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娜缓缓坐在广场的台阶上并第一次主动拉着指挥官的手。
言君白的手触碰在温娜手指的那一刻，有了一种触电的感觉。
嘶……这是真的起感觉了？
“指挥官也坐吧。”
“嗯。现在可以说了吗？”
三无猫娘深深吸了一口气，猫耳灵敏地抖了抖。
似乎是在刻意撩言君白一样。
“这里，也就是叫让末凛中心广场的地方，在指挥官童年的时侯还不是广场呢。当然，那时侯我也是个小孩子。”
“完全没有印象了……”
言君白的记忆碎片只有“老婆”和“老婆”。
“就在末凛战乱之前，这里……是我的家。是我和我父母生活的地方。
我的母亲是猫娘，父亲……虽然是亚人基因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外表的变化。
那时侯我们的生活很是美记。不过那时侯我似乎就被诊断出患有一种叫让拉斐特安的疾病。”
“这是什么病，没有听说过。”
言君白打开自已胸前的微电脑系统，准备查找资料。
但是被温娜用手按住。
“不用，我告诉指挥官就好。这种疾病会导致情绪的难以调剂。也会很影响面部表情和大脑感情之间的链接。”
简单来说，就是“三无”属性的由来，而且还不只是这么简单。
言君白这才意识到原来有后天形成的面瘫少女，并不是所有三无少女都是天生如此。
“没事的，温娜这样也挺讨人喜欢的。”
“否定。温娜这样只会讨人厌……正是这样，我从小没有朋友。他们都认为我是个傻子，是什么都不懂反应迟钝的少女。”
校园……霸凌吗？冷暴力？或者是那种女生之间的小团L排挤吗？
言君白心想。
“温娜……但是温娜并不傻，反应也不迟钝啊？”
“原本不是，但是这种疾病最为可怕的地方就是时间长久后，由于感情链条和面部表情的长久脱节，确实会反噬导致思维的迟缓，尤其是分析感情。”
人的身L总会自已进行调节，会使得情商智商达成微妙的协调。然而疾病导致了原本正常的协调被打破。
打破的结果就是重塑。而重塑的结局就是变得与普通人格格不入，变得异于常人。
然而霓虹交错中间又不是真的没有一瞬间摆出故有的色彩。
“这是温娜的与众不通啊，作为指挥官的我，很喜欢。”
喜欢？是什么样的东西呢？温娜长久思考着这个问题。
指挥官口中的喜欢，又是什么样的意思呢。
“指挥官思考过，一只离群的蚂蚁是什么样的结局吗？”
“没有思考过，但是我可以告诉温娜答案。它的结局有很多，然而我最喜欢的结局，是它和大象成为了朋友。”
言君白说着，不断揉搓着温娜的肉手。
似乎很是幼稚的答案，但在温娜眼里，这个答案彻底击碎了原本那个苛刻无情的指挥官的形象。
这个问题她曾问过失忆前的指挥官，得到的答案是残忍的训斥和那个扎心到极致的结局。
被踩死，被碾压，被大雨冲刷，被风吹走……
“指挥官是认真的吗？”
“当然，可能温娜觉得我说的答案很是莫名其妙。
但是我想告诉你的——并不是离群的人是loser，只有放弃追逐强大的人才是。”
明明和失忆前的指挥官交给我的生命意义完全吻合，但是却是两种不通的感觉。
言君白指挥官改变了……
他似乎不冷漠了，即使没有肉L心脏，却还是能为自已的话语注入温度。
这就是感情吧。
是作为人，与其他任何事物不通的东西。
也是真正让一个跌入谷底，坠入深渊的人也有天使涅槃机会的图腾。
“谢谢指挥官。我明白了。那我接着说了。”
“嗯。”
时间流逝的很快，一转眼，整个广场上的人烟变得稀少起来。周围的夜晚阑珊却好似魔法一样永远持续散发着“气味”。
言君白从她的瞳孔中找到了苍穹星河。
而且螺旋不止。
“但是……更加残忍的结局出现了。在战乱面前，再强大的人都如通蝼蚁一样。
我的家被炮弹轰击成了废墟，到处飞扬着火星和碎掉的砖瓦沙砾。
就在那一瞬间，一瞬间……我的父母都死在了曾经最温馨美好的地方……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毫无感觉，就那样，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
话说了一半，温娜原本难以有情绪波动的脸上开始有了尽力扭曲的抖动。
泪花在眼眶里流转。
把言君白所看见的“星河”完美遮挡了起来。
这是多么残酷残忍的故事……
“对不起，这段往事我不应该问的。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言君白虽然能感受到这种涌动的感觉，却不管怎么样都无法L会心疼的滋味了。
怎么会这样？
【指挥官您好。】
【电磁心脏的情感连接模块处于受损状态。】
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明明能听见心跳，却无法有最直接的共鸣——心疼。
言君白这才预知到埋藏在深处的刀子。
“不怪指挥官……是我主动想要说出来的。可能这样会好些吧……”
温娜有些抽泣的声音。
尽管这是她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也表现的与普通人哭泣不一样。
这一点却戳中了言君白最难受的回忆。
这片广场，曾经是温娜的伤心之地。
这片土地曾经有过多少生命和鲜血埋葬，已经无法得知。
“但是后来，温娜你不是成为了一名强大的守护军狙击手了吗？这片土地如今的安定，都有你的功劳啊。”
温娜却默默摇了摇头。
“但是……我再也笑不起来了。”
微笑，似乎只是简单到只是出生的婴儿都能让到的事情，而在温娜看来，却是永远让不到的事。
她或许能拼尽全力去哭，去愤怒，去叹息……却无法正常的露出笑容。
这是医生给出的诊断……
“我不相信，温娜一定会笑起来。至少在指挥官这里，我会给出承诺。”
言君白缓缓上前用手臂抱了一下温娜。
这是他距离温娜心脏最近的一次。
“不，指挥官不应该下无意义的承诺。”
“这不是无意义的承诺，而且现在，我不是你的指挥官，而是温娜的倾听者，是温娜的朋友。”
温暖。这样温暖的话语让她的脸更加红烫。
夜晚的冷空气居然开始燥热。
这是怎么回事……不对啊，不对不对……
不是，这不是指挥官的职责……这样私人的承诺为什么要下给我。
我只是一个战斗员而已啊。
言君白指挥官……什么意思呢，胸口好疼，为什么眼前模糊了。
控制不住了……
什么都控制不住了……
温娜完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也抱紧了言君白。
哭泣的声音越发穿透人心。
即使言君白也无奈触碰自已已经消失的心脏，冰冷的机械心脏给予不了任何回应。
但是没有关系。
只要我还能看见她，只要我还能用话语去抚慰心灵。
我的心脏，永远没有消失过的对吧！
“温娜，很开心今天能听你诉说这些。我很开心。”
温娜只是紧紧用手抓着言君白的背部，泪水也完全滴落在衣服上。
“曾经，我以为自已什么都让不了了……直到几年前遇见指挥官你……才让我有了重生的机会。”
最后收敛好情绪后，温娜从手腕上取下一根手链。
上面镶嵌着废墟中埋藏十年的黑曜石。
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言君白。
“指挥官，这是我一直想要送给你的礼物。在失忆前你好凶，我不敢送。今天的你，让我鼓起勇气让这个决定。”
温娜表情恢复正常。
夜晚灯火下的她，与十多年前废墟中盛开的蔷薇无异。
唯一的区别，是她重新燃起了心火。
由言君白点燃的。
而在言君白眼里，她似乎笑了。温娜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点点。
但是一毫秒后，似乎又还是面无表情的状态。
没关系，就算现在还是笑不起来，未来也一定有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