,正围坐一团看着电视,收到陈远鸣的电话后别提多开心了,就连一直嫌长途太贵的母亲都拉着他聊了许久。
家里一切都好,大姑在年前还谈了个男朋友,是个中学物理老师,妻子去世后一直寡居,也没再婚,人非常忠厚老实,还在被表妹严肃考察中。二姑那边则彻底发了财,烟叶的收益非常好,不但还上了借家里的钱,还让儿子也回家务农去了,不再浪费钱读书,这一还一走,连带母亲心里也舒坦了几分,说话都透着轻松。小舅那边算是蒸蒸日上,据说大姨最近也准备返乡了,估计就在年后,十来年没见的亲姐姐也能回家,可让她落了好几次泪。
有了这种种,电话里的期盼之意也就更加殷切。根据家人的意思,家里都好着呢,还在外面拼什么?回家自己干,再找个能干的媳妇儿,这日子不就和和美美了吗。钱这种东西多了烧手,够花就行了,过得稳妥才是关键……
面对父母这样的期盼,陈远鸣还能说些什么?电话足足打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挂断时,他把头靠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轻轻叹了口气。在孙朗家,他是个十足的外人,虽然被热情款待,被悉心照顾,但是依旧是个外人。而回到自家,他就有十足的融入感了吗?第二次生命给了他太多恩赐,却也剥夺了太多无知的幸福,他很明白家人需要的是什么,只是有些东西,他给不出……
客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大笑,那么的无忧无虑,充满了欢乐。陈远鸣微微顿了一下,收起小灵通,向客厅走去。
“豆豆,你快来看!”一眼瞅到了陈远鸣的身影,孙朗飞快的招了招手,“赵丽蓉的小品!!”
屏幕上果真是那对最佳组合,如今的小品之王可不是本山叔,而是电视里这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太。1995年的春晚,播放的是,此时正是试衣服的环节,听着台上的一唱一和的捧哏,台下人笑得别提多开怀了。
孙朗还犯贱的戳戳自家老姐,“看那件,那件多像你卖得啊!”
在姐弟俩的打闹声中,陈远鸣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看着这个看过无数次的小品,在欢笑中微笑。小品播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演完了全场,孙朗这时终于停下了笑声,意犹未尽的看了看身边,突然冒出一句。
“对了,姐你不是准备跟老妈一起开公司吗?让远鸣去给你们做参谋呗,他一定能行的!”
语气里有着难以言说的信心,陈远鸣一下就想起了当年隔着铁栏杆的那段对话,以及少年眼中闪闪发亮的东西……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原本确实是准备回来的……
然而还没等他说出什么,孙晴突然掐断了话头,“大人的事用得着你小孩子家操心吗都市之疯狂炼丹炉!快去给姐倒杯水,茶壶里的茶叶也该换了!”
被老姐毫不留情的指使,孙朗撇了撇嘴,端着茶壶一溜烟跑走了。电视里的节目继续闹腾着,客厅里却突兀的陷入了静默,过了几秒,孙晴略带歉意的笑了笑,“毛毛他不懂事,远鸣你别见怪啊。”
“哪里。”面对有些过于客套的言辞,陈远鸣微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晴姐有兴趣的话,等会也可以跟我说说详情,不妨事的。”
孙晴的眼睛顿时一亮,但是看了母亲一眼后,又压下了笑容,简简单单的答了句,“那好,等会再说。”
几句话功夫,孙朗又端着一满壶茶水回来了,还是从老妈柜子里翻出来的顶尖龙井,先给陈远鸣到了一杯,才给姐姐和老妈满上。节目依旧精彩,陈远鸣却多少有些走神了,刚才那短暂的静默,以及孙晴略带歉意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他怎么可能不懂。
既然没有刻意隐瞒,那么被人看出他目前真的忙于事业也不奇怪,这母女俩并不是尚未走出社会的孙朗,经商3、4年,她们本来就该有如此的眼光。如今,即便没有他的帮助,两人也走到了这个关口,能帮的话,他何尝不想帮一把呢。
有电视,有闲聊,时间自然过得飞快,过年都是要守岁的,不一会就到了10点半,趁着几个无聊的歌舞剧时,孙朗麻利的把碗盘收拾了,准备先去洗个澡。这时家里用的是燃起热水器,又有暖气,洗澡相当方便,拿着几件换洗衣物,他冲陈远鸣眨了眨眼。
“豆豆,要一起洗吗?哥给你搓背。”
陈远鸣只觉一噎,飞快的摇了摇头,“不了,我刚洗过……”
“我家的水可好了,不比澡堂差!”
北方早些年都是洗大澡堂的,男生一起搓澡简直再天经地义不过。然而孙朗问的率直,陈远鸣却无法答得干脆,只能苦笑着拒绝了对方的好意。由于在厨房忙了一整天,实在是浑身油污没法凑合,孙朗最后还是丧气的独自钻进了浴室。
唯一状况外的人消失之后,陈远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直直的看向表情有些忐忑的孙晴。
“晴姐,你想开什么样的公司呢?”
(防抽分割,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了两天复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回复,很开心,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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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没有太多变化,孙晴却觉得眼前这个青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身上多了些让她熟悉又紧张的气质,就像她第一次孤身跑到服装厂谈生意,面对部门经理时的那种局促,那种被人审视掂量的忐忑感。
如果孙晴心思更敏感点、文化水准更高点的话,可能会联想到“上位者气质”这样的词汇,但是如今她只觉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手心都有些冒汗。瞥了一眼母亲略显紧张的神情,她深深吸了口气,开口说道。
“远鸣,你别笑话姐姐异想天开啊……是说我在上海读书时,见识过不少国际知名品牌的大商店,里面的衣服真能让人挑花眼,料子也好、做工也没话说,但是这样的衣服,拿到当地的老裁缝手里,几乎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价格还不到专柜里的十分之一。我就在想,这衣服能卖的如此贵,是因为布料吗?是因为款式吗?恐怕都不是,只是因为它有一个大家都听说过的品牌。”
随着话语出口,孙晴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思路更加流畅,“上海那边优秀的裁缝真的很多,一大批老上海滩传下来的祖辈手艺,在他们眼里,那些品牌,特别是男装、西装根本就没什么秘密,如果拿着样子去里面定做,很轻松就能做出更加贴身、更加彰显身段的衣服。而在我的学校里,也有很多非常有才华的同学,他们设计出的作品并不比洋货差,还更符合中国人的审美眼光。所以我就在想,如果能把这两者集合起来,能做出一些合身又美观的服装,是不是也可以在高档柜台前占有一席之地呢?那种真正昂贵、又值得的中国名牌。”
话说的很有激情,但是面前的青年并没有丝毫被打动的表现,只是手指交叉虚放在身前,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孙晴刚刚燃起的自信又产生了动摇,嗫嚅的补充了句。
“我们真的做了很多筹备,现在团队大部分都是中纺的高材生,还有几个特聘的知名老衣匠,我们准备做一个股份合营制的公司,还在银行里问过贷款的事宜,应该能顺利拿下100万的贷款,加上家里现有的钱以及其他人的投资,绝对能撑起摊子了。远鸣你看……”
陈远鸣笑了笑,平静的答道,“是个挺有见地的点子,只是不够完善。”
看着有些发蒙的孙晴,陈远鸣轻轻叹了口气,“你只说了自己的大体构思和设计团队,但是推广宣传呢?公司管理呢?品牌的具体走向呢?面对的消费群体呢?这些关键点又在哪里。”
没错,如果把自己看做是个风投公司的合伙人,那么孙晴这样的规划只是个简单至极的点子,根本谈不上企划,也不会吸引投资者的注意。这就是中国最初一代创业人面对的窘境,那些真正成功的商人,往往大部分是先开始经营,有了初始资金后再根据来钱的多寡决定投资方向,而那些真正有着目标和远景规划的创业者,却往往无法脚踏实地,让热情和理想压过了现实,缺乏真正的经营理念。
从一个真正的小农社会进化到一个商业社会,改变人们的思维和理念,还需要太长的时间。
看着面前两人无措的表情,陈远鸣并没有继续打击她们,只是淡淡说道,“估计刘阿姨和晴姐都已经看出来了,其实我现在的生意铺得很大,在各种营生里,恰巧有一个投资创业者的公司,在美国,这种生意叫做‘天使投资’,就是专门针对那些有想法、有能力的人进行金钱上的援助。”
“这种天使投资并不像普通的银行贷款,它是不收取利息的,也无需偿还,额度会随着投资人对创业者的认同度增加或减少,获取这笔资金的人则需要给投资人相应的公司股份,让他成为董事团的一员极品桃花运。在投资过一位创业者后,部分天使投资人还会对其进行后续的指导,帮助他们发展壮大,等到公司进入正常运营后,这些天使们就会采取上市、回购等方式把自己的投资套现。”
“当然,就目前而言,我这家风险投资公司是针对高科技产业的,像服装这样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并不在投资范围之内,它的技术含量太低了。但是……”看着孙晴流露出的忐忑神情,陈远鸣笑了笑。
“作为一个单纯的天使投资人,我个人可以为你的公司投资,甚至也可以在后续发展上帮一把力,但是在投资之前,我需要一份更为明晰的企划书,以及一个真正过硬的创始团队。你们想开的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目前拥有怎样的实力,股份有限制要怎么预算分股,获得投资后又要怎么支配这些财产……如果你们的企划书能够说服我,这个投资就能实现。”
一番话说得干脆明白,孙晴却觉得自己的脑仁都被翻了一遍,他问得这些,自己原先真的考虑过吗?就算有些个想法,又怎么把它们落在实处呢?一腔的热血像是被浇了盆凉水,但是沮丧过后,又燃起了更多的不忿。
深深吸了口气,孙晴开口问道,“那你说的这个投资能给我们多少钱呢?”
“这就要看你们需要多少,以及你们拿出的企划能让我付出多少。”陈远鸣笑了,他又怎会听不出孙晴话里的意思,“不过我可以给你透个底,它只会比银行贷款要多,且稳定。如果这个公司真的值这么多。”
刚才她说的可是向银行贷款100万……孙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这不像是两年前她们母女俩听着这孩子的建议去摆摊做小生意,如今的他已经完全不像一个“合伙人”,而成为了真正的“老板”,那种可以独断公司发展和兴衰的存在……
这样的发展可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她该如何去选择呢?去贷款、去筹备公司、热情却又莽撞的闯入这个陌生的领域,还是稍微停下脚步,重新审视、仔细揣摩,走上另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低头沉思了几分钟,孙晴看着自己手上涂得漂亮匀称的指甲油,突然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她曾经走过一条很艰辛的道路,为了几块钱熬夜织毛衣,劳累过度导致整个冬天都无法伸展手指;她也曾为了几百块的利润守在人家的厂字旁,死皮赖脸的哀求对方接一个计划外的单子。苦她吃过,累她尝过,甚至更加屈辱、更加绝望的境地她也经历过,现在已经有了这么充足的基础,也为自己的理想深造学习了那么久,在收获了如此多之后,她究竟还在害怕什么,犹豫什么?
“我懂了。”再次抬起头时,孙晴的眼睛恢复了清澈和明亮,“我会再次认真整合手头的资料,重新考虑这个公司的发展,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吗?”
陈远鸣轻轻点了点头,“当然。”
当然,其实第一关,她已经顺利通过了。
对于天使投资,那些拥有金钱的投资者看重的并非只有项目的前景本身,更重要的则是发起这个项目的人或者团队的前景,一头狮子可以领导一群羊,但是一只羊,却永远不可能领导哪怕一只狮子。在金融和商业领域,这是个亘古不变的法则。
如果孙晴有那么一丝退缩,有那么一丝自傲或愤怒,今天的事情可能就会向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陈远鸣不是没想过跟这对母女俩合作,但是那时他是把这个计划当成是自己的唯一。然而今天,他面对的早就是个更为复杂的名利场,再也无暇来对一家小小的服装公司亲力亲为。
因此想要成立这家公司,就必须有一个更加坚强的领导者,一个真正有想法、有能力的公司法人。他无法预测孙晴能够给出怎样的答案,但是她的勇气和信心,以及最基础的商业敏感性已经表露无遗。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和扶持,总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超级宠兽系统全文。
而这个投资也未尝不是一次试验。在中国,天使投资还是个太过新潮的领域,其实乔纳森等人开始并不看好中国市场,在这里,vc或者pe有可能取得一些成果,但是天使投资太复杂了,中国目前还没有确切的风投法规,没有可行的退出机制,他们很可能在进行一场血本无归的冒险游戏。
在硅谷,上市才是风投的终极目标,才是金融家们套现的唯一途径。站在硅谷背后,掌握着纳斯达克曲线的,正是那个血腥的华尔街。然而在中国,一家公司上市,面临的境遇反而更加危险,如今中国股市遵从的还是丛林法则,还是大鱼吃小鱼、鼠仓挤散户的赌博游戏,这里没有可以依靠的法规,没有严谨周密的条理,如果贸然走进股市,取得的很可能不是胜利,还是毁灭。
而境外,在香港创业板或者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很多经营良好的中国企业也只有任凭宰割的命运。大大小小的公司上市、退市,留下一地残骸和破碎的美梦,更多则被金融巨鳄们恶意吞并,笑里藏刀的掌控。再加上两次大起大落的股市危机,这何尝不是另一片险滩。
如果只是赚钱的话,天使投资也许很简单。但是如果从扶持企业,从良性运作来看,中国的风险投资业还有很漫长的一段路要走。而他需要做的不只是个散财童子,更是个拓荒者、开路人。虽然天使投资本应该以高科技为基础,但是现在的中国,还远远未达到劳动密集型企业饱和的地步,服装、餐饮、交通运输、影视娱乐……这是个百废待兴的时代,有才能、有魄力的天才又何止一二。
如果可能的话,他确实也想把投资的领域延伸到更广阔的范畴,但是比起高科技产业,这个低技术含量的领域需要的是一种完全不同的规则,如何摸索它的盈利方式,并把这个化作一场双赢,还需要太多的探索。
不过……陈远鸣笑了笑,对于目前这个服装产业,他确实还是有十足信心的,要知道服装业最重要的环节就是推广,他虽然没有打通巴黎时尚中心的路子,但是有飞燕的存在,有整个光碟产业的支持,大陆和香港影视业、特别是那些万众瞩目的明星们将会是他的天然盟友,衣服够出色的话,还怕没人穿出场,没人做广告吗?
只是这些话,现在说来却还太早,先看看孙晴能够走到哪一步吧。
坐在一旁,看着面前两个侃侃而谈的年轻人,刘芸心底也有着一份感慨。她是猜到了陈远鸣如今的身份可能早就变了一个样貌,但是绝对没有猜到会是如此巨大的改变。随手拿出超过一百万给人做投资,这是个什么概念?还有他那句“各种营生”……如果一个能给人投几百万的公司,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分支,这又意味着什么?
但是即便换做了这样的身份,他还是轻轻松松的笑着来到自家做客,还是会带来礼物,像一个真正的亲朋一样,融入这个家庭,和他们一起欢笑闲聊。刘芸很难说清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想法,但是有一点却不得不承认,原本那份毫无芥蒂的亲密,可能很难重现了。
一个同院里生活过,看着长大的晚辈,和一个真正的巨富,可以投资扶持自家产业的老板,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她能感受到陈远鸣的真心实意,也知道自家确实别无二心,但是看看女儿现在显得严肃过头的神情,刘芸真的感同身受。有些东西,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这边创业事宜大致敲定了安排,谈话却没有停下,请教什么时候都不多余,孙晴又跟陈远鸣聊了很久,包括他对高档服装的看法,以及整个服装业的前景。当得知陈远鸣身上的衣物多大并非名牌,而是手工定制后,孙晴的心里别提多惊讶了。
就算是在上海,最顶尖的手工定制也是价格高昂的,并不比任何大品牌来的逊色,有个一件两件可以理解,但是全身大部分都是该怎么形容?这可不是炫富,对于大多数国人而言,名牌才有炫的价值。会这么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已经走到了这样的阶层,一个无需依靠品牌价值来包装自己的层次。
而对于孙晴的惊讶,陈远鸣只是笑了笑,答了句,“没什么,只是这些穿起来更舒服。而且根据我,以及我认识的很多人的看法,品牌虽然可贵,但是手工定制永远不可能消失奔腾。服务到人才是真正的品味追求,在前期的发展,公司可以用产量和数量来获取胜利,但是归根结底,独特和品味才是奢侈品的根基。如果你想做高端品牌的话,千万别忘了这句话。”
虽然陈远鸣算不上真正的业内人士,但是跟他聊天,获取的却远比那些业内人士要可贵,后来就连刘芸也有些忍不住了,开始讲一些自己面对的问题,以及经营上的困惑。站得层次不同,指点这两人对于陈远鸣而言还不算什么难事,几人就越聊越火热起来,甚至连电视里播放的春晚都被完全抛在了脑后,直到一个略显困惑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怎么聊的这么开心,现在节目播到哪儿了?”
孙朗用毛巾擦着头发,有些好奇的问道。看到儿子的表情,刘芸才恍然醒悟,这可是除夕夜,怎么能这时候拉着远鸣聊工作呢?
歉意的冲面前青年一笑,刘芸站起身来,“都这么晚了,我去煮个饺子吧,等会儿吃了饺子、听完钟声就能睡觉了。”
“咦?妈,这活儿你不是安排给我了吗?”
“就你那毛手毛脚,交给你这澡就算白洗了!”刘芸笑着点了点自家儿子的脑壳,向厨房走去。
孙朗的眼睛咕噜噜在自家老姐和陈远鸣身上转了两转,突然咧嘴笑道,“既然都没心看电视了,豆豆你跟我去玩电脑吧,咱把那个游戏装上!”
“你这臭小子,就知道玩!”孙晴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倒是也没拦着,毕竟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这样的时节,再深聊下去也不合适,还是等她筹备好那个企划书后再说吧。
有了默许,孙朗笑嘻嘻的拉起了陈远鸣,向自己卧室走去。他那台宝贝电脑如今还塞在卧室的,每天都要摸上两把才甘心。陈远鸣也没拒绝,就这么任对方拉着,刚刚洗完澡,这个大男孩身上还散发着一股甜甜的洗发水味道,没有擦干的水珠顺着发梢滑落在衣襟里,留下一片湿痕,就连手上都潮乎乎的,透过衣袖紧贴在皮肤上,带出一点热度。
飞快的走进卧室,孙朗打开了电脑,顺手把几张软盘放在桌上,却没有马上开始安装,而是轻轻关上了门,把陈远鸣按坐在床上。
“豆豆,你刚才是跟我姐她们聊生意对吧?”孙朗的双眼里有着掩不住的期待,“我是说真的,你来跟我家干吧,我妈现在每年都有十来万的收入了,等我姐的公司开起来,一定会更赚钱的!虽然我不是经商那块料,但是你绝对能行,你那么聪明,还能上人大的培训班,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绝对能干成大事的!原来我偷偷跟人打听过,你去南方打工并不好做,还把钱都寄回家里了,这样怎么能行,你应该能过得更好,有更远大的前途,只要……”
这个大男孩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双手牢牢的按在肩上,滚烫的热度几乎要灼伤皮肤,他话语里的真诚不容置疑,也有着让人心颤的期冀,他确实想要留住自己,想要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从一个死党,一个发小的角度……
心脏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抽痛,陈远鸣垂下了眼帘,轻轻挤出了一丝微笑。
“抱歉,二哥,我真的做不到……”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比较粗长,更新晚了点,请大家见谅>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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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什么?”孙朗明显就是一愣,续而有点着急的加了句,“别担心,我觉得老姐那边开始不会太忙的,你可以……”
“不。”陈远鸣截断了对方的话,露出了一丝苦笑,“二哥,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如今我手头上的东西已经足够复杂,不可能再腾出时间来跟晴姐一起做公司……”
这话说得太直白,孙朗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好会儿,他才有点结巴的吭哧出了一句,“不是……虽然生意这个我真不懂,但是我姐那项目挺好的,我觉得她能赚大钱……”
唇边的苦笑更深了一点,陈远鸣叹了口气,“没错,那是个好生意,如果有足够强大的团队,它很有可能发展成为一个国内数一数二的好公司,现在中国高档服装类还是一片空白,从这里入手再好不过。但是不论它的前景有多好,对于我而言,都太小了,不值得在上面花费太多功夫。”
孙朗沉默了下来,双手从陈远鸣的肩头滑落,默默后退了一步,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里。“你的意思是,这种将来可能会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公司,也不值得你浪费时间了?你现在的……”
话没说完,但是声音里的纠结和困惑却一览无遗。肩上那点热度在慢慢褪去,陈远鸣握紧了双拳,不紧不慢的答道,“这几年时间,我其实做了很多事,不只是开个大车,运个货物。如今手下这一摊子已经太过庞大,不可能轻易抛开。”
“可是你不是还在上学吗?如果真那么忙,怎么可能有时间上培训班……”
“那是因为之前我还能抽出些时间,但是之后就未必了,就连这个学,我也已经缺课整整两个月,估计来年的课程也无法再继续。”顿了顿,陈远鸣终于下定了决心,事到如今,他又怎么可能再瞒下去。
“中关村最近刚刚开了家风投资公司,名叫点金石,你听说过吗?北理也有人过去投递企划书了,似乎就是机械系的哪个学院。那家公司,就是我开的。除了它以外,还有很多的生意都需要我亲自打理,因此刚才跟晴姐和阿姨开诚布公的讲过,投资她们的生意可以,但是真正运作,只能靠自己……”
孙朗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点金石他确实听说过,最近在学院系统里非常火热,据说是个什么美国投资公司,专门给有能力的科研人员撒钱的。在学长嘴里,北大就从那边撬走了500万美元。500万,美元。
如果面前人没有骗他的话,他拥有的将是怎样一种身家?又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踢球玩闹呢?他会没有自己的私车,没有自己的住所吗?还用跟自己一起挤公交,睡通铺……他为什么……
嘴唇哆嗦了两下,孙朗突然开口,“那第一次见到你时,那辆车,还有那个开车的男人……”
“是我的保镖烟花痣全文。”
“上个月你请假是去……”
“去美国,谈一些很重要的生意。”
“那这个……”孙朗突然从桌上捡起了那几张软盘,精致的暴雪logo被他的指甲狠狠掐住,几乎起皱,“别说这个也跟你有关。”
陈远鸣沉默了片刻,“是啊,它确实和我有关。暴雪公司也是点金石投资的项目,目前我拥有它37%的股份。”
“你……”孙朗狠狠吸了口气,想要扔下那叠软盘,又或者是要压住翻涌的怒火,“你为什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为什么不实话实说!”
因为我无法忍受你现在这样的表情……
因为我一直都知道,它会改变一些我无比渴求的东西……
因为……
陈远鸣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抱歉。”
两个字很轻,也异常的干脆,就像锋利的刀刃切断了一条本来系在一起的绳索。孙朗的眼圈腾地一下红了,挥手扔掉那叠软盘,翻涌的情绪让他浑身都微微颤抖,那种讨人喜欢的无忧笑容像是被什么猛力抹去,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怪异又冷漠。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孙晴笑吟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饺子快好了,妈叫你们去吃……”话说了一半,她敏感的发现屋里气氛有些不对,微微皱起了眉,看向自家弟弟。
“我不想吃!”孙朗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谁爱吃谁去吃吧!”
“你这孩子!”孙晴瞪了回去,“大过年的闹什么别扭……”
“晴姐都是我的错……”陈远鸣从床上站了起来,“我跟二哥说了……”
“陈远鸣!谁是你二哥!你把我当成过兄弟吗?!”
“二毛!你怎么说话呢!”孙晴的声音几乎称得上怒斥了,看了看陈远鸣脸上的表情,她牙关轻轻一咬,压住了怒意,“远鸣,真对不住,你先去吃饺子吧,我教训教训这混小子……”
“晴姐……”
“别……”孙晴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你这表情可让人够难受的,大过年的,怎么能这么折腾人。先去吃点什么吧……”
陈远鸣看了眼还坐在电脑桌前的大男孩,即便只是一个侧脸,也能看出那张英俊的面孔微微扭曲,头垂的很低很低,看不清楚表情。他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迈出了房门,向客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