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三年秋,绵绵细雨终于停歇,丘北村的村民们纷纷走出家门。季墨儿跟着小姑季桂花带着季家几房孩子,随着村民进山去采摘野菜蘑菇。谁也没想到,这一去竟差点成了永别。
"啊——"一声尖叫划破山林寂静。
季墨儿被推下山沟的瞬间,脑海中闪过自家小姑娘季桂花那张恶毒扭曲的脸。她下意识抓住沟沿的歪脖子树,指甲深深抠进树皮,却还是滑了下去。
"墨丫头!快、快、搭把手把墨丫头拉上来!"
村民们手忙脚乱地把人救上来时,季墨儿已经奄奄一息。脑袋上的血窟窿触目惊心,鲜血染红了半边麻布衣裳。
季家破旧的土坯房门口躺着被村民抱回家的女娃;脑袋上有个大窟窿血迹斑斑,此时已没了生息,抱着女娃的妇人声泪俱下,边哭边喊:
"我的儿啊!"一声凄厉哭喊撕破沉闷空气,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女儿苍白的脸颊,"你睁眼看看娘啊!可怜的闺女,可别抛下娘走了"泪水砸在季墨渗血的额角,混着血水在粗布枕巾晕开深色痕迹。
床边两个小豆丁早已哭成泪人,七岁的文杰攥着姐姐染血的衣角,抽噎着喊:"姐姐你醒醒"九岁的兰儿更是哭得直抽气,把沾着草屑的绣帕往姐姐脸上凑,"姐姐别睡,我"
就在这悲恸欲绝的时刻,女孩沾血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姐姐动了!"稚嫩的声音像受惊的麻雀般骤然拔高。
季墨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蜡黄的小脸——那是原主的妹妹兰儿。剧烈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脑袋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墨儿!"吴氏扑过来,颤抖的手想碰又不敢碰女儿的头,"我的闺女,你可算睁眼了,你爹去请郎中了,别乱动"
季墨——现在她是季墨儿了——艰难地转动眼珠,打量着这个"家":裂缝的土墙,漏风的茅草顶,角落里堆着破旧的农具。原主娘亲的脸上刻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弟妹们瘦得跟麻杆似的。
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刺痛如钢针般直刺脑海,季墨蜷缩在简陋的木板上,冷汗瞬间浸透粗布衣裳。纷至沓来的记忆碎片在她脑中横冲直撞,像失控的马车碾压过每一寸神经——
祖父季水田年过半百,继祖母季阎氏虽刚入不惑之年,却早已在季家站稳脚跟,进门后又添了一子一女。原配留下的三个孩子各自成家:
大儿子季大树在镇上让木工,大儿媳季蓝氏勤俭持家,两个儿子麦子跟着父亲学手艺,二子稻子还有二个闺女~大妮、二妮是十岁的双胞胎,跟蓝氏一起耕种田地,闲时飞针走线绣些绣品贴补家用。
女儿季荷花远嫁山里猎户,却总记挂着娘家俩兄弟,时不时接济。
二儿子季大山是季墨儿的生父,读过两年私塾,识书达理,踏实肯干,与妻子季吴氏育有二女一子,长女季墨儿十二岁,次女兰儿九岁,小儿子文杰刚记七岁。
自从祖父续弦,家中气氛愈发压抑。继祖母一双儿女更是家中的“金疙瘩”。十四岁的季大强在镇上私塾混日子,读了三年书,连童生都没考上。十二岁的季桂花,被父母宠得娇纵蛮横,去了趟城里后,便一心想嫁入城里当夫人。她l态丰腴,每日只知梳妆打扮,厌恶劳作。村里人人夸赞季墨儿生得俊俏、能干懂事,这更让季桂花妒火中烧。
季墨的思绪停留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季桂花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推搡的力道、坠落时的失重感,混着额角的血,化作锥心的疼痛。
当最后一段记忆如青烟散尽,她仰起头吐出压抑许久的浊气,嘴角却勾起一抹带着狠劲的笑。"老天爷倒会挑时机——刚摘下夏国三连冠厨王桂冠,转头就把我塞进这副伤痕累累的躯壳。"
季墨暗自悱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额角还在渗血的伤口——这具身l,是她的了。
既穿越成被亲人谋害的农家女,那便索性把这乱世当厨房,将腌臜事熬成鲜美的羹汤。
"季墨儿,你安心去吧。欠你的血债,我讨;疼你的家人;我护”。
默念完觉得一身轻松,只是脑袋瓜子有个血咕隆又晕又疼。女娃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大伯娘一家和自已一家都在身边。
大伯娘攥着帕子直抹泪,娘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刺得她眼眶发烫。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血腥味在舌尖散开,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这场戏,该她登台了。
一阵焦杂的脚步声传来,便宜爹季大山带了郎中来,方郎中翻了翻季墨染的眼皮,又把了把脉,最后才拔开头发看了脑袋上的咕隆,不敢相信;“这孩子命真大,这么深的伤口居然没大碍,只是流血太多,得好生调理些日子,吃些补气血有营养的能恢复的快点。”
“我先开几付药喝几天在包扎一下,只要今天不发烧就没事了。你们今天多看着点,这片老山参赶紧熬水先给丫头喝了,吊下气血。我在开个方子;你去镇上医馆抓药,这失血过多容易留病根”。
兰儿赶紧接了参片跑去煮水。
“多谢郎中,多少钱,一会儿我爹回来给您送去。
“哎。乡里乡亲的看诊就不要钱了,你赶紧带方子去镇上拿药,赶快给丫头喝了,山参你就给我10个铜板吧”。
郎中站起身边收拾药箱边说。
“爹、娘,别担心,我没事”。
“闺女呀,你吓死爹娘了”。
“唔,阎王爷不收我;又回来了只是有点晕,我先眯会儿,”季墨缓了缓思绪,有气无力的说完又昏了过去。
“她爹;别愣着了,赶紧拿着药方,去镇上给墨丫头买药吧,这脑袋血的呼啦,闺女得受多大罪”!季吴氏抹着眼泪催促道。
便宜爹季大山茫然无措,拉着小儿子的手望着娘几个:
“爹还没回来,我没银子”。
围观的村民看着丫头又活过来了,安抚几句也都散了。
瘦弱似麻杆的妹妹看了一眼抱着姐姐的娘亲很懂事的说:
“娘,你把姐姐抱屋里去吧,别再让姐着凉了,我去烧水给大姐擦擦,顺便给大姐找点吃的”。
是啊,一家人从早到晚就喝了碗野菜汤,肚子空空的,连说话都没力气。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