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面上承诺一年期限一到,不管因何种原因,都?会如约终止合同,并且不对夏家施行任何报复。
最后一页还明确提出给?她8亿补偿金。
她心里止不住冷笑。
这?合同若是放在三?个月前?,或许她还真就抱有希望。
但经历一场生死,她永远也不要回到张开腿摇尾乞怜的日子。
8亿根本就化解不了?程北谦对她的所有伤害。
两人分别签完合同,夏知瑶提着包就走。
“我定了?明天下午回京港市的机票。”程北谦开口。
“我可不可以?晚点?回去?”
夏知瑶偏头看他。
程北谦目光和她对上,下秒垂下视线,用餐巾擦了?擦手心,轻声:“明天我让司机接你。”
呵。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夏知瑶问?那一句纯粹是为了?不引起他怀疑,尽快回去把房子卖了?才是她紧要的事。
“我知道了?。”
两人一时相对无话,连个情人的基本亲密也没有,各自离开。
夏知瑶下午回旅行社交了?辞职信,把工作交接了?一下。
旅行社员工流动性大,交了?辞职信就走也不会引起单位不悦。
晚上回到家,一家人像往常一样?做饭吃饭,聊一些小卖部的趣事。
这?是这?三?个月的常态,没想到眼?下却是个奢侈。
夏知瑶慢慢吃着妈妈做的饭,心里五味杂陈,压下翻涌的情绪忽然:“爸妈,我订了?明天去潭城的机票。”
俩老一时没反应过来,异口同声诧异问?:“怎么?突然要去潭城,那地方还有点?远。”
提到要走,一家人杯弓蛇影。
联想到女儿这?两天的反常,夏伟绍全身戒备地挺直腰板,厉声问?:“是不是程北谦找来了?!”
聂丽娟吓得筷子掉桌上,哆哆嗦嗦:“真找来了??咱们是不是又得换地方......。”
“没有。”
夏知瑶帮妈妈拾起筷子,又给?他们夹了?菜,笑他们大惊小怪,“要是他找来了?,我还能有心情坐这?里吃饭?”
一听还确实是这?样?,俩老绷着的身体瞬间松懈,骂她一惊一乍吓死人。
“好端端的,怎么?想着要去潭城?咱们才安定下来。”
夏知瑶看到他们这?样?担惊受怕,眼?眶忍不住潮红,垂下眼?笑着:“北岭好是好,就是太冷了?,再过两个月又得穿上厚衣服,这?都?过去三?个月了?,京港市那边也没消息,我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我先去潭城探一探,就当是旅居,等我安定下来就接你们。”
“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夏伟绍第一个表示反对,“这?里有你干爹干妈多好,没事还能串个门?子。”
“这?地方太冷了?。”夏知瑶任性地戳着碗里饭菜,“我想出去看看,这?里大半个冬天全是闷在家里,我不喜欢。”
俩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见女儿生闷气?,心里不由愧疚,他们自觉亏欠女儿太多。
转念一想,北岭确实太冷了?,潭城属于中部地区,跟京港市一样?四季分明。
“但你一个人......。”夏伟绍还是放不下心。
见爸爸语气?松动,夏知瑶不由笑道:“我的本事您还不知道?”
这?一路从京港市逃到北岭可都?是这?个从前?文?弱的女儿策划,那些成长?的代价不管过去多久都?让人心疼。
聂丽娟也希望女儿生活的舒心,拍了?拍丈夫的手,“现在年轻人都?流行旅居,让瑶瑶出去散散心,找一个景色宜人的地方。”
“还是妈懂女孩子。”
夏知瑶故意气?夏伟绍,夏伟绍失笑指了?指她脑袋,又板着一张脸:“每天报平安。”
“遵命,夏长?官!”
夏知瑶学着当初夏伟绍跟干爹喝酒互比军礼的样?子。
一家人开怀大笑。
夏知瑶笑着笑着眼?角掐出了?泪,她没敢把心里的难受宣泄出来。
在第二次逃跑计划达成时,她不敢让爸妈知道这?一切。
以?她对爸妈的了?解,一定会不要命地去求程北谦。
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可以?继续守护这?份温馨。
人心里悬着事,根本就睡不着。
昨晚她就没睡,半夜起来又把需要带的证件全检查了?一遍。
包里有户口本、身份证、房产证原件。
当初工厂出事,为了?保住最后一份房产,夏伟绍把风华里的房子过户给?了?她,如今也算是便利。
带上这?些证件,卖掉房子就能立刻离开。
第二天早上俩老知道她要去机场,非要亲自送她。
夏知瑶拗不过,出小区时就看到街边停着那辆卡宴车。
她装作没看见,跟父母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车行驶的时候,她透过后视镜意外瞧见家门?口小巷子还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被人打开扔出一个烟头。
驾驶位上的男人,夏知瑶之前?见过几次,正是程北谦的保镖之一。
这?是程北谦在派人监视她爸妈,以?防他们又来一次金蝉脱壳。
意识到这?一点?,夏知瑶心里的愤怒几乎就要掩藏不住,拼命压制才扯出笑容去跟妈妈聊天,不让他们起疑。
北岭是个小城市,机场破小,路再长?也有送完的时候。
夏知瑶下车时瞥见那辆卡宴车也停在不远处,她心中万般不舍,却还要佯装不耐烦地轰赶爸妈回家。
俩老再三?叮嘱,也觉得自己有点?啰嗦,就拍了?拍女儿肩膀,一边挥手一边钻进出租车。
出租车汇入车流中下了?桥,瞧不见一丝车影,她才收回视线,同时身旁有人靠近,声音淡漠地拨开嘈杂。
“走吧。”
她的手也被牵了?起来。
触感碰上来瞬间,她整个人就炸了?,一把甩开程北谦的手,忍怒道:“干什么?!”
重?逢后她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其实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一直在忍耐。
眼?看着起飞时间临近,不想又出什么?幺蛾子,他再次蛮横地牵住她的手,半拉半拖地拽着她走。
“人这?么?多,我不想跟你吵。”
“你能不能松手!”
夏知瑶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开,冷嘲道:“你当牵狗绳呢,你是狗还是我是狗?身后都?是你的跟屁虫,我能跑哪去?”
“夏知瑶!”
程北谦发现夏知瑶这?张嘴是越来越能气?人。
这?三?个字其实含了?警告意味,夏知瑶见他脸色隐隐发怒,不由心里有一丝畅快。
曾经不露声色的程北谦,才一天时间,就被她气?得频频脸色铁青。
夏知瑶压了?压满身烦躁,见实在挣脱不开,也就不再执着去甩开他。
今天从北岭到京港市没有直达的飞机,需要中途转机,这?么?一折腾到达京港市已经是晚上。
现在是六月天,京港市比北岭的气?温要高,道两边树木葱葱郁郁,在霓虹灯下高大威猛,各色漂亮花卉装点?了?这?座压力沉沉的都?市。
司机忙着搬行李,夏知瑶下车的时候就发现眼?前?的别墅与三?个月之前?天壤之别。
一望无际的草地经过寒冷冬季翠绿郁葱,原先空荡荡的前?院多了?一个游泳池,灯光洒上去波光粼粼。
夏知瑶脚步不由放慢,走了?几步看见前?面还修建了?一个凉亭,放着两把舒适的躺椅。
蜿蜒小径的两侧,绿植花朵轻轻摇曳,晃悠悠的秋千被花簇拥着映入她眼?底。
夏知瑶觉得这?些摆设有些眼?熟,偏头看向程北谦,他也正静静看着她。
忽然她就想起是有那么?一回事,去年年底她住进这?里吃完饭想消食。
程北谦也跟着一起出去消食,她为靠近他,没话找话数落这?个别墅太荒凉,这?里应该放游泳池,那里应该放秋千。
当时只是随口一言,没想到他却听到了?心里,还一件件呈现出来。
她没什么?情绪地进了?屋。
程北谦看了?一眼?她冷淡的表情,似乎也不在意。
一进屋,张姨和管家喜出望外让他们赶紧洗手吃饭,他们好像丝毫没察觉她跟程北谦之间的那些怨恨纠葛。
离开三?个月好像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程北谦轻轻搂了?下她肩膀,微颔首:“折腾一天肯定累了?,早点?吃饭早点?休息。”
逃来逃去又回到这?里,夏知瑶有很强的剥离感。
一天前?她还有属于自己的自由生活,一天后又被关进这?座窒息的牢笼。
身上每个细胞都?在抗拒。
那些压抑随着踏入这?里,一瞬间在体内苏醒。
她不着痕迹避开程北谦的触碰,提着自己不松手的背包上了?二楼。
二楼卧室跟她离开前?一样?,正因为什么?都?一样?,这?种情绪几乎要撑爆她。
就好像不管她怎么?折腾,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以?前?一样?压下所有情绪,洗了?把脸,把包里东西藏在床垫下面,确保不会被人发现才下了?楼。
程北谦换了?一身居家服下楼,坐在餐桌等了?一会才见夏知瑶下楼。
张姨知道他们的口味,餐桌上泾渭分明,一半清淡菜一半辣菜。
两人吃饭很少话,安静的餐厅偶尔响起一两声瓷器碰撞声。
夏知瑶刚吃了?没几口,程北谦用公筷主动给?她夹了?一筷子毛血旺,辣油沾了?一筷子。
她缓缓抬起眸看向他,程北谦察觉到她的视线,淡淡开口:“还想吃什么??”
“我自己有手。”
夏知瑶话一出口,原本还算平和的氛围骤然陷入一种凝滞。
程北谦抿了?下薄唇,低声:“差不多得了?。”
“这?样?就受不了??”
夏知瑶讥讽:“你忘记你以?前?让我剥虾剥螃蟹,可有吃过一口?为什么?就因为你给?我夹个菜,我就要笑着接受?”
程北谦满身戾气?在她这?副哀怨下,一下子像是泄了?气?,最近这?种情绪一直缠绕他。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去隐忍一个人了?。
夏知瑶跟他坐在一起吃饭本就难受,现在看到碗里他夹的菜,生理?上开始反胃。
“我吃饱了?。”
站起身就上了?楼。
一旁伺候的张姨大气?不敢出。
程北谦揉了?下眉心,脸色虽平淡,但那双黑眸却翻涌着情绪,指着桌上的毛血旺:“这?道菜以?后别让我再看见。”
张姨吓得一哆嗦,“好的,先生。”
夏知瑶进房间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连着两夜没好好休息,身体实在有些扛不住,匆匆洗个澡,坐在化妆台前?擦面霜。
房间门?突然被人拧开。
程北谦边擦头发边踱进来,身上穿着一套暗色睡衣。
他人气?场本就足,越是一身黑衣越显得他攻击性强。
夏知瑶看到他进来,整个人就绷紧了?,脸上是藏不住的厌恶。
“你进来干什么?!我太累不想做!”
她把那事直接就摊开了?。
程北谦擦头发的动作骤然停住,目光幽幽落她身上。
她没像以?前?那样?为了?讨好他穿真丝睡衣,而是穿着很保守的棉质睡衣睡裤。
屋里冷气?呼呼吹着,她脸颊却气?得发红,像抹了?胭脂一样?。
程北谦莫名滑了?下喉结,脑子里却骤然响起她那一声声对他身体恶心的排斥。
他习惯了?傲世轻物,这?会见她不掩饰厌恶,心底的狠劲就上来了?。
二话不,扔了?毛巾,就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上来。”
又是这?种命令口吻。
夏知瑶早就受够他这?副样?子,站起身冷着眼?跟他对视。
两人缄默地看着彼此,暗流涌动下,谁也不退让分毫领土。
半晌,程北谦吐出一口气?,看向一边:“我不碰你。”
这?话谁信,非要将她困在身边,除了?那么?一点?喜欢,不就是男女之间那档子事。
夏知瑶嗤之以?鼻,站着仍旧没动。
程北谦的脸色在她一次次挑衅下彻底沉下来,掀开被子,赤脚下床,一把就将她甩在床上。
她惊呼一声,人被他压在了?身下。
那一次次被贯穿的记忆不可避免充斥她脑子,疼与恨交织着。
“程北谦!难道我连拒绝的权利也没有吗!我不想做!”
“夏知瑶你别作过了?。”
程北谦冷声。
“我怎么?就作了?!”夏知瑶太讨厌这?种被他压制的感觉,手脚并用去挣脱,他的身躯却纹丝不动,每一拳像打在棉花上。
这?个变态肱骨粉碎性骨折,竟康复得这?么?好。
“我恨你程北谦。”
她忽地软了?下来,克制不住带了?哭腔。
第49章
相杀
程北谦这几天连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