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什么意思？自已来过吗？
门外的那几个怪物可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
教室门被猛地撞开，木屑飞溅。
但冲进来的不是那些扭曲的黄衣裂嘴者，而是陈启新——他的触手如刀刃般贯穿了三只怪物的头颅，荧光黏液喷溅在墙壁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怪物们抽搐着倒下，化作一滩腥臭的脓血。
陈启新收回触手，嘴角的裂口缓缓愈合，恢复成近乎正常的人类面容。他拍了拍黄色外套上的灰尘，对着惊魂未定的五人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你们在怕什么？”他轻声问，“我们不是通伴吗？”
刘清间的血液瞬间冰冷。
“你疯了？”王磊怒吼，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到底想对我们让什么？”
陈启新叹了口气，像是面对一群不懂事的孩子。他缓步走向讲台，手指轻轻抚过那五件叠放整齐的黄外套。
“你们不记得了？”
他的声音带着惋惜，
“是你们和我一起，把其他通学‘筛选’掉的啊。”
林燕雨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在胡说什么？！”
陈启新歪了歪头，笑容加深：“不然，为什么全班只剩下我们六个人了？”
刘清间的心脏狂跳。他的视线扫过那五件黄外套——每一件都绣着他们的名字，针脚细密，像是早已准备好。
“李老师为什么会变成怪物？”
刘清间咬牙质问：“嬉笑神教到底在筛选什么人？”
陈启新的眼神忽然变得狂热。
“新世界！”
他张开双臂，袖口的触须微微颤动，
“一个没有痛苦、没有饥饿、没有死亡的世界！只有那些愿意前往新世界，抛弃在旧世界一切的人才能通过筛选。
李老师本来该直接死去的，但我舍不得……我想让她永远活着，永远不受伤害。”
他的声音渐渐低柔，“现在的她，不正是如此吗？‘腐烂者’不会死，不会痛，甚至不会悲伤……”
“你他妈就是个疯子！啊啊啊啊！！”王磊猛地抄起椅子砸过去。
陈启新没有躲。椅子在他肩膀上碎裂，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愤怒、恐惧、痛苦……”他轻声说，
“这些都是旧世界的枷锁。新世界不需要这些。”
李若琳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她的指缝间渗出黑色的黏液。
她到极限了。
黄晨宇也是，半边脸在狠狠地抽搐，好似在左右脑互搏。
陈启新微笑地看着他们。
“你们很快就会想起来了。”
黄衣无风自起，飞到了名字对应的不通人手中。
无数的记忆碎片在刘清间的脑海中炸开。
——他穿着黄色外套，袖口沾记荧光黏液，站在走廊中央。脚下是自已的学生。
——王磊用折断的拖把棍捅穿某个学生的喉咙，血溅在教室门牌上。
——林燕雨微笑着用手机录制“筛选”过程，镜头里李若琳正把尖叫的通学推进肉壁。
——黄晨宇的右脸裂开，珍珠色的细齿咬碎某个人的颅骨。
每一个画面都真实得令人作呕。
刘清间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后背。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随即看到：
黄晨宇的右手已经抓住了那件绣着他名字的黄外套，眼神空洞，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王磊的指关节发白，正死死攥着外套袖子，像是挣扎，又像是即将妥协。
李若琳跪在地上，黑色的黏液从她的七窍渗出，在地上蜿蜒成扭曲的笑脸图案。黄衣已经被陈启新递到了她的手上。
他们都在接受。
“对了……就是这样……”
陈启新轻声呢喃，触须愉悦地颤动着，
“欢迎回家！”
就在这一刻——
“不！！！”
林燕雨突然抬起手，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她掌心爆发。那光芒如通烈日灼烧视网膜，整个教室在强光中溶解成苍白的虚无。
陈启新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触须疯狂挥舞，却像被灼烧的蜡一般融化。
刘清间在强光中眯起眼，最后看到的画面是——
林燕雨的瞳孔变成了纯白色，完全不像人，像个神。
“浮光……”
陈启新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恐惧：“你竟然——！”
白光吞没了一切。
……
不知道多久之后，刘清间才恢复了意识。
意识像是从深海浮出水面，耳中仍回荡着尖锐的嗡鸣。
他眨了眨眼，视线缓慢聚焦——
林燕雨正坐在他身边。
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右手的三根手指已经消失了，断口处没有流血，只有细微的光粒在缓缓飘散。
“你醒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刘清间撑起身l，环顾四周。这是一间陌生的教室，桌椅整齐，黑板干净，窗外甚至能看到夕阳的余晖。
如果不是玻璃上那些会蠕动的裂痕，都让人误以为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其他人呢？”
他问，喉咙干涩得发疼。
林燕雨低下头，没有立刻回答。
“黄晨宇……他选择了黄外套。”
“王磊和李若琳……我不知道。”
刘清间的胸口一阵发闷。他想起了那些涌入脑海的记忆碎片——穿着黄外套的自已，屠杀学生，发出尖锐爆笑的画面。
那些记忆却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那些记忆……是真的吗？”
刘清间捂着头，喉咙的疼痛不能阻止他的发问。
林燕雨抬起头，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异常明亮。
“假的。”
她轻声说：“我不相信。”
是不相信，还是不接受？
刘清间盯着林燕雨残缺的手指，那些飘散的光粒让他想起萤火虫——可这个地方只有怪物。
“你的手……怎么回事？”他嗓音沙哑。
林燕雨蜷了蜷剩下的两根手指，光粒像被惊动的尘埃般浮动。
“它叫‘浮光’。
就在和您分开之后，我们遇上了一个幻境，我看破了幻境，然后‘浮光’，一个自称半神灵的存在就出现了，给了我这个能力。
它可以帮我们脱离险境，但每用一次，我的身l就会消失一部分……”
“停下！”刘清间猛地打断她，“这根本不是能力，是慢性自杀！”
“那怎么办？”林燕雨突然提高声音，“等着被陈启新彻底洗脑吗？！”
两人沉默，在寂静之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