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的身体。
做爱的大部分时间,丁兰时都穿着衣服。但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底下坚实的肌肉,想来不差。
但是这样直白地见,她还是不免多停留了一会。
他的身形是很清癯的那一挂,肩膀很宽,于是并不显羸弱;凸起的肌肉很少,更多是含蓄内敛的劲瘦线条。在陈鹿溪都赞叹的比例下,有着高岭之月的既视感。
他正在擦拭那具与外表极度不符的性器。
哪怕此时软下,也依然吓人。
她匆匆收回目光,胡乱漱过口,抱着浴巾跑回了自己房间。
沾到枕头,几乎立刻入睡。
次日她被敲门声叫醒。
闹钟正在欢快地响着,她浑身疲惫,处处酸软,仿佛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健身训练。
她向门外应了一句。
换上校服,晕头转向地下楼。
甫一踏进客厅,就看见管家拿着软尺看她。
――哦。她慢半拍响起来,今天是她量身体尺寸的日子。
梁家每半月给她量一次。
用来管控饮食,也用来裁定各种礼服。
她跟着管家走进小房间。
正要脱衣服的手指一顿,她此时才清醒过来,心跳骤然拔速。
她的身上处处是欢爱的青紫痕迹,旁人一看便知。
她抿了抿唇,“我身体不舒服,不测了。”
“梁小姐,”软尺被管家拍在掌心,“这是先生的规矩,不容更改。”
她锐利的目光似乎发现一些端倪,步步紧逼,“请把衣服脱下来。”
当着全校的面操你
管家皱着眉。
尖钩鼻的白人女士天生一副刻薄相,此时两眼一眯,更让人心惧。
梁小慵不敢与她对视太久。
索性,耍脾气,“我不想量,怎么样?你去告诉我爸啊。”
管家不悦:“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她越讲越起劲,唇角险些飞上天花板――天呐,好爽。她早就想说这些了,“我是这家的主人,轮不到你来管我。要罚要骂,让我爸来。”
她头发一甩,得意洋洋地走出了房间。任由管家眼里喷火,气得她忘了中国话,指着她后背骂“uncouth”。
梁知成早上班去了,家里没人能管她。她坐在丁兰时边上吃早饭,今天是广式早茶,一笼笼豉油蒸排骨、红醋虾饺、金钱肚,往常她都是不许吃的,只是今天做来是给丁兰时。但她大小姐脾气发到底,不理会管家喋喋不休的说教,筷子一伸,把丁兰时面前的一碟小排骨拨到自己碗边。
她从没觉得吃早饭这样让人幸福。
丁兰时前头的蒸笼被她掉了个个,换成了她的水煮菠菜。
他喝粥的手停了一下。
转头看她一眼,没讲话。但管家注意到:“小时,我让厨房再给你做一份。”
“不用了,”他放下调羹,“我吃好了。”
梁小慵笑眯眯,“不用管他,学校里可多女孩给他送早饭了。饿不死。”
丁兰时自从转到她班上,桌上总会出现几份早饭。她一开始还好奇,他在家吃完了还要买这么多吗?后来才知道,都是以前A栋的女同学们送的。
话题到此,梁小慵嚼着虾饺打量他。
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这么招人喜欢?
“是吗?”管家脸上浮起点笑,“那很好啊。”
丁兰时站起身:“我先去车上了。”
他离开,梁小慵自顾自享用了半小时,才心满意足地拎着书包上车。
司机:“梁小姐,您今天出来迟了。”
“哦。”
“这些事已经向先生转达了,”他们中间有一块隔板挡着,只有声音沉闷地传来,“他大发雷霆,要求您今晚去金山祠堂。”
梁家发家百年,列祖列宗的牌位也都供在风水极佳之地――南城西郊的金山,寻求财运庇佑。
梁小慵逢年过节去祭拜过。
对那里,没什么印象。
她满不在乎地讲一声“不去”,躺在驾驶座补觉去了。
耍脾气的感觉真好。她突然想,她以前为什么没这样做过?
-
他们果然迟到了。
排给B栋的老师都分外严苛。
手一挥,让他们到门外去罚站。梁小慵不敢对老师横,抱着书站在墙外听课。腿软,没两分钟就累了。她看了看,四下无人,她斜倚在丁兰时身上。
“干什么?”
“我累,”她眯着眼睛,“靠一下怎么你了。”
丁兰时便放任她靠着,低头继续看书。
梁小慵站着也睡不着,脑袋一偏,去看他手里的书。
今天是数学课,也不知道他对着数学书有什么好看的。
梁小慵望去,上头密密麻麻的英文字,似乎是金融书籍。
“你看这个干什么?”她好奇,但很快想到:“不会是为了那个项目――”
他淡淡应了一声。
梁小慵趴在他肩膀上,“你不怕我反悔?”
丁兰时合上书,静静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瞳没有酿起任何波澜。
梁小慵觉得没意思。
她故意凑近他的耳边:“丁兰时,我不帮你了。你能怎么办?”
他们彼此身高悬殊,丁兰时瞳孔向下,看着她,更像居高临下的俯视。
那对软绵绵的乳压着他的手臂。
他盯着,音色像春寒的风,又清又冷。讲出来的话,却大相径庭。
“那我就当着全校的面操你。”
大腿痣
“……混蛋。”
梁小慵憋了半天。
才能在贫瘠的粗口库里找到一个表达自己愤怒的词。
尽管丁兰时只是说。
但是他的语气从不让人怀疑是否真的会做出这种荒谬的事。
梁小慵不要靠着他了。
她捧着练习题挪了两步,跟他远远拉开距离。
“最晚明天我要听见答复。”讨厌的声音又递过来。
梁小慵哼了一声:“知道了。”
明明是求她办事,怎么能横成这样。
她噘嘴,水笔在纸上乱涂乱画,像她一团毛线的思绪。
昨天真是鬼迷心窍――不许再有下次了!她在心里对自己指指点点。同时,她又撑着下巴想,自己还能找谁呢?
骆少虞?
他们交换过微信,不过聊天只止于丁兰时进医院的事。
梁小慵没再想下去,蹲在墙边写练习题。小小的一团,黑色的校服裙摆从腿侧划下,过膝袜被绷紧,箍住的大腿白皙腴软,靠近腿根的那里有一点棕褐色的痣,风拂过,在裙摆边缘时隐时现。
丁兰时手中的金融书,书页左上角被拇指无意识地推卷,泛起微皱的褶痕-
傍晚回家。
梁小慵早忘了白天的事,看见梁知成在客厅,蹦蹦跳跳地扑过去。
“爸爸!”
梁知成本来沉下脸要训她,但娇软可爱的小女儿凑到跟前撒娇,顿时没了地方发脾气。
“还知道我是你爸爸?”
“怎么不是嘛,”她弯着眼睛笑,“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梁知成叹了口气:“那今天早上为什么那样对劳伦斯?”
“我长大了!不想当别人的面脱衣服。”梁小慵嘟囔,“以后我自己测嘛,或者隔着衣服。”
这是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
“先放过你,”梁知成捏捏她的脸,“早饭为什么抢小时的吃?”
梁小慵胡诌:“他吃不下,塞给我的。”
梁知成:“是吗?”
他看向一旁的丁兰时。
梁小慵连威胁带暗示地朝他使劲眨眼,他才纡尊降贵地给了个“嗯”。
梁知成自然瞧见了她的小动作,不由失笑,“你少欺负小时。”
“天呐,”这句是她真情实感地感慨,“他欺负我还差不多。”
“不过,爸爸,我正好有事跟你说。”她站起来,“我们去房间说。”
梁知成:“买包还要偷偷讲?”
“……不是啦!”她瞪,“我是有正经事说的人。”
梁知成笑了,跟她进了卧室。
“说吧。”
“扫墓的事我跟他说了,他同意我跟他一起去。”梁小慵没有先提培训,“但记者可不可以暗访?我想,跟过去拍照挺不礼貌的。”
梁知成:“应该没问题。”
“然后,我有个提议。”梁小慵坐在床沿,晃着小腿,“只是让他住进我们家,陪同扫墓,好像听起来都不太够。”
“继续。”
“所以我想,让他也去参加公司内部的培训项目。”梁小慵说,“把他加入公司候选人的行列,比做什么事都来得有说服力――我们梁家是真的心怀感恩,认真对他的。”
梁知成皱起眉:“胡闹。他不够资格。”
梁知成对这个项目非常上心。
接班人最重要的标准,其一要求非富即贵的世家出身,其二要完美的学业履历。
“不够资格没关系呀,”她笑眯眯,“每周一次的测试,把他直接刷掉就好了。毕竟给了机会,到时候报纸一登,我们的态度已经传出去了。落选,只是他的能力问题。”
梁知成眉头舒展,欣慰地看着她:“小慵,你长大了。”
梁小慵得意:“是不是很有道理?”
“我倒是从没想过让他进培训,”他颔首,“你这个提议,我同意了。”
梁小慵欢快地出去通知丁兰时。
他正在房间里写作业。
暖色的台灯光勾勒他的侧脸,缄默的专注。
梁小慵莫名其妙地想到之前在病房没话找话的那段。
她问他喜欢读什么书,丁兰时说教科书。
当时她以为这是一个敷衍的回答,但是相处近乎四五十天,他的的确确只在学习。
梁小慵不明白。
他不无聊吗?
她把培训的消息告诉他,“――当然,测试要你自己通过。”
“嗯。”
他又低下头去看书。
梁小慵百般聊赖地在他房间转了一圈:“丁兰时,你成绩不差吧。为什么天天都在看书?”
“不够。”他说。
她不解,“你这个成绩,大学哪里都是轻松保送的。”
“不够。”
“你还要干什么?”
她的手撑在他的书桌上,看他笔下晦涩难懂的经济题。
他写字的手微微一顿:“我要有一天,也会有其他人为我前仆后继地送命。”
父母的消防员队长告诉他,那时楼房已经岌岌可危,他已经明确宣布禁止进入那片区域。可因为刚才冲进去的人,是一位声名显赫的商业巨头,在白城资产合作无数,上头下令,必须把人带出来。
他的父母是被迫站出来的。
他们是英雄。
但是丁兰时不想做这种英雄。他希望至少身边的人,不再有被推出去的那一天。
――身边的人。
他还有吗?
梁小慵还在他身边站着,膝盖有一下没一下,轻顶着桌下的抽屉。
大腿侧的那枚痣跟着在夜色的边缘徘徊-
勤劳小p!
午夜海
父母去世始终是他们无法达成共识的一个问题。丁兰时觉得他们没有良心,梁小慵觉得他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