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大半夜俩人才找来西山别墅,但门禁关着,她们进?不去,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门禁一开,有?保镖请她们进?入。
她们一眼就看见站在游泳池边的程北谦,晨光这样的暖色落在他身上,都显得冷冰冰。
游泳池从搭建到现在一次没用过?,他记得夏知瑶曾经一脸不屑地聊过?室外?如何搭建,说起不建游泳池,弄个钓鱼的也行。
后来他为了博她一笑,还真在游泳池养鱼了。
几条漂亮的小鱼在游泳池摆着鱼尾,他低头看水里的鱼。
程璐脾气比较直接,上前质问:“程北谦,夏知瑶呢,又被你?关起来了?”
他轻笑,眼微眯了眯,语气又冷又戾:“程璐,我要是你?,现在就应该夹着尾巴滚,你?们家那?些龌龊事我真是懒得管,但你?要是再插手我的私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
大早上的太阳让程璐通体?发寒。
余欣在他们说话的空隙,直接往别墅里冲,还没踏上台阶被门神一样的保镖给拦住了。
她不得不走回去,气急败坏道:“程先生,夏知瑶有?自己的人身自由,你?这样一直困着她,是触犯了非法拘禁罪,我奉劝您现在让我带她走,否则我立刻报警!”
程北谦讥讽一声:“随便。”
他语气满满嘲讽,对她们这种以?卵击石的行为极度不屑。
他能出门见她们一面,完全?是不想她们纠缠,影响他跟夏知瑶的生活。
程北谦插着兜拾阶而上,停在别墅门口,居高临下看着余欣。
“你?是瑶瑶的朋友,所?以?我才一次次容忍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样,我也奉劝你?不要一再触碰我底线。”
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眉眼戾气的男人已经不是余欣记忆中的那?个学长。
即便她听夏知瑶讲过?很多次程北谦的恶劣,可人的初始记忆不会轻易就抹去。
此刻她是真的感觉那?个美好的记忆顷刻碎裂。
那?段在青春岁月无人知晓的一场暗恋也彻底醒了。
余欣说:“如果你?今天不让我带走夏知瑶,我就报警!”
程北谦懒得再应付她们,冷声吩咐:“将她们轰出去。”
“程北谦!”
余欣和程璐被两名保镖蛮横地轰了出去。
两小时后两名民警接到报警来到别墅。
“程先生,有?一位叫余欣的女士报警您这里非法拘禁一位叫夏知瑶的女性,请问有?这回事吗?”
程北谦靠在沙发椅背上,叠着腿笑了,下颚往楼上一扬。
“我未婚妻就是夏知瑶,正在楼上睡觉。”
民警相?互看了一眼,这位程先生可是京港市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不敢轻易得罪,又不得不办理此事。
“我们能请您未婚妻下楼问问话吗?”
程北谦使了个颜色,管家把几份文件放在桌上。
“这是我跟我未婚妻昨天上午填写的婚前检查报告单,是不是非法拘禁,应该不用我再说。”
他语气微停,声音不怒自威,“至于请我未婚妻下楼,抱歉,我拒绝。”
“这......。”
紧闭的玄关门再次被打来,管家引着几位医生进?来,“先生,梁医生来了。”
程北谦轻点下头,站起身对两位民警说:“我未婚妻怀孕了,身体?不舒服,恕我失陪。”
两名民警仔细观察那?几位医生的医药盒,是一家私人医院的标志,他们自然是不敢上楼搜查,程北谦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很给警局面子,再纠缠下去可能不好收场。
“既然是误会,抱歉打扰了。”
另一边余欣得到民警调查的结果,牙都快咬碎了,深刻明白普通人根本就斗不过?程北谦。
夏知瑶睡了一上午,像是要把这几天缺失的觉全?补回来。
程北谦见她睡醒,请医生进?屋给她输营养液和打止吐针。
她躺在床上任由医生操作,三瓶营养液输完就得五个小时,她更懒得动?弹,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程北谦让管家送走医生,回房间陪了她一会,俩人谁也不说话。
接下来一个星期,程北谦大部分时间留在家里办公,推了所?有?商业活动?,除了必要出席的会议,他会暂时离开别墅,其他时间全?守在家里。
夏知瑶彻底被软禁在别墅,同时她也失去了出门的动?力。
程北谦把她看得很紧,怕她因为太恨而做出伤害孩子的事,其实就算她有?这个想法,也没这个行动?力了。
每天折磨人的孕吐就让她下不来床,这个孩子像是知道她不喜欢它,每天用孕吐提醒它的存在。
她吃的东西还没吐出来的多,短短一个月就瘦了十?斤,脸颊微微往里凹,露出清晰轮廓线。
每天她就躺在床上,看着太阳升起再落下。
程北谦瞧着她生不如死?,把额头抵在她后背,那?些强压的情绪慢慢冒出来。
他能感觉夏知瑶在他手上一点点枯萎。
他宁愿她还像以?前那?样用尖锐的话刺激他,用仇恨的眼睛看他,也好过?用这种绝望麻木的样子折磨他。
“一辈子这么长,慢慢地,总会忘记。”他颤着唇说。
夏知瑶察觉脊背湿凉,却没回过?头。
只是第二天她想起了远在俄罗斯的父母,想给父母报个平安,找到手机才想起电话卡被她扔了。
程北谦端着早餐进?屋时,她便呐呐地说:“把你?电话给我,我想给余欣打个电话。”
她竟是连要一张电话卡的力气也没了。
程北谦没多问,把手机掏出来给她,轻轻关门守在门口。
夏知瑶反复调整了情绪才拨通余欣电话。
余欣看是陌生来电,以?为是客户,接通后听到夏知瑶的声音,她先控制不住哭出了声。
“你?怎么现在才联系我,你?知不知道我多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
夏知瑶的情绪终于不再麻木,低垂眼默默落泪,一次次麻烦余欣,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心已经死?了。
“对不起。”
“别一直跟我说对不起,我现在问你?,你?能不能离开别墅,我带你?走。”
“走不了。”夏知瑶已经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了,“余欣,我爸妈还在俄罗斯,你?帮我给他们汇一部分钱,别把我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先到处旅游玩一玩。”
哪怕是走到绝境,她仍旧不敢把话说太死?,如果父母回到国内,而老天爷开眼让她有?机会逃跑,她还要去想办法把父母送走。
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再等等。
余欣沉默许久,挂电话前低声说:“瑶瑶,你?要坚持住。”
“我会的。”
听屋里没了声音,程北谦才重新端着食物回到屋里。
夏知瑶把电话还给了他。
他放下端盘,坐在床边斟酌片刻,问:“要不要我让人把你?父母接过?来陪着你?......。”
他话还没说完,夏知瑶一个冷眼睇过?去。
这一眼带着许久不见的鲜活,程北谦愣了愣,还想再看几眼,她便吝啬地垂下了眼。
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时间一晃到了十?月末,天气明显转凉,路上的树叶堆了一层又被人扫去,摇曳的树枝挂着泛黄枝叶。
夏知瑶的孕吐随着月份渐大有?所?缓解,到了三个月产检,程北谦放下所?有?工作陪她去医院。
这两个月程北谦又忙工作又照顾她,人也比以?前瘦不少,肩膀却依旧宽阔,轻轻松松把她揽在怀里,替她挡住清晨微冷的凉风。
到了医院有?通知好的妇科医生专门负责,列行公事问了几句,就开了检查单子先去做B超。
夏知瑶麻木地躺在B超室床上,程北谦怕她紧张,一直握着她的手。
医生看着这二人黏糊劲,以?为是新手父母,安抚了几句,开始按部就班给孕妇做NT检查。
NT检查需要肚子里的宝宝抬头,检查胎儿?颈后的厚度。
进?B超室之前,她还专门吃了甜食,就是为了检查一次性通过?。
医生把仪器放在夏知瑶肚子上,B超检测仪显示器上立刻就显现出一个小人,看着还没手掌大,小小的,能瞧见侧面轮廓。
夏知瑶躺在床上看不见显示器,程北谦却能看得一清二楚,紧接着超声波里响起一阵阵心跳声。
程北谦握着她的手不由轻颤,眼睛盯着显示器上,怔愣问:“这个声音是?”
医生对新手爸妈的问题见怪不怪,笑着说:“胎心。”
听到这一声强过?一声的心跳,程北谦才有?了初为了人父的真实感。
他有?些激动?地看向夏知瑶,“瑶瑶,你?听到了吗?”
这么大声当然听到了,胎心噗通噗通,格外?有?力,在B超室形成一个挥之不去的回音。
夏知瑶对这个孩子一直无感,甚至打心底厌恶,可不知为何,听到这一声声强健的心跳声,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那?或许就是雌性激素分泌的名叫母爱的感觉。
是天然,没法克制的情绪。
即便再怎么恨程北谦,也没法忽视的一种感情。
察觉到这种情绪,她脸色微微泛白,有?一种再也逃离不了的绝望。
大概察觉到她的情绪,原本一直不抬头的宝宝,忽然就乖乖抬起头。
医生很顺利给孩子做了检查,一切正常,等着下一次再过?来孕检。
回家的这一路,程北谦心情不错,拿着B超单反复看那?个小人轮廓,进?屋后让保姆多做了几样菜。
随着孕前三个月一过?,夏知瑶的食欲也回来。
饭桌上,程北谦给她布菜盛汤,饭后又给她端水果。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这三个月学会了很多小事,会时时刻刻注意她的情绪,饮食上更是事无巨细。
每晚躺在床上安分守己,大约是今天有?点兴奋,晚上程北谦试探着把胳膊伸到她脖颈下,见她没有?拒绝,这才大着胆子轻轻把她拥在怀里。
已经很久没这样将她容纳在怀中,感受她的柔软与馨香。
他用唇试探着往她雪白脖颈上蹭了蹭,只一下,身体?就起了反应。
夏知瑶感觉臀部被抵着,脸色霎时发白,有?些厌恶地往床边挪了一点距离。
怀中骤然一空,凉风从缝隙灌进?去,一直渗入程北谦滚烫的心尖。
他看着她的背影,又死?皮赖脸挪过?去,在她说话前先表明态度,“你?怀着孕,我不碰你?,安心睡吧。”
过?了几天,夏知瑶食欲明显有?了起色,开始想吃一些重口味的东西。
这天盛科集团有?重要会议,程北谦去了公司。
她忽然很想吃一口兰青做的炸鸡,简单收拾一下出门,却被门口的保镖给拦住了。
她脸色缓了好久才没发作,折身回客厅用程北谦给她办的卡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应该是在开会,程北谦瞧见她的来电,一秒接通。
电话里传来板凳挪开的声音,脚步声关门声相?继响起,直到四周安静下来。
“怎么了?我开完会就回去。”
夏知瑶平静道:“我想去吃炸鸡,跟你?汇报一声,要不然保镖不放行。”
那?端沉默一秒,“我去安排。”
“好。”夏知瑶说完就挂了电话。
没一会她再次起身出门,门口的保镖已经不拦她了,招了司机过?来带她去炸鸡店,而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保镖,身后还跟着一辆保镖车。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怒不可遏当场发作。
但她现在彻底疲惫,懒得跟程北谦起冲突。
她跟司机说了鸡咯哒地址。
车停在路边,夏知瑶下车去店内,两名保镖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待夏知瑶坐在餐位上,他们便坐在不远处。
店内生意很好,大部分是吃快餐的年轻人,也有?不少带孩子的一家人。
夏知瑶看了一圈,没看到兰青,也没去问服务员。
炸鸡上桌,夏知瑶戴上一次性手套吃了几口,味道一如既往让她满足。
正吃着东西,两个服务员在隔壁桌一边收拾餐桌,一边聊天。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肯德基跨国商业活动?,咱们营销部收到了邀请函,听兰姐说会挑选优质员工去美国参加活动?。”
“按照什么考核标准?”
“不知道啊,城东那?边又开了分店,兰姐太忙了,要不然我就打探几句了。”
忽然其中一个女服务员抬起头,叫了一声兰姐。
夏知瑶抬头看过?去,兰青第一时间也瞧见她,面露惊喜正要过?去打招呼,却见夏知瑶像是不认识她,神色冷淡地收回视线,人也起身往店内洗手间方向走。
不过?夏知瑶却在进?洗手间之前,回头看了她一眼。
兰青敏锐察觉出异样,应付了几句两位服务生,笑着跟去了洗手间。
快餐店的洗手间空间小,就两个隔间,兰青一进?去,夏知瑶就从靠里的那?间探出头,示意她进?来。
兰青一脸疑惑钻了进?去。
麻木了两月的夏知瑶全?身肌肉绷得紧紧,没等兰青说话,抓住对方急促问:“兰青,徐良革是不是有?一架私人飞机?下周肯德基美国的商业交流会他去不去?”
刚才听两名服务员聊到肯德基商业活动?,她几乎立刻想到了徐良革曾经在访谈中提到过?有?私人航线。
她毫不犹豫去抓住任何机会,血液瞬间流动?更快。
兰青注意到她情绪激动?,急忙回应,“对,我也去,他要引荐我去见一些美食界的前辈。”
听了这话,她才看出经过?大半年的锤炼,曾经不自信的兰青神采奕奕,气质有?很大变化。
夏知瑶紧紧抓住她袖子,神情紧迫问:“能不能带两个人?”
“发生什么事了?”
兰青一早就注意她情况不对劲。
夏知瑶看了一眼紧闭的厕所?门,深呼吸,“兰青,我需要离开京港市,能不能让我坐上徐良革的私人飞机离开。”
她甚至想挟恩图报让兰青答应,人一旦重拾某种信念,便想不择手段扫清一切障碍。
见兰青锁着眉不说话,夏知瑶急迫问:“是不是很难办?我知道很难办,但我走投无路了。”
这事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很难,首先要先说服徐良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