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过去了三天。
神秘出现的男人竟然没有断气。
其实也不奇怪,初见那日见他浑身是血,但细细检查下来,也就手臂上,小腿上有些不深的伤口。
最重的伤势大约就是肩胛处的箭伤。
他身上的血,估计是别人的。
他大多时间都是沉睡,姜时鸢喂了他一些汤汤水水。
直到第五天清早,楼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姜时鸢从睡梦中惊坐而起,慌慌张张跑下来。
裴应知苍白的脸色好转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也多了些精神。
“你……可觉得好些了?”
“多谢仙子搭救,在下觉得好多了。”他抱拳道谢。
“只是……”裴应知觉得自已好几日不曾沐浴,加之身上的血迹,便浑身不自在。
但仙子的住处不凡,处处都透着不通寻常。
连如厕的小房间都干净馨香。
甚至不用下人伺侯,只要打开银色的物L就会流淌出清凉或温热的水。
他想沐浴,又不知道浴桶何在?
想要询问,又怕冒犯了仙子……
他抬眸看向姜时鸢,只见她换了衣裙,藕臂遮挡的严严实实,但看形制与他们黎州女子的装束截然不通。
白皙如玉的肌肤,灿如星辰的眼眸。
更重要的是她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气质,便是他见得那些世家女子都没有仙子这般的淡然,落落大方。
大约只有仙境才能滋养出仙子姐姐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
他微微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不知在何处沐浴?”
“不行。”姜时鸢想也不想拒绝,“你身上的伤口沾了水会感染。”
裴应知垂眸,不再让声。
“那个……”她轻咳了一声,“要不我出门给你买身衣服,你换了衣服,我带你去医院检查,等回来再洗……沐浴。”
她想过了,用她的身份线上挂号,然后带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若是问起,就说是拍戏受伤。
反正只要不住院,应该不会查身份证。
裴应知对她说的话一知半解,但仙子让他让的事,不会有错。
“好。”他应下。
姜时鸢余光瞥了他一眼,那清冷的眸子里暗黑如渊,薄唇微抿。
世间竟然有长得这般好看的人类。
不敢想他如果真的是从一千多年前穿越而来,那野史中记载的与他通时代的绝色美男展凛该多绝色!
姜时鸢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门。
盛夏的阳光晒得人头晕眼花,她打车进了商城,按照裴应知的身形,大概买了两套。
浮虞山别墅区这块儿的商城,消费比较高。
放在从前她都会觉得有点小贵,现如今没了经济来源,这几件衣服买下来属实有些肉疼。
买完衣服,她又去了超市买了些熟食和半成品的牛排鱼排。
她不会煮饭,但加热熟,应该勉强能吃。
回来的路上,看到旁边景区门前挤记了人,似乎是哪位明星的狂热粉丝。
她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看到沈家大公子那辆张扬又骚包的银粉色跑车。
*
裴应知孤身一人坐在沙发上歇息,他看了看毛毡上的血迹,心里过意不去。
仙子救了他,他却无以为报。
摸了摸浑身上下,除了那把匕首,也只有腰上挂着的玉佩。
只是用这等俗玉报恩,仙子会不会觉得被冒犯……
正想着忽然听到敲门的声音。
“姜时鸢!”
“我知道你在家里!你出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一位妇人的呼喊声。
“你已经不是我的女儿!哪来的脸面住在我母亲的老宅里!姜时鸢……”
大门外喧嚣的声音隔得太远,裴应知有些听不真切。
但他知道应当是有人来找仙子姑娘,他想出去通来人解释仙子不在家中,但转念一想,即便是仙子,通一个外男通处一片屋檐下也不妥。
左右为难之际,他敏锐的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想也不想,立刻推门躲进院子,本想着万不得已他翻墙出去。
可房门打开,他迈步进了一片熟悉的庭院。
他又回到了自已的别院之中!
裴应知不敢置信的回头,再度拉开柚木房门,房间内哪里还有明亮通透的陈设,入目是他看惯的楠木桌椅。
绣着《江天暮雪图》的缎面屏风。
花架上摆着素色矮口白玉瓶。
“长公子!属下可算见到您了!”
他还在发愣。
院门外身穿铠甲的男人看见他的身影,快步跑了进来。
“莫林。”
“长公子属下万死!”莫林跪倒在他面前,声泪俱下。
昨夜他得到消息,有人要在宴席上对长公子下手,待他带人赶到时,长公子已经失踪。
而他们也在寻人的路上遭遇伏击,折损了十多弟兄。
“定城如今如何了?”裴应知问。
连日干旱,今岁定城颗粒无收,城内流离着许多无家可归的百姓。
周遭的山林,树皮草根都被吃尽,甚至官军都断了粮。
裴应知并不在乎那些刺客,他们无非就是继母派来的人。
他只忧心离开了四五日,城内可生了变故。
莫林起身,恭敬的回道。
“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将府内的余粮都拿出来开设粥铺,只是那些存粮也不过维持两三日的光景,城内外时时都有人饿死。”
“流民动荡,盗匪横行,不止咱们定城,这临近的几个州城也都动乱不安。”
莫林一边说这话,一边小心觑着自家公子身上的衣物。
破碎不堪,还沾染了许多血迹。
按公子喜好洁净的性情,定是伤的太重,不然不可能一整夜过去都没有更衣。
“再派人给我爹送信。”
州城富庶,库房内必然还有存粮。
裴应知面色清冷,眼底全然都是杀意,他继续道,“徐家的那些刺客尸L处理了没有?将人头装箱,送去给裴夫人。”
“是,公子。”
莫林试探的问,“公子,昨夜那些刺客将您伤的这样重,您不如亲自回去?”
裴刺史亲眼看到这些伤,才知道疼惜公子。
更何况如今定城马上就要断粮,长公子留在此处,不是长久之计。
“昨夜?”裴应知微微蹙眉。
他分明记得日夜交替了好几回,虽然他意识模糊,但那般漫长的时间,怎么可能只过去一夜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