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冷白飞 本章:第一章

    我叫林秋,为了追寻当年的真相,我回到了老宅。

    钥匙插入西郊老宅铜锁的刹那,镜中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那分明是我七岁时的掌纹。

    法医说二十年前那场火灾只有我幸存,可镜面倒影里总有个穿蓝裙的女孩冲我笑。

    深夜井底传来啜泣声,翻开母亲日记最后一页,泛黄纸页上竟浮现出我的字迹:别相信活着的任何人。

    直到衣柜里那件烧焦的蓝裙子渗出暗红痕迹,我才发现,当年被推出火场的我,或许从未真正醒来过。

    1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我听见铜绿剥落的细碎声响。

    西郊老宅的木门吱呀着打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像是有人把二十年的时光腌进了这团混沌里。

    玄关处的穿衣镜蒙着灰,镜面边缘的鎏金花纹早已氧化成黑褐色,却映出清晰的鞋印——分明是我刚踩过的泥印,却比我的鞋码小两号。

    手指拂过镜面时,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像是碰到了某种活物的皮肤。

    日记本躺在主卧床头柜第三格,牛皮封面上的烫金字褪成暗褐色:1998。

    这是母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年份,那时我七岁,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因为一场火灾,成了人们口中的可怜孩子。

    翻开日记本,纸页间夹着干枯的野菊花,花瓣一碰就碎成齑粉。

    母亲的字迹工整秀丽,开头写着给我的小秋,可越往后越潦草,墨迹在小秋别怕后晕开一团,像滴泪的形状。

    楼下突然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木地板吱呀作响,我数着步数从玄关到楼梯口,共十七步——和母亲葬礼那天守灵时听见的步数一模一样。

    幻觉,一定是幻觉。我喃喃自语,把日记本塞进帆布包。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闺蜜陈薇发来消息:你确定要住那栋凶宅二十年前巷尾王阿婆就是在你家后院被砍断三根手指。

    屏幕冷光映在墙上,恍惚间我看见镜子里闪过一抹白影,猛地回头,却只看见自己苍白的脸。

    推窗通风时,墙根的青苔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那些不规则的斑块竟慢慢拼成回来两个字,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又恢复成杂乱的绿色。

    老宅的电路大概出了问题,吊灯突然开始摇晃,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像极了火灾那晚摇曳的火苗。

    七岁的记忆像被泼了墨的宣纸,模糊又刺眼。浓烟、尖叫、还有姐姐的蓝裙子。不对,我没有姐姐,从小就是独生女。

    可为什么每次想起火灾,眼前总会浮现出两个奔跑的身影

    衣柜里挂着几件褪色的旗袍,布料上的盘扣已经脆化,轻轻一碰就碎成几瓣。

    母亲生前从不穿旗袍,她总说鲜艳颜色招灾。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旗袍口袋里滑落,是张泛黄的照片。

    七岁的我抱着布熊站在穿旗袍的女人身边,女人眉眼温柔,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是

    1998

    年

    6

    月

    5

    日,正是日记本开始记录的第一天。

    这不可能……我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梳妆台。镜子里的我脸色惨白,瞳孔却在不受控地放大。

    梳妆台上的老式座钟突然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指针开始逆向旋转,滴答声越来越响,震得耳膜生疼。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陈薇打来的。小秋,你那边怎么样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刚查了当年的档案,王阿婆断指案的凶器,是把带锯齿的水果刀......和你家抽屉里那把一模一样。

    我猛地拉开抽屉,暗红色锈迹布满刀身,刀柄上刻着LY——父亲名字的缩写。

    记忆突然刺痛大脑,火灾那晚,我躲在衣柜里,确实看见父亲拿着这样一把刀追向二楼。

    可所有人都说,父亲是在火灾中为了救我才葬身火海。

    夜风灌进窗户,窗帘剧烈翻涌。墙根的青苔又开始蠕动,这次拼成的字是救我。

    我抓起手电筒冲下楼,光束扫过后院的废井,井壁上的苔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井口边缘有新鲜的刮痕,像是有人用尖锐物体反复刻划。

    蹲下身子时,我听见井里传来微弱的啜泣声,像是小女孩的哭声。

    手电筒的光在井底摇晃,照见一团蜷缩的黑影。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颤抖着伸手去够——却只摸到潮湿的青苔。

    再抬头时,二楼的窗户闪过白影,是穿旗袍的女人,她的脸被月光照亮,分明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回到房间时,床上多了张便签纸,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孩子的笔迹:姐姐在镜子里,别相信穿蓝裙子的。

    我猛地转头看向穿衣镜,镜中的自己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不属于我的笑容。

    吊灯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如雨落下,在黑暗中,我听见十七步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停在了房门外。

    手刚触到门把手,门外传来指甲抓挠门板的声音。

    小秋......沙哑的女声从门缝渗入,该吃药了。

    记忆突然闪回,母亲去世前的半年,总在深夜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说什么小双别怕,妈妈保护你。

    我背靠门板滑坐在地,帆布包里的日记本掉出来,翻开的那页露出夹着的医院检查单。

    患者姓名栏被划掉,诊断结果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建议配合安定类药物及镜像疗法。

    日期是

    1998

    年

    10

    月,正是我记忆中母亲开始失眠的时间。

    手机在黑暗中亮起,陈薇发来新消息:我到楼下了,带着备用钥匙。

    锁屏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和脚步声的数字惊人吻合。

    楼下传来铁门开启的声响,接着是熟悉的十七步。

    这次,脚步声停在楼梯转角,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

    我握紧水果刀,慢慢靠近房门。

    门缝下渗出绿色的黏液,带着青苔的腥气。

    突然,门把手开始剧烈转动,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小秋,是我。陈薇的声音传来,却比平时低沉许多,开门,姐姐来接你了。

    镜子里的倒影突然动了,她伸手穿过镜面,冰凉的手指触到我的脸颊。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火灾那晚,穿蓝裙子的是我,而穿白裙的姐姐,把我推出了窗外……

    2

    晨光透过蒙尘的窗棂,在木地板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

    我盯着昨夜被自己摔碎的吊灯残骸,满地玻璃碴中竟倒映出完整的镜面——破碎的镜片里,自己的影子正在弯腰捡拾碎片,动作却比现实慢了半拍。

    一定是没睡好。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将碎玻璃扫进垃圾桶。

    手机屏幕亮起,是陈薇发来的消息:你昨晚说听见有人叫你姐姐确定不是幻觉

    聊天框下方跟着一张照片,泛黄的报纸剪报上印着西郊断指案再添悬案,配图里证物袋中的断指指甲盖泛着青黑,和我在储物间发现的那三根几乎一模一样。

    卫生间的镜面挂着水渍,我挤牙膏时瞥见镜中倒影突然放下牙刷,抬手摸向脖颈。下意识去摸自己的皮肤,却只触到冰凉的空气。

    镜中人指尖停留的位置,隐约浮现出一道淡红色的勒痕,像是被细麻绳缠绕过的印记。

    记忆突然刺痛大脑——七岁那年的生日,我曾在老宅阁楼被陌生麻绳绊倒,绳索边缘的毛刺扎进掌心,留下的疤痕至今仍在。

    叮——手机提示音打断思绪。陈薇发来新消息:我找到你家老宅的建筑图纸了,地下室有个暗格,标注建成年份是

    1947。

    配图里泛黄的图纸角落,用红笔潦草写着避灾室三个字,和母亲日记本里的字迹如出一辙。

    推开储物间的木门,霉味混着樟脑丸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备用钥匙串挂在生锈的铁钉上,最末端的铜钥匙边缘刻着1947。

    翻找旧物时,半瓶安定片从纸箱夹层滑落,瓶身标签上的字迹工整清秀:小秋专用,每日三片。可母亲去世前半年,我分明亲自整理过她的药箱,从未见过这种包装的药片。

    生产日期

    2003

    年......我对着窗外的阳光查看药瓶,冰凉的玻璃折射出扭曲的光斑。母亲

    2010

    年离世,这些早该过期的药片为何会出现在老宅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短信:第七片安定,藏着镜子的秘密。

    阁楼的木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铁皮箱躺在角落,锁孔里插着半枚折断的钥匙。

    箱体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母L.S,和我姓名的缩写只差一个字母。撬开箱子的瞬间,二十几张儿童画散落出来,每张画里都有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一个穿白裙,一个穿蓝裙。

    穿白裙的女孩永远牵着蓝裙女孩的手,背景却从游乐园、教室,逐渐变成燃烧的房屋、带血的刀。

    最后一张画的右下角写着日期:2005.8.12——正是那场烧毁老宅的火灾发生的日子。

    画面上,蓝裙女孩被白裙女孩推出窗外,而窗内戴眼镜的男人举着带锯齿的水果刀,和父亲生前的模样别无二致。

    不可能……我踉跄着后退,撞倒身后的旧衣柜。柜门轰然打开,里面挂着件沾满灰烬的蓝裙子,裙摆处还残留着烧焦的破洞。

    记忆如潮水翻涌,火灾那晚,我确实穿着这条裙子躲在衣柜里,而将我推出窗外的,是穿着白旗袍的……姐姐

    楼下传来开门声,陈薇的声音顺着楼梯飘上来:小秋你在楼上吗我慌忙将画塞回铁皮箱,却发现箱底压着张医院诊断书。

    患者姓名栏被划得面目全非,诊断结果写着多重人格障碍,主治医师签名是陈建国——和陈薇父亲的名字一模一样。

    日期是

    1998

    年

    11

    月,与安定片的出现时间相隔不到一个月。

    你在找什么陈薇突然出现在阁楼门口,目光扫过我手中的诊断书。

    她今天穿着白色连衣裙,脖颈处戴着银色项链,吊坠形状像是半枚断裂的铜钱。

    我注意到她右手小指缠着创可贴,渗出的血迹将白色布料染成暗红。

    这是你父亲的笔迹我举起诊断书,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陈薇的瞳孔骤然收缩,项链吊坠在阳光折射下,映出墙上扭曲的影子,像极了穿旗袍女人的轮廓。

    我爸只是你的家庭医生。她伸手来夺诊断书,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纹身——三朵并蒂莲,每朵花蕊处都点着暗红的色料,宛如凝固的血滴。

    记忆突然闪回,母亲去世前,曾在病床上抓着我的手呢喃:别相信戴铜钱的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提醒:您尾号

    XXXX

    的账户收到一笔

    20

    万元汇款,汇款人:林双。

    这个名字像根钢针扎进太阳穴,我想起儿童画里白裙女孩衣服上绣着的名字,想起昨晚镜中女人脖颈处若隐若现的胎记——和陈薇脖颈处的痣,位置分毫不差。

    陈薇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指甲深深掐进皮肉:小秋,你太累了,该吃药了。

    她从包里掏出熟悉的安定药瓶,倒出药片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重复过无数次。窗外的风突然卷起儿童画,穿白裙的女孩在纸上诡异地笑着,手中握着的不再是蓝裙女孩的手,而是三根滴着血的断指。

    你是谁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后背抵着阁楼边缘的栏杆。

    陈薇的表情瞬间变得陌生,嘴角勾起母亲日记本里那张照片上的诡异弧度,脖颈处的铜钱吊坠突然发出嗡鸣,在墙上投出巨大的倒影——那分明是个被绳索吊住脖颈的女人轮廓。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小秋。她的声音变得沙哑又温柔,和昨夜门外的女声如出一辙。

    楼下传来十七步的脚步声,这次是从地下室方向传来,每一步都伴随着铁链拖拽的声响。

    阁楼的镜子突然发出细碎的裂纹声,裂痕从镜中人的嘴角蔓延到镜框,像在无声地大笑。

    3

    深夜的老宅像头蛰伏的巨兽,每道裂缝都在渗出潮湿的寒意。

    我蜷缩在二楼儿童房的角落,怀里抱着从阁楼找到的蓝裙子,布料上烧焦的气味混着樟脑丸的刺鼻气息,刺得鼻腔发酸。

    床头的小熊玩偶少了只眼睛,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房门,仿佛在等待某个永远不会归来的主人。

    第三次脚步声响起时,我几乎屏住了呼吸。第一组十七步从玄关传来,拖沓的节奏像拖着什么重物,在楼梯口停顿三秒后,第二组脚步声紧随其后。

    这次的鞋跟落地声更清脆,像是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第一组脚印上,如同两个重叠的影子在黑暗中行走。

    是幻听,一定是幻听......我捂住耳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可阁楼传来的布熊撕裂声却清晰无比,仿佛有人正在用力扯开毛绒玩具的填充物。

    记忆突然不受控地翻涌,七岁那年生日,我确实有只白色布熊,后来在火灾中和姐姐一起消失了。

    可为什么现在,这个声音会再次出现

    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房间角落,墙角的老式收音机突然自动打开,沙沙的电流声中夹杂着模糊的对话:老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小双和小秋都......是母亲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

    紧接着是父亲的怒吼:她们必须忘记!收音机突然爆出刺啦的杂音,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

    我跌跌撞撞冲出门,在走廊与穿衣镜擦肩而过的瞬间,镜中倒影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低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镜中的自己嘴角上扬,眼神空洞,脖颈处的勒痕比白天更深,像是被绳索紧紧缠绕过。

    循着声音来到阁楼,铁皮箱被打开,散落的儿童画被整齐地摆成一圈。

    穿白裙的女孩手中多了把带血的刀,画纸背面用红色蜡笔写着:第三根手指在井里,十七步是轮回的步数。

    字迹和昨晚便签纸上的一模一样,幼稚中带着狠厉。

    后院的废井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井壁的青苔随着夜风轻轻摇晃,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招摇。

    我握紧手电筒探身望去,井底躺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边缘残留着暗红的痕迹。

    深吸一口气,我顺着生锈的铁梯往下爬,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井壁上还粘着几根黑色长发。

    打开铁皮盒的瞬间,胃里一阵翻涌。

    三根风干的断指蜷缩在盒底,指甲盖泛着青黑色,断裂处参差不齐,像是被利刃生生砍下。

    最上方的指节内侧刻着极小的数字:0812,正是火灾发生的日期。突然,井壁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抬头望去,井口边缘出现半张苍白的脸,穿着白旗袍的女人正俯视着我,嘴角挂着熟悉的诡异笑容。

    啊!我惊叫着后退,铁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手电筒脱手坠落,在井底摔得粉碎。黑暗中,女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秋,你终于找到它了。

    声音忽远忽近,仿佛同时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跌跌撞撞往上爬,慌乱中踩到什么东西,软绵绵的触感让我头皮发麻——是半只腐烂的布熊手掌。

    回到地面时,陈薇站在井边,手中拿着带血的水果刀。

    刀刃上的锯齿还挂着肉丝,刀柄上的LY字样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你果然发现了。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眼神却疯狂得像头野兽,当年你父亲杀了我爸,这三根手指就是他的罪证!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二十年前,父亲所在的工地发生事故,陈薇的父亲不幸身亡。

    母亲日记里提到的老林藏刀,还有储物间那把带血的水果刀,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可如果父亲是凶手,那火灾那晚……

    你在说谎!我后退几步,后腰撞上井边的石栏,火灾那晚明明是父亲为了救我......话未说完,陈薇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刺耳:救你他是想杀了你和林双!你以为那些安定片是给谁吃的是为了让你们忘记真相!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

    画面模糊不清,穿旗袍的女人背对着镜头站在穿衣镜前,镜中映出的却是我的脸。

    视频日期标注为

    2005

    年

    8

    月

    12

    日,正是火灾发生的日子。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女人转身的瞬间,我看清了她的脸——和陈薇脖颈处的痣,还有镜中女人的胎记,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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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双......我喃喃自语,陈薇的表情瞬间扭曲。

    她举起刀冲过来:我是林双!是你姐姐!当年要不是你父亲,我们根本不用分开!刀锋擦着脸颊划过,我侧身躲开,却被井边的藤蔓绊倒。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熟悉的十七步脚步声,这次带着沉重的铁链声。

    黑暗中,一个身影从老宅阴影里走出。

    月光照亮她手腕上的疤痕,和我上周切菜划伤的位置一模一样。够了。她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却让陈薇瞬间僵在原地,小秋,还记得姐姐吗

    我望着眼前的女人,记忆深处的蓝裙子与白旗袍重叠,七岁那年的真相在这一刻轰然炸裂。

    原来,我从来不是独生女,而陈薇,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姐。

    井边的断指突然开始震动,发出诡异的嗡鸣,老宅的窗户同时亮起幽蓝的光,十七步的轮回,终于要迎来最后的结局。

    4

    老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胶状,陈薇举着刀的手开始颤抖,月光在刀刃上切割出细碎的银光。

    自称姐姐的女人缓步走近,她旗袍下摆沾着井壁的青苔,腕间疤痕随着动作泛出诡异的光泽,像是某种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你根本不是林双!陈薇突然嘶吼,刀尖转向那个女人,林双早就死在火灾里了!是你......是你把她从我身体里赶走的!这话让我浑身发冷,记忆中闪过诊疗单上多重人格障碍的诊断,难道陈薇口中的林双,不过是她分裂出的另一个人格

    女人不慌不忙地掀开旗袍领口,一道暗红色勒痕赫然在目,与我今早镜中所见的印记如出一辙。

    还记得这个吗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七岁那年,我们在阁楼玩捉迷藏,你被麻绳缠住脖子,是我用水果刀割断绳子救了你。

    这话如惊雷炸响。

    我确实记得那场意外,却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陈薇手中的刀当啷落地,她踉跄着扶住井沿,脖颈处的铜钱吊坠突然发烫,在皮肤上烙出焦痕。

    不可能……你明明......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瞳孔里映出的不再是眼前的女人,而是某个被封印的记忆。

    女人弯腰捡起铁皮盒,三根断指在她掌心轻轻颤动,竟渗出墨绿色的汁液。

    这是妈妈的手指。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二十年前,爸爸为了掩盖害死陈叔叔的真相,想杀我们灭口。

    妈妈用菜刀砍下自己三根手指,伪造了断指诅咒的现场,才换得我们活下来。

    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疯狂重组。

    火灾那晚的浓烟里,确实有两个奔跑的身影——穿蓝裙的我被穿白裙的姐姐护在身后,而母亲举着滴血的菜刀冲向父亲。

    可后来所有人都说,火灾中只有我一个幸存者,姐姐的存在被彻底抹去,连同那段血腥的真相。

    那这些安定片......我颤抖着掏出药瓶,塑料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女人伸手按住我的手背,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某种熟悉的温度:是陈薇放的。她继承了父亲的遗愿,想让你永远活在幻觉里,这样真相就永远不会被揭开。

    陈薇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笑声中夹杂着啜泣:对,是我!从你决定回老宅的那天起,所有的灵异都是我安排的!她扯开衣领,胸口布满深浅不一的疤痕,这些年我被林双折磨得生不如死,凭什么你能安安稳稳长大

    手机在这时震动,银行发来第二条汇款信息:您尾号

    XXXX

    的账户收到一笔

    10

    万元汇款,汇款人:林秋。

    看着汇款人姓名,我突然想起阁楼的儿童画——每张画里,穿蓝裙的女孩名字都被划掉,取而代之的是歪歪扭扭的林双。

    你在说谎!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上老宅斑驳的砖墙,如果我是林秋,那为什么所有证据都指向......话未说完,女人从旗袍内袋掏出张泛黄的出生证明。

    在双胞胎次女的位置,原本的名字被火烧去大半,只留下残缺的秋字边缘。

    当年火灾烧毁了所有档案,她叹了口气,陈薇的父亲在医院工作,篡改了记录,让你成了独生女林秋。而真正的林双,在那场大火后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她指向陈薇,直到五年前,她病情恶化,分裂出林双这个人格,开始策划这场复仇。

    陈薇突然安静下来,眼神空洞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原来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她缓缓蹲下,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却将刀刃转向自己,爸,我给你报仇了,现在该去陪姐姐了......

    住手!我冲过去夺刀,锋利的锯齿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井边的青苔上,那些绿色植物突然疯狂生长,缠绕住陈薇的脚踝。

    女人快步上前,从口袋里掏出枚铜钱——和陈薇的吊坠严丝合缝,还记得这个吗我们小时候的护身符。

    当两枚铜钱相触的瞬间,老宅发出剧烈震动。

    井中传来沉闷的轰鸣,三根断指腾空而起,在空中拼成母亲的脸。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小秋、小双,妈妈对不起你们......话音未落,整个后院的青苔都开始发光,二十年前的场景如电影般在眼前重现。

    画面里,父亲举着水果刀追向二楼,母亲握着断指在井边祈祷,而小小的我和姐姐蜷缩在衣柜里,姐姐用身体挡住我的视线。

    最后一幕,是母亲将我们推出窗外的瞬间,火光映红了她决绝的脸。

    原来......陈薇泪流满面,我不是想害你,我只是想让你想起我......她的声音渐渐虚弱,脖颈处的铜钱吊坠开始龟裂,林双的人格随着裂痕片片剥落。

    女人将两枚铜钱重新拼好,挂在陈薇颈间: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

    老宅的震动逐渐平息,井中的断指化作灰烬随风飘散。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我们的人生,也终于要走出这场长达二十年的错位时空。

    5

    晨光刺破云层时,我才看清老宅墙面布满细密的裂痕,像是被无数双无形的手撕扯过。

    陈薇蜷缩在井边昏睡,脖颈处的铜钱吊坠重新愈合,泛着温润的光泽。

    自称姐姐的女人正蹲在废井旁,用枯枝在青苔上画着什么,她旗袍下摆的褶皱里,还沾着昨夜的血迹。

    你到底是谁我握紧渗血的掌心,伤口的刺痛提醒着一切并非梦境。

    女人停下动作,转身时发丝间漏下的阳光,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我是林双,也是陈薇——或者说,曾经的陈薇。

    她指腹抚过井壁上的青苔,那些绿色植物竟自动分开,露出下面刻着的小字:小双保护小秋。

    记忆如潮水漫过堤坝。七岁那年,我确实在阁楼墙壁上刻过这句话,用的是姐姐送我的卡通铅笔。

    火灾后,我被送去精神病院。林双的声音带着砂砾般的质感,陈薇的父亲篡改了我的身份,让我以陈薇的名字活下来。

    可我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是想复仇的林双,一个是渴望亲情的陈薇。

    她从旗袍内袋掏出本破旧的日记本,纸张边缘焦黑,显然经历过火焰的灼烧。翻开的页面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今天小秋叫我姐姐了,她送我半块水果糖,真甜。

    日期是

    1998

    年

    7

    月

    14

    日,正是父亲藏刀的前一天。这些年,我一直想让你想起真相。林双苦笑,所以才会制造那些灵异事件。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这次是条语音消息。

    点开后,传来母亲临终前的气音:小秋,镜子……别信......话音戛然而止,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心电监护仪的长鸣。

    林双接过手机,放大音量反复播放,突然指向某个细微的杂音,听到了吗这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们对视一眼,同时冲向老宅地下室。

    密码锁上布满灰尘,输入我的生日后,金属门发出沉重的嗡鸣。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阴暗的空间,墙角立着个巨大的铁柜,柜门内侧贴着张泛黄的合照——穿蓝裙的我和穿白裙的林双站在游乐园前,背后的摩天轮上印着1998的字样。

    铁柜里整齐码放着几十本日记本,最早的那本封皮写着镜像治疗记录。

    翻开后,陈薇父亲的字迹跃入眼帘:患者林双出现第二人格,命名为陈薇,需加强安定类药物剂量。

    记录持续到

    2005

    年

    8

    月

    11

    日,最后一行潦草写着:必须让林秋忘记一切。

    他们害怕你想起真相。林双的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所以在火灾后,给你注射了大剂量的安定,还篡改了所有档案。

    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这些年,我靠药物维持着两个人格的平衡,可现在......

    地下室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

    林双迅速掏出打火机,火苗跳跃间,我看见储物架上摆着个玻璃罐——里面泡着三根新鲜的断指,指甲盖上用朱砂写着我的生辰八字。

    是陈薇父亲的遗物。林双的声音带着寒意,他想用断指诅咒让你永远活在恐惧里。

    地面开始震动,头顶的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双拽着我躲到铁柜后,只见地下室的铁门缓缓打开,月光中浮现出个佝偻的身影。

    那人拄着拐杖,左手缠着绷带,正是巷尾传说中被砍断手指的王阿婆。可当她抬起头,我倒抽一口冷气——那分明是陈薇父亲的脸!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了吗王阿婆的声音雌雄莫辨,脸上的皮肤如同融化的蜡油般扭曲变形,我等了二十年,就是为了这一刻。你们都得死!

    他挥动手杖,玻璃罐里的断指突然悬浮起来,在空中拼成尖锐的骨刃,现在,该做个了断了。

    林双猛地推开我,骨刃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在铁柜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带着日记本快走!她从旗袍里掏出枚铜钱,这是妈妈留给我们的护身符!铜钱在黑暗中发出金光,与王阿婆的黑雾激烈碰撞。

    我握紧日记本,转身冲向楼梯,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

    当我逃回地面时,老宅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陈薇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举着水果刀刺向王阿婆。林双躺在井边,嘴角挂着血迹,却对着我露出微笑。

    晨光中,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仿佛即将消散在空气里。

    姐姐!我冲过去握住她的手,触感却像抓着一团雾气。

    林双将铜钱塞进我掌心,轻声说:去找真正的陈薇,她值得一个新的人生。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化作万千光点,融入初升的朝阳。

    井边的青苔突然疯长,在地面上拼成再见两个字。

    陈薇瘫坐在地,眼神中再无疯狂,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

    远处传来警笛声,是我先前趁乱报的警。看着手中愈合的铜钱,我终于明白,这场跨越二十年的噩梦,终将随着真相的揭露而终结。

    只是,当我再次望向老宅的穿衣镜时,镜中似乎还残留着一抹白影,对着我轻轻挥手。

    6

    警笛声刺破晨雾时,陈薇正用沾满血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井边的青苔。

    她脖颈处的铜钱吊坠泛着温润的光,和昨夜那个扭曲的王阿婆身上散发的黑雾截然不同。

    我握紧林双留下的半枚铜钱,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仿佛还残留着姐姐消散前的温度。

    林小姐,能详细说说情况吗年轻警员的问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我摸出震动的手机,屏幕上跳出条陌生短信:第三根手指的秘密,在钟楼的裂缝里。配图是张模糊的老照片,照片里穿旗袍的母亲站在钟楼前,无名指处缠着渗血的布条。

    陈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别去,那是陷阱!她的瞳孔剧烈收缩,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神充满恐惧,我父亲生前常说,钟楼是一切秘密的起点......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警车驶离后,我独自踏上通往钟楼的石板路。

    青苔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殖质混合的气味。

    钟楼的墙体布满裂痕,砖石缝隙里渗出暗红的液体,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当我找到照片中的裂缝时,里面赫然插着半截发黑的手指骨,指节上还套着枚银戒指,内侧刻着LY——和父亲那把水果刀上的缩写如出一辙。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火灾当晚,我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透过门缝看见父亲举着刀冲向二楼,他的右手小指上,分明戴着这枚戒指。

    而母亲日记里提到的老林把刀藏进仓库第三格,此刻在我脑海中与钟楼的场景重叠,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将所有碎片串联成完整的拼图。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陈薇发来的语音:小秋,我想起了一些事……我父亲和你父亲曾是发小,但后来因为工地事故反目。

    那场意外其实是......语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我回拨过去,却只听见忙音。

    我发疯般冲向老宅,推开虚掩的房门时,血腥味扑面而来。陈薇倒在储物间门口,腹部插着那把带锯齿的水果刀,刀刃上干涸的血迹与新鲜血渍层层叠加。

    她的右手死死攥着张纸条,上面用颤抖的笔迹写着:地下室的暗格里,有你要的答案。

    暗格的密码是母亲的忌日。

    当金属门缓缓打开,冷光灯自动亮起,照亮了里面整面墙的照片。

    从

    1998

    年到

    2005

    年,每张照片都捕捉到我不同时期的瞬间——在学校门口、在公园长椅上、在卧室熟睡时。

    而每张照片的角落,都有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用望远镜默默注视着我。照片下方的标注刺痛了我的眼睛:观察对象:林秋,状态稳定。

    暗格里还放着个

    U

    盘,插入手机后,自动播放起一段监控视频。

    画面显示的是

    2010

    年母亲的病房,陈薇的父亲穿着白大褂,将某种液体注入母亲的输液管。

    母亲突然剧烈抽搐,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正是母亲去世的时刻。

    原来......我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旁边的文件柜。

    成沓的病历散落一地,最上面那份的患者姓名栏被划掉,诊断结果写着急性肝衰竭——而在备注栏,用红笔写着醒目的人为二字。

    阁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我握紧水果刀冲上楼,看见阁楼的天窗大开,穿白裙的身影一闪而过。

    追到屋顶时,只看见半截带血的布条挂在生锈的栏杆上,随风飘荡。

    远处的钟楼传来悠扬的钟声,第七声钟响过后,我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十七步脚步声。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女声从阴影中传来。穿旗袍的女人缓步走出,她的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正是之前镜中出现的身影。

    可当她转身,我惊恐地发现,那张脸竟是陈薇父亲的脸——皮肤如同融化的蜡油般不断变形,在男人与女人之间切换。

    为什么我举起刀,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为了复仇。

    对方发出诡异的笑声,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你父亲害死了我,我就要让他的女儿生不如死。他的指尖划过脸颊,皮肤裂开露出底下的白骨,那些断指,不过是开胃菜。

    钟楼突然发出刺耳的轰鸣,墙体的裂缝中渗出黑色雾气。

    我手中的铜钱开始发烫,林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记住,镜子才是关键。

    转身跑向阁楼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还有指甲抓挠地面的声音在步步逼近。

    阁楼的穿衣镜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当我撞碎镜面的刹那,无数碎片中映出不同的画面:七岁的我和姐姐在捉迷藏、母亲跪在井边祈祷、陈薇父亲在病房狞笑……而在所有画面的最深处,有个戴鸭舌帽的身影正在拍照,他的无名指上,戴着那枚刻有LY的戒指。

    碎片突然悬浮在空中,拼成完整的镜面。镜中的我嘴角上扬,脖颈处的勒痕变成了项圈,上面挂着的,正是那三根断指串成的项链。

    现实中,黑影已经逼近,腐臭的气息喷在我的后颈。千钧一发之际,我将铜钱按在镜面中央,大喊:出来!

    剧烈的白光闪过,所有的幻象消失。陈薇父亲的尸体倒在碎片中,胸口插着半枚铜钱。

    而在他手中,紧攥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年轻的父亲和陈薇父亲勾肩搭背,背后的钟楼还崭新如初。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写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警笛声再次响起时,我望着满地狼藉,终于明白这场持续二十年的悲剧,始于贪欲,终于执念。

    而那三根断指的秘密,或许永远会随着钟楼的裂痕,沉入时光的深渊。

    只是当我离开老宅时,总觉得镜中还藏着一双眼睛,在暗处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7

    警灯的红蓝光芒刺破老宅的死寂,我握着带血的铜钱站在阁楼中央,脚下是陈薇父亲扭曲的尸体。

    法医掀开白布时,我注意到他无名指的位置凹陷下去,仿佛曾戴着戒指的痕迹被生生剜去。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薇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一行字:医院,救我……

    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时,陈薇正躺在

    ICU

    的病床上,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夹杂着她微弱的喘息。

    她的手上插满针管,脖颈处的铜钱吊坠被换成了银色锁链,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小秋……她艰难地转动眼珠,干涸的嘴唇翕动,镜子……照镜子……

    病房的洗手间里,镜面蒙着层薄薄的水雾。我伸手擦拭,镜中的倒影却突然抬手拦住我的动作。

    她的指甲缝里卡着绿色苔藓,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和昨夜钟楼里那个变形的身影如出一辙。你到底是谁我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洗手台。

    镜中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我是所有秘密的钥匙,也是你最不愿面对的真相。

    身后传来轮椅轱辘声,转头看见隔壁病房的老太太正盯着我,浑浊的眼珠里映出扭曲的倒影。

    她枯瘦的手指指着镜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双面人,双面人,白天是人夜里魂……话音未落,陈薇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

    冲进病房时,医生正在紧急抢救。

    陈薇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脖颈处的银色锁链迸发出蓝光,将铜钱吊坠的碎片从她体内逼出。

    我慌忙接住飞散的金属片,碎片拼接处映出半张女人的脸——那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太平间的冷气让我牙齿打颤。

    陈薇父亲的尸体盖着白布,可当我掀开布料时,尸体的脸竟变成了母亲的样子。

    我踉跄后退,撞翻旁边的金属推车,上面的解剖工具散落一地,其中一把带锯齿的手术刀上,刻着和水果刀相同的LY字样。

    手机自动播放起一段隐藏视频,画面是火灾发生前的老宅。

    穿白裙的林双正在阁楼画画,年幼的我蹲在旁边玩布熊。突然,父亲举着水果刀冲进来,母亲从身后死死抱住他,三人在挣扎中撞翻煤油灯。

    火舌瞬间吞没整个房间,而在火场边缘,一个戴鸭舌帽的身影举起相机,将这一切记录下来。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我喃喃自语,视频里母亲绝望的眼神让我心如刀绞。

    她自断手指不是为了保护我们,而是为了掩盖父亲杀人灭口的真相。而陈薇的父亲,不过是想利用我们复仇的棋子。

    回到老宅时,地下室的暗格自动打开。里面多了本崭新的日记,字迹工整得可怕:镜像疗法最终阶段:唤醒第二人格。记录显示,陈薇父亲在

    2005

    年收养了烧伤的林双,将她改造成复仇工具。

    而我,从火灾后就被注射药物,记忆被反复篡改,成了活在谎言里的独生女。

    阁楼的穿衣镜重新恢复完整,镜中却同时映出两个身影。穿蓝裙的我和穿白旗袍的林双并肩而立,可当我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镜中人突然开口,声音是陈薇和林双的混合体:小秋,该结束这场游戏了。镜面泛起涟漪,伸出无数只手将我拽入其中。

    黑暗中,无数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过。七岁那年的生日,我其实收到了两份礼物——父亲给的布熊,和母亲偷偷塞给我的铜钱。

    火灾当晚,林双为了保护我被父亲刺伤,而母亲为了销毁证据,亲手点燃了老宅。陈薇的父亲则在暗中收集证据,准备用断指诅咒毁掉父亲的一切。

    所以,你就是我分裂出的另一个人格我对着黑暗发问。林双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我是真实存在的。但这些年,我们都成了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她的身影逐渐清晰,手腕上的疤痕流淌着金色的光,现在,该打破这场镜像牢笼了。

    老宅突然剧烈震动,所有镜子同时炸裂。

    碎片悬浮在空中,拼凑出二十年前的真相全景。父亲因为工地事故害死陈薇的父亲,母亲为了保护家庭选择包庇。而陈薇的父亲不甘心冤死,利用我们姐妹实施了长达二十年的复仇计划。

    那陈薇呢我抓住林双的手,她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她是这场悲剧的牺牲品。林双的眼泪落在我手背上,化作点点星光,她的身体里住着三个人——被仇恨吞噬的林双,渴望亲情的陈薇,还有被永远困在七岁的小女孩。

    晨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来,林双的身影彻底消散。

    我握紧重新愈合的铜钱,走向昏迷的陈薇。

    当吊坠重新戴在她颈间时,她睫毛轻颤,终于露出了二十年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警局结案那天,我收到一个匿名包裹。

    里面是母亲的临终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小秋,原谅妈妈的自私。如果有来生,妈妈一定做你们最坚强的盾牌。

    信纸边缘,画着两个牵手的小女孩,一个穿蓝裙,一个穿白裙,她们的身后,是永不熄灭的太阳。

    走出警局时,我回头望向老宅的方向。晨光中,仿佛看见两个身影在镜中向我挥手。这场被镜像扭曲的人生,终于迎来了真正的黎明。

    8

    结案后的老宅安静得瘆人,唯有穿堂风掠过破碎的镜面,发出细碎的呜咽。

    我蹲下身,拾起一片刻着1998字样的镜片,金属边缘早已锈蚀,却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晕。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陈薇父亲的尸检报告上,死亡时间栏被红笔圈出,赫然写着2005

    年

    8

    月

    12

    日。

    这不可能……我踉跄着扶住门框。陈薇父亲明明是昨夜死在阁楼,可报告上的日期,分明是那场火灾发生的日子。

    记忆突然刺痛,火灾当晚我在衣柜缝隙里窥见的画面中,父亲举着刀刺向的身影,分明穿着白大褂——和陈薇父亲常穿的款式一模一样。

    阁楼传来木板吱呀声,像是有人赤足在积灰的地板上行走。我握紧口袋里的铜钱吊坠,循着声音上楼,却见整面墙的镜子碎片正在自动拼接。

    镜中浮现出双重画面:左侧是七岁的我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右侧是成年的陈薇戴着鸭舌帽,用望远镜观察老宅的一举一动。

    你看到了吧沙哑的女声从镜中传来,穿旗袍的女人身影逐渐凝实。她脖颈处的铜钱吊坠与我的严丝合缝,可当她转身,半张脸竟腐烂成白骨,二十年前那场火,烧死的不只是你父亲,还有试图复仇的陈薇父亲。

    她伸出枯骨般的手指,镜面顿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而现在的他,不过是执念凝成的恶鬼。

    地下室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陈薇压抑的啜泣。我冲下楼梯,却发现暗格里所有的照片都在渗血,照片上戴鸭舌帽的身影眼睛被挖去,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对不起。

    陈薇蜷缩在角落,脖颈处的铜钱吊坠泛着不祥的红光,她抬起头时,瞳孔里映出的是无数个扭曲的自己。

    小秋,救我……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身体里的林双……她要把我吞噬了。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抽搐,整个人悬浮在空中,脖颈处的吊坠迸发出刺眼的蓝光。

    我慌忙掏出铜钱,两枚碎片相触的瞬间,地下室的墙壁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尘封的密室。

    密室中央摆着张手术台,上面散落着沾满血迹的安定药瓶和病历。

    最上面的诊断书让我血液凝固——患者姓名栏写着林秋,诊断结果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主治医师签名是陈薇父亲的名字。

    照片墙贴满我的生活照,每张照片下方都标注着日期和观测记录,最新的一张是昨天在警局门口拍摄的。

    原来我才是那个被治疗的疯子……我浑身发冷,脚下的镜面地砖突然映出另一幅画面:火灾后,年幼的我被绑在手术台上,陈薇父亲戴着口罩,将针头缓缓刺入我的静脉。

    而在手术台阴影里,穿白裙的林双正拼命捶打着玻璃,泪水在她脸上凝成冰晶。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视频,画面是母亲的葬礼现场。人群中闪过陈薇父亲的身影,他悄悄将一枚铜钱塞进我口袋,镜头拉近,他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视频戛然而止,镜中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陈薇的身体开始分裂成两半——左边是穿白裙的林双,右边是穿蓝裙的陈薇。

    够了!我举起铜钱怒吼,金属吊坠突然迸发强光。密室的镜面开始崩塌,无数个我从镜中跌出,有的举着水果刀,有的戴着鸭舌帽,还有的脖颈缠着绳索。

    林双和陈薇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融合,化作一道温暖的白光将我包裹。

    小秋,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融合后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白光中浮现出童年记忆——七岁那年,我和林双在老宅后院种下的许愿树,树下埋着我们的铜钱吊坠。打破镜像,重获新生。

    白光消散时,我发现自己站在老宅后院,许愿树已经长成参天大树,树根处露出半块刻着秋字的石碑。

    警局突然来电,说陈薇父亲的尸体不翼而飞,监控显示他在凌晨三点走出停尸房,步伐和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分毫不差。我望着手中重新合一的铜钱吊坠,吊坠表面浮现出细小的纹路,拼凑成钟楼的图案。

    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第七声钟响过后,老宅所有的镜面同时映出同一个画面:穿旗袍的母亲站在钟楼顶端,向我伸出手。

    该去结束这一切了。我握紧吊坠,向钟楼走去。月光下,钟楼的裂缝中渗出黑雾,隐约传来孩童的哭声和铁链声。

    当我踏入钟楼的刹那,所有的镜像碎片在眼前重组,二十年前的真相终于完整呈现——父亲、母亲、陈薇父亲,还有年幼的我们,不过都是命运棋盘上的棋子,而执棋人,竟是藏在镜像深处的那个我。

    9

    踏入钟楼的瞬间,寒意如潮水般涌来,仿佛整座建筑都在吞噬着仅存的温度。

    螺旋楼梯上布满青苔,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下传来细碎的

    ch

    声,像是踩碎了无数人的梦。

    墙上的壁灯明明灭灭,昏黄的光晕中,我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墙壁上扭曲成陌生的形状。

    手机突然响起,是陈薇打来的。小秋,别去钟楼!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里是一切的根源,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必须去,我握紧铜钱吊坠,只有这样,才能结束这一切。

    挂断电话,我继续向上攀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顶楼。

    一扇巨大的铜镜矗立在中央,镜面布满裂痕,却依然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镜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三本日记,分别写着林秋林双陈薇。

    我颤抖着翻开林秋的日记,里面记录的却是陈薇的生活。从她被收养,到发现父亲的秘密,再到策划复仇,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而在林双的日记里,我看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火灾当晚,林双为了保护我,被父亲刺成重伤,是陈薇的父亲救了她,并将她改造成复仇的工具。

    最后,我打开了陈薇的日记。最新的一页上,写着:我终于明白了,我们都是同一个人。林秋是现实中的我,林双是我内心的恐惧与仇恨,而陈薇,则是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你终于来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到了母亲。她穿着那件白色旗袍,脖颈处的勒痕触目惊心,眼神中却充满了温柔与愧疚。

    妈……我哽咽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对不起,小秋,母亲走上前来,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当年,为了保护你,我和你爸选择了错误的方式。我们以为,只要掩盖真相,就能让你过上平静的生活。

    她转身指向铜镜,镜中的画面开始变化。

    我看到了二十年前的真相:父亲和陈薇的父亲本是好友,却因为一场利益纠纷反目成仇。

    父亲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设计害死了陈薇的父亲,并制造了工地事故的假象。

    母亲得知真相后,试图劝说父亲自首,却遭到了拒绝。

    为了保护我和林双,她自断手指,伪造了断指诅咒的现场,希望能以此震慑父亲,让他悬崖勒马。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火灾当晚,父亲发现了林双知晓了真相,便想要杀人灭口。母亲为了保护我们,与父亲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混乱中,煤油灯被打翻,大火迅速蔓延。林双为了保护我,被父亲刺成重伤。而陈薇的父亲在暗中目睹了一切,为了复仇,他带走了重伤的林双,并将她改造成了自己的工具。

    那我呢我声音颤抖,为什么我的记忆会被篡改

    因为你在火灾中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母亲眼中含泪,陈薇的父亲利用这一点,对你进行了镜像治疗。

    他通过药物和暗示,让你忘记了过去的一切,甚至分裂出了林双和陈薇这两个人格。

    镜中的画面再次变化,我看到了这些年的自己:时而扮演着林秋,时而化身林双,时而又成了陈薇。而每一个人格都在为了不同的目标而活——林秋在寻找真相,林双在寻求复仇,陈薇则在渴望亲情。

    不!我痛苦地捂住头,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三个人

    你不是三个人,母亲将我拥入怀中,你只是一个受伤的孩子,用分裂人格的方式,来逃避现实的痛苦。

    铜镜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无数碎片从镜中飞出,在空中重组。我看到了林双和陈薇的身影,她们缓缓向我走来,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

    小秋,对不起,林双轻声说,这些年,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让你承受了太多痛苦。

    陈薇也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我们是时候合为一体了,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地解脱。

    三道光芒从她们体内射出,融入我的身体。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涌了上来,那些被遗忘的、被篡改的、被压抑的,都变得清晰无比。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就是林秋,也是林双,更是陈薇。

    铜镜开始崩塌,整个钟楼都在摇晃。母亲拉着我的手,向楼梯跑去。然而,出口却被一道黑色的屏障挡住,陈薇父亲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了吗他的声音充满了怨恨,我等了二十年,就是为了这一刻。你们都得死!

    他手中出现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向我们刺来。千钧一发之际,我举起铜钱吊坠,大喊:够了!仇恨已经让太多人失去了生命,是时候结束了!

    吊坠发出耀眼的光芒,将陈薇父亲笼罩其中。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脸上的怨恨逐渐被解脱取代。

    或许,我真的错了,他喃喃自语,仇恨,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

    随着一声叹息,他的身影消散在光芒中。黑色屏障也随之消失,我和母亲终于逃出了钟楼。

    晨光中,老宅的废墟上,许愿树依然挺拔。我站在树下,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心中无比平静。那些曾经的痛苦与仇恨,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手机响起,是陈薇发来的消息:小秋,我已经出院了。医生说,我的病情已经完全康复。谢谢你,让我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我微笑着回复: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是你,让我有勇气面对过去,迎接未来。

    合上手机,我望着天空,心中充满了希望。经历了这场噩梦,我终于明白了,真正的救赎不是复仇,而是原谅;不是逃避,而是面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走出镜像的迷雾,找到属于自己的真实人生。

    10

    晨光如碎金般洒在老宅焦黑的瓦砾上,我蹲下身轻抚许愿树粗糙的树皮,指尖触到某处凹陷——那里嵌着半枚生锈的铜钱,与我掌心的吊坠严丝合缝。

    身后传来脚步声,陈薇穿着淡蓝色连衣裙走来,脖颈处的疤痕被银色项链温柔遮盖。她递来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目光落在废墟中央的弹孔状焦痕上。

    心理医生说,多重人格分裂往往源于极端创伤。她的声音混着咖啡香,当大脑无法承受现实,就会创造新的人格来分担痛苦。

    风掠过树梢,几片嫩绿的新芽簌簌落在我们肩头。我望着手中重新完整的铜钱吊坠,金属表面的钟楼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光泽。

    手机突然震动,是房产中介发来的拆迁通知。老宅将在三个月后夷为平地,建成社区公园。

    陈薇的指尖在咖啡杯沿摩挲:要不要最后再进去看看我们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板走进老宅,曾经布满裂痕的镜面已被阳光晒成灰白色,唯独地下室暗格的铁门依然紧锁,仿佛封存着永远无法消散的秘密。

    当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整面墙的照片突然簌簌作响。

    那些记录着我被监视岁月的画面开始扭曲,戴鸭舌帽的身影渐渐透明,最终化作尘埃。暗格里多出个檀木盒,盒中躺着母亲的临终录像。

    视频里她躺在病床上,化疗后的头发稀疏,却笑得格外温柔:小秋,镜子里的倒影再真实,也比不上阳光下的自己。

    录像画面突然切换成火灾前夜,母亲颤抖着将半枚铜钱塞进我手心:如果有天真相太沉重,就把它埋进许愿树下。镜头外传来父亲暴怒的吼声,母亲慌忙关闭摄像机,最后一秒定格在她含泪的眼睛。

    陈薇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指着屏幕角落:你看,那个影子……画面边缘闪过穿白大褂的轮廓,正是陈薇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我们发疯般冲向许愿树,铁锹铲开湿润的泥土时,触到坚硬的金属盒。打开的瞬间,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是用红绸包裹的三根断指,指甲盖内侧刻着极小的字:保护我的秋。

    陈薇突然跪倒在地,泪水滴落在断指上,泛起幽蓝的光:我终于懂了,这些年我执着的复仇,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逃避。

    夜色降临时,老宅突然亮起诡异的蓝光。所有镜面碎片自动悬浮,在空中拼凑出二十年前的场景:父亲举着水果刀追赶林双,母亲挥刀自断手指,年幼的我蜷缩在衣柜里瑟瑟发抖。

    而在画面之外,戴鸭舌帽的陈薇父亲正用摄像机记录一切,他眼中的疯狂与仇恨几乎要溢出屏幕。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他精心设计的剧本。我握紧铜钱,吊坠突然变得滚烫。镜中场景开始逆转,火焰熄灭,断指重生,所有的悲剧都像被按下倒带键。

    陈薇父亲的身影出现在镜中,这次他褪去了扭曲的面容,恢复成年轻时温和的模样:对不起,仇恨让我变成了怪物。

    随着一声清响,所有镜面彻底粉碎。废墟上腾起金色光芒,化作无数蝴蝶飞向夜空。

    陈薇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笑着张开双臂:小秋,我该走了。林双、陈薇,不过是你不愿面对的过去。现在的你,已经足够强大。她的身影渐渐消散,手中的半枚铜钱融入我掌心的吊坠。

    三个月后,老宅变成了开满雏菊的公园。我在许愿树原址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给所有勇敢面对真相的人。心理诊所的预约铃响起,新患者是个总说能看见镜中女孩的小女孩。

    当她胆怯地抬头时,我发现她脖颈处有块淡红色胎记,形状像极了二十年前的那枚铜钱。

    别怕,我递去杯温热的牛奶,你愿意听听镜子的故事吗窗外的阳光穿过玻璃,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这次不再扭曲,而是笔直地指向光明的方向。

    手机在这时震动,新闻推送里闪烁着钟楼发现二十年前命案线索的标题,配图是锈迹斑斑的水果刀,刀柄上的LY字样依然清晰。

    晚风送来远处钟楼的钟声,我望向天边的晚霞,突然想起母亲录像里的最后一句话:人生就像镜面迷宫,重要的不是找到出口,而是在破碎的倒影里,认出真正的自己。

    石碑旁的雏菊轻轻摇曳,仿佛有两个扎羊角辫的女孩正在花间追逐,一个穿蓝裙,一个穿白裙,她们的笑声混着风声,飘向永远晴朗的天空。

    ——本故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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