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夕,未婚夫和别人拍了婚纱照怎么办?
南知意本不信陆砚会背叛自己。
可手机上一张张照片,又容不得她不信。
赶到裴家晚宴,走到休息室门口,刚要敲。
“陆砚,你怎么和裴晚拍婚纱照……不是跟南知意领证了?”
手顿住,一颗心瞬间悬停,世界静寂无声,好似停摆和她一起等待。
“嗯,拍了。”
哗——
一桶水兜头淋来,南知意血液凉透,如坠冰窟!
“为什么呀,你就一点不怕被南知意知道?
她可是你辛苦追了七年才到手,就不怕她跟你翻脸?”
陆砚,“我和南知意早晚会离。”
朋友诧异,
“说什么离不离?
七年感情修成正果,多不容易。
你要在意身份,南知意假千金身份揭穿为什么不分手?”
南知意心房瑟颤不止,这一刻竟还翘首等着答案。
“我认错了人。”
陆砚低沉嗓音疲惫。
“七年前绑架案,我以为裴知意救了我。
后来我才发现,当年的恩人是晚晚。”
晚晚。
裴晚,裴家真千金,也是和陆砚拍婚纱照发照片挑衅她的人。
这个答案,让整个休息室一片哗然。
也彻底把南知意的心扯碎。
指甲死死陷入手心,血丝渗出。
有人又问,“既然要离,何必还拖着南知意?图她身子?”
许久才传来陆砚沉吟,“我也是个成年男人……”
“砰——”
休息室门板豁然被撞开。
所有人失措的看向神色仓皇的少女。
南知意喉咙艰涩,“和我在一起七年,从没爱过我吗,陆砚?”
水晶灯折射的光刺的南知意眼球泛出水光。
也深深浅浅的披覆在沙发上叠腿而坐的男子身上。
周遭惊呼声雀起。
“嫂子?快,过来和砚哥一起坐。”
南知意充耳不闻,泛红眼眸盯紧陆砚。
“回答我的问题,陆砚。”
陆砚撩眸而起,“不过是和朋友说着玩,别闹。”
闹。
轻飘飘个字眼,定义南知意的愤怒。
她浑身发软,发抖,发颤,下意识退后一步。
“始于谎言,一直在骗,被戳穿还一味掩饰,陆砚,你每个点,都戳我的逆鳞。
你哪儿来的底气,认定我会若无其事继续和你演戏?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晦气。”
“我们——分手。”
凝入陆砚眸底,南知意读懂他的冷漠和蔑视。
之所以肆无忌惮,因为她再不是高高在上的裴家千金。
之前高调追求,追的人尽皆知,源于身份,源于她的优秀,或许也源于他误会她救了他。
总之,没有爱。
想通这点,一颗心痛至痉挛。
“都出去!”
陆砚陡然沉声。
听言,整个休息室的人退场,知道陆砚要哄,经过南知意好言劝说。
“嫂子,是我乱说话,男人说话荤素不忌,千万别当真。”
南知意没应,目光执拗描摹陆砚。
人被清空,陆砚铁青的脸有所缓和,试图拭她眼角残泪。
南知意一偏,躲了。
陆砚手悬停半空,沉下脸来。
“我哄都哄了,你还想怎样?”
南知意蓄在身体许久的情绪终于溃堤。
“婚纱照怎么回事?”
“是裴伯母要求,裴晚有白血病,伯母希望她开心点,我也是帮你。”
“帮我?”
南知意只觉可笑,“你把属于我的婚纱照和裴晚拍了,我还得跟你说谢谢?”
“这是你欠的,因为你她在外流落二十年。”
“你也这么觉得?
南通海是调换孩子的始作俑者,因为我是他血缘的女儿,
所以我该一辈子对裴晚赎罪?”
陆砚深深看她,不答。
但那双暗流涌动的眸子,又答了太多。
“分手吧,不,离婚!”
南知意冷笑,方才慌乱收拾殆尽,挺直脊背,又是落落大方。
“别想了,不可能离婚。”
陆砚俨然动怒。
“因为我们领证却没上床,你觉得亏?”
陆砚凛唇,绷成道直线。
“够了!要闹也有限度,真和我离婚,你怎么脱离南家那烂摊子?”
更难听的话,陆砚没说。
南知意却懂。
她如今只是市井平民,如果不是早认识陆砚,如果不是七年“感情”,根本没资格配他。
他嫌弃她,却不肯说,虚伪至此!
她快刀斩乱麻提分手,他却舍不得。
“如果我执意要离?”
陆砚俨然忍耐到极致,“解除婚约不是小事,纵然你敢,裴家不允许,连你亲生父母南家也不会允许。”
“明天给我答案,但在那之前,当着满堂宾客,别闹。”
“……好。”
那个字眼黏在嗓子眼,震颤的泪光模糊视线,连陆砚俊美的脸都看不清了。
南知意在遍体寒意中,惊觉。
原来她爱了七年,耽溺七年的男人——陆砚,竟这般陌生。
陆砚走过来,伸手想抱。
南知意躲开,“……我想一个人静静。”
陆砚没拦。
走出休息室,大厅声音嘈杂,欢声笑语,轻歌曼乐,像小凿子般往耳朵钻。
南知意以为数月前,被裴晚陷害赶出家才是人生至暗。
没想到,过了一关,还有一关。
转身看去,裴家笼罩在欢声笑语中,无人觉察她的失落。
陆砚甚至没追上来。
“眼看本属于自己的被抢走,心是不是很疼?”
一道声音阴魂不散地响起,南知意回头,裴晚正坐在那架秋千上。
后院整片草地上,有一架大大的秋千。
铁索被缠上漂亮假花,像一支支伸展出去的藤蔓,缠上头顶繁茂大树。
这是裴晚十岁时,大哥裴西洲亲自为她设计打造的。
“陆砚只是个开始。”
裴晚轻笑,眼眸沉狠,“我是将死的病人,做什么都能被原谅吧?”
南知意浑身泛寒,“你患白血病是假的?”
裴晚笑意渐浓,“当然,不然怎么试探人心?”
“南知意,这都是你欠我的。
我二十年动荡不安,换你余生颠沛流离。
很公平,不是吗?”
南知意心头涌上一阵厌倦。
“从你回来后,想要什么我都让。身份被换我不知情,我是无辜的。
你恨南通海,难道我喜欢他?
我在裴家全心全意爱父母哥哥,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
如果非要说欠,我欠的是裴家养育之恩,从来不是你!”
南知意,“你不会再赢,裴晚,因为我不会再让你。”
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阴招,南知意当机立断,提前离场。
但没到门口,手腕被股劲力扣住。
陆砚薄怒的眸近在咫尺,“你要去哪?”
南知意出奇冷静,“回南家。”
“今晚伯母生日,你纵然生气,也该等到宾客散尽。
栀栀,你如今怎么了?
难道在南家几个月,也沾上南家小家子气?”
裴晚也跟上来,“姐姐,如果你因为我和姐夫生气,我这就道歉。”
南知意被气笑,“开始你的茶艺表演?”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裴晚音调顿时拔高,慌张无措,“陆砚哥,我只是劝姐姐别和你离婚。
她就对我说难听话,甚至还污蔑我白血病是假的。
你听,我本想录后院布景给妈妈看,结果把姐姐的话录下了。”
空气陡然响起南知意声音,笃定,错愕,愤怒。
“你患白血病是假的?”
录音戛然而止。
裴晚声线颤抖,“姐姐,我真的想和你做姐妹,你为什么容不下我?”
“裴晚的白血病诊断,是在陆氏的医院下的。”
陆砚不耐到了极致,“如果你因为婚纱照在闹,我现在就跟你道歉!”
“收起你高贵施舍的道歉,我不稀罕。”
南知意疼的痉挛,却还是冷静:“我只问一句,她患白血病是假的,你信她的绿茶表演还是信我?”
陆砚阖眸再掀开,明显妥协意味。
“自然信你,但栀栀,等到宾客散了再走行吗?”
裴晚强作镇定却委屈的要哭,“姐姐,我不会害你,别和姐夫闹。”
两人亲密无间,把她当傻子哄,无从谈起在乎她的感受。
裴晚更是把她玩弄鼓掌之间。
如果留下才是真的上当。
她上前一步,如往常一般抵上陆砚胸膛,双臂穿过腋下抓牢肩膀,拥抱紧得近乎窒息。
刹那间,依恋和疼痛像凛过身体的风穿透心脏。
然后毅然推开陆砚大步离去。
陆砚伸手,抓了个空。
他看向那道背影,瞳仁收紧。
好似有东西就此消失,空的整颗心都疼起来。
但她没走多远。
裴晚追上来攥紧她手腕,声音低哑,“想逃,你在做梦!”
南知意受够纠缠,她只是忌惮裴家养恩,不是没脾气。
“松手!”
“姐姐,我没有要抢姐夫!你为什么冤枉我!”
裴晚顺着力道跌倒,音量拔高,眼泪簌簌而落。
南知意定步,回头。
不知什么时候音乐停掉了。
门口齐刷刷好多人。
裴母,裴父,二哥裴东城,围观而来的客人。
“裴家假女儿好大的胆,竟敢推倒真千金!”
“这种场合她还敢出现?”
“脸皮厚比城墙!”
议论声中,南知意四两拨千斤,“妹妹,陆砚不是香饽饽,我相信你永远不会动心。”
谁冤枉你,我撕烂他的嘴。”
裴晚眼眸一暗,惊惧不定,“姐姐,原谅我好不好?”
说完竟突兀跪了下来。
“姐姐,我不该和陆砚哥拍婚纱照。
可我得了白血病不久于人世。
我只想体验裴家三小姐原本人生。”
“如果不是南通海调换。
我生活在裴家,从小遇到他的人是我,和他谈恋爱的也是我。”
“我魔怔了才提不情之请。
要怪就怪我,别怪陆砚哥,更别离婚好不好?”
“胡闹!”
裴夫人见裴晚凄惨的模样,心疼的腔子都在发颤。
“婚纱照是我让晚晚拍的,你有怨气都往我身上发!”
二哥裴东城也忍耐的看她。
“栀栀,晚晚没几天好日子,你成全她怎么了?”
南知意只觉耳边嗡嗡,宛如被雷劈中!
“你们竟然都知道婚纱照的事?”
她不可思议。
荒唐的笑意震的胸膛发颤,她目光穿越人群看向陆砚。
所有人都在谴责她,他却不曾回护半句。
“你们认为我该对她赎罪,那我就赎罪。
既然婚纱照都拍了,不如让她替我嫁给陆砚?”
接着目光对准陆砚,
“陆砚,你不是说早晚要离。
好,我成全你。
不过不是你不要我,是我南知意——不要你。”
偌大的院落,一时落针可闻。
“我不同意!”
一道声音喝来。
裴父眉目沉峻。
裴家和陆家联姻在即,集团内部利益盘根错节,岂能说断就断?
“你们是自由恋爱,他甚至没嫌弃你的身份,还有什么不知足?”
“可是他……”
啪!
耳光如风凛来。
裴言川收回手,怒目而视,“南知意,我看你被惯坏了,又是悔婚又是诋毁妹妹!”
“一月后,婚礼照常,你敢不从,别认我这个爸!”
南知意被打的碎发坠落,两三缕飘荡夜风,晃的整颗心都在颤。
“爸,你从小教育我,身为裴家女儿永远不要委屈自己。”
“我身份揭穿那天,你和妈亲口说,哪怕离开裴家依旧把我当亲生。”
“同样的事发生裴晚身上,你们也会委屈她嫁给蔑视她的人吗?”
裴言川看着南知意泛红眼圈,脸孔微微扭曲。
南知意也没打算问出答案,目光径直看向陆砚。
“陆砚,你不放手是因为爱我,还是沉没成本舍不得撒手?”
“栀栀,别想太多。”
陆砚潭底猝起风暴,四目相对,他在警告,在威胁,在恫吓。
唯独没有怜惜和心疼。
南知意想,她已经知道答案。
从她身份揭穿不再平等那日起,就注定了被拿捏的命运。
“姐姐,我千不该万不该和陆砚哥拍婚纱照。”
裴晚突然走过来,梨花带雨的急切解释着。
变故恰在此刻发生。
铁艺拱门轰然倒塌,径直朝着南知意裴晚和陆砚的方向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