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徘徊的风不停歇地冲撞着矮们,欲意闯入室内,与空气中弥漫的酒香来一场大团圆。他们将矮门撞的咔吱作响。
挂壁灯旁挂着几个兽首,众多装饰华丽的酒瓶被摆在隔板上。屋内烛火依凭烛芯不断燃烧,昏黄的火光氤氲出一个小世界,它的范围直达桌沿。
在这里,只需一桌一酒一盏灯,无论距离多么遥远,总会有人前来,凑在一起听些八卦。凡是能为人所知的事,再怎么密不透风,也总会在人们的八卦中传开。
这是独属于酒馆的氛围,但如果桌边没有趴着一个人,那便更好了。
莱特尔整理好衣装,缓步趋近弗伦达,在离相遇只剩一线时,抬手朝他拍下一掌,重重打在其背上。
弗伦达在这一击下猛得惊醒,迷糊中左右探望,寻找吵醒自己的人。他在晕昏的火光中锁定了那人的身影,刚想起身开骂,惊觉那是自己老板,于是又缩了回去,不敢妄动。
见弗伦达转醒,莱特尔右手抵着桌面,将方才拍击的那只手移至弗伦达左肩。他左臂稍加用力,掌心攥住肩头,示威性掐按几下。前倾凑近弗伦达耳侧,威胁道:“起来,如果你继续消极待客,我会考虑解雇你。”
说完他便直起身,手心依旧停留在对方肩头。
弗伦达瞬间发寒颤。他本想当只缩头乌龟,这下没法再躲下去了,毕竟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睡着。
“不、不,怎么会,你放心,我还相当精神,我很快,不,立刻去工作。”弗伦达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他确实害怕被辞退,于是小心翼翼地避开莱特尔,侧身逃去找寻洁扫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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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既已奏效,莱特尔收回左臂,垂至腰间,迈步返回柜台处。他悠闲地观看弗伦达慌忙而又急切的清理活动,唇角抿起一抹淡笑。
默了一会儿,他无奈摇头,留下一声叹息,随后收起浅笑,把控好面目表情,定神准备迎接下一位顾客。
……
弗润达潜心擦拭木桌,尽可能让水滴渗入桌面裂痕之中,洗净内里污垢。
少顷,他突然发问:“老板,方才来客人了吗?”
莱特尔回复道:“没错,进来一位相当慷慨的客人。”他翻出布袋中的一提拉,呈在手中,向弗伦达展示。
待弗伦达展观赏完,莱特尔将手心扣翻在桌面,用拇指捏着它把玩。他手法娴熟,修长的手指呈半蜷态,指节上下起伏,只是漫不经心的晃动,便将那枚金币从一头转向另一头。
“海神在上,感谢这位仁慈的客人!”弗伦达发出一声惊叹。
无需多言,弗伦达自然明白,这又是一位追寻人鱼而来的客人。可如此大方的,他是头一次见。
在金钱振奋下,弗伦达更加卖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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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们交谈之际,陆续有客人步入酒馆。这座偏远之地的小酒馆总算恢复了往日生气。
……
酒客们大多成群的围着张木桌,互相吹嘘近两日见过的奇观。
与此同时,莱特尔与弗伦达正低声进行他们的交谈。
“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今日应是起风之日,外界风如此喧嚣,为何那位客人来时不见风?”莱特尔停顿片刻,“这给我一种不协调的古怪感——客人们也姗姗来迟。”
“他们说今日收成不好,来得晚些,至于别的,许是海神心情不好……您累了吗?”
“我的确累了。”
莱特尔左手抚上右肩,活动僵硬的臂膀,如此轮替几次,逐渐放松疲乏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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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来也是,达纳南岛受海神庇佑,怎会出现肮脏之物?是自己太累了。
……
外界已是午夜,皓月高悬,周边无一家灯火,唯留空落与寂静。而唯一仍在运作的,便是莱特尔的酒馆。
守夜的护卫们开始挑灯巡逻,街上除了他们再无别人。
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莱特尔两指抚上那里,依着骨骼凹陷处按压,以缓解疼痛。他抬眼观察时间,沉声道:“弗伦达,来收拾下,准备打烊了。”
酒馆二楼共四间卧室,两间给他和弗伦达居住,剩下两间专供出租。
看着弗伦达熄灭蜡烛与壁炉,莱特尔动身锁上酒馆的大门。
黑暗中,弗伦达点起一根蜡烛,火光瞬间驱散黑暗,晕染了四处。
他们先后走上楼梯,走到自己房间门前。
莱特尔右抚上门,门在推力作用下缓缓展开一条细缝。突然,他似想到什么,手上动作顿住,扭头望向弗伦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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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伦达举高蜡烛,让光扩散地更大些,随后侧身同莱特尔道别。
他道:“明天见,愿您好梦!”
光晕拍打在他脸上,烛光明灭,衬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也将他的笑容传达给莱特尔。
莱特尔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忙碌一天还这么精神,
不过呢,在打烊后告别,已经成了他们之间一件约定俗成的事。
他同往常一样,回复他道:“。”
说完,他便推门入室。
房间构造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两个柜子。他的房间正对大海,海风吹拂过边窗,使窗框轻微晃动。恬静的月光淡淡照在地上,为地面敷上一层细霜。
月光虽不如日光那般耀眼夺目,却依旧能明亮莱特尔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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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点燃烛火,他能凭着这点洒落在地的月光,摸到自己床前。
褪下繁重的衣物,盖上较为舒适的铺盖,疲于应酬的他很快入梦。
……
幽暗、深邃,莱特尔再一次梦见那片深海。暗浪荡在他身上,带着无边昏暗与寂寥,传递着深海特有的威压。
如果说在上一场梦里他睁眼便会被海水侵蚀双眸,那么在这次,他可以坦然睁开那双精致摄人的眼眸。
他看见一条半人半鱼的生物在不远处打转、翻滚,像是在跳一支奇异的舞。那生物的面部被茫茫薄雾笼罩,他无法看清对方的脸。除脸以外的剩下的东西,他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种难言的神话中的生物,鱼尾和脖颈处的鳞片散发着幽蓝光芒,似宝石般靓丽,在无光深海中十分耀眼。幽光萦绕在对方身侧,似乎与海洋形成了一个隔绝圈。
对方鱼尾纤长有力,躯体精壮,并无赘肉。
祂勾起高大的鱼尾,在暗浪中攀升,随后拍打海洋。深海包容下被碰撞的声音,却还是散开波纹。那个神秘生物就这么凝视着莱特尔,随后继续甩动鱼尾,在海洋中翻滚,游出一个个圆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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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是神赐的造物。而现在,这个造物似乎正在为他跳舞。
那一霎那,莱特尔忘了呼吸,遗漏掉恐惧,眼睛直盯着那条人鱼。
祂实在太过迷人,即使见不到脸,也依旧摄人心神。
一舞结束,祂俯身游向莱特尔。
当那支惊心动魄的舞结束时,莱特尔才回过味,被遗漏掉的恐惧重新攀上他的心头。
他无法忘却上一次这条人鱼带给他的压迫感,以及最后那莫名其妙的一吻。
莱特尔刚还在犹豫该怎么办,忽然鼻腔嗅到一股咸腥的鱼膻味,与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异香。
他听到一声轻笑,转眼就被宽大的臂膀揽进怀中。
莱特尔被人鱼搂着,鼻尖不小心贴上对方胸膛。他手臂不安地挠动,想要挣扎出去却不敢激烈动作,担心对方一言不合就将他像猎物一般撕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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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抚在他后腰的手臂回缩,兀地将他们距离拉的更近,莱特尔双腿近乎蹭着祂的鱼尾,他能感受到鱼尾坚硬且滑腻的触感。
莱特尔身形突然一颤,他感觉到那双抚在他后腰的手渐渐下移,移至他的臀部。经过这一颤,他与人鱼贴的更紧了。
他白皙的耳尖因人鱼的举动而泛起红晕。
再怎么瞎眼的人都能察觉到不正常,他们之间的氛围太过古怪,人鱼对他根本不像捕猎关系。
综合祂之前的种种行为,莱特尔做出了一个离谱的推断:祂在向他求偶。
虽然听上去十分荒谬可笑,但除此之外,他真的找不到能合理解释人鱼动机的证据了。
身为一个正常人,莱特尔本能抵触这种感觉,可他确实敢怒不敢言。
那双在他身上乱动的手最终掐在他的腰上,捏起腰身软肉。
声音难以穿透深海,但越是寂静,莱特尔越感到害怕。腰身被人抚摸捏按,细密的痒意激荡他全身。之后,他感觉一手离开了他的腰,剩下那只还在他身上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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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手指攀上他的脖颈,脆弱处被人桎梏的感觉让莱特尔瞬间瞪大双眼。
“不……”他抗拒出声。
但他的拒绝并无作用,伴随着窒息一同前来的,是落在他额头的吻。
……
莱特尔从梦中惊醒,喉咙隐隐有被掐过后的窒息感。
窗外旭阳初升,金黄的日光杨杨洒洒倾斜而下,普照大地,光耀众生。
连续两天梦到人鱼,难道他注定与人鱼有缘?但是梦到什么不好,两次都是那种场景……这福分他是真不想要。
这两场梦都带给莱特尔一股诡异感,但梦终归是虚假的,他无需将它们放在心上,只当是太久没发泄,做的春梦罢了。
将那些虚妄之事抛之脑后,莱特尔舒展身躯,拾起摆放在身侧的衣物,把他们一一套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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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自己的服饰,他进行简单的洗漱,随后推门走出房间。
弗伦达比他起得早,现已结束今日份的清洗,正在准备他们早上的餐食。
看见莱特尔走下楼梯,他抬头冲莱特尔招手道:“老板早,今天的早餐是椒盐面包配兵豆汤。”
他的老板睡眼惺忪地踏下阶梯,在双脚触地时略带倦意道:“辛苦了。”
待餐食做好,他们凑着一张木桌,面对面啃面包。
掰一块椒盐面包,蘸着兵豆汤一起入口,莱特尔才完全清醒过来。
莱特尔感叹地想:弗伦达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在莱特尔对弗伦达的几句夸赞中,他们迅速解决了这顿早餐。
等到莱特尔解开酒馆矮门的锁,他们开始正式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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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刚开张没多久,便迎来一位熟悉的客人。
西里斯依旧身着一件黑风衣,他身材高大纤长,却远谈不上纤瘦。他这次并未扎高马尾,墨黑长发流云般在他后背流淌,再配上他俊美妖异的脸,险些让莱特尔幻视梦里的人鱼。
看着缓步趋近柜台的西里斯,莱特尔干咳两声,道:“很高兴再见您,请问需要来点什么吗?”
“一杯蜂蜜酒,加上根烟熏香肠。”他停下脚步,从衣兜中取出一里姆,递给莱特尔,“足够吗?”
钱币一直是一个好东西,它可以让莱特尔真正心生欢愉。
他咧唇,笑容洋溢道:“当然,西里斯先生,您是一位慈善的主顾。”他抬手示意弗伦达去为这位慷慨的客人准备他需要的东西。
为西里斯倒好蜂蜜酒,弗伦达便去准备烟熏香肠,大厅暂时只有莱特尔与西里斯二人。
莱特尔眼神打量西里斯,随后正色道:“那么,西里斯先生,您有什么收获吗?”
西里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从怀中取出一个神秘的袋子。袋子是暗红色的,被几条金丝绳带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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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布袋,露出一片坚硬的像客一样的物品。
“请问这是什么?”莱特尔好奇发问。
西里斯漫不经心地拿起那个神秘物品,将它放在掌心中,拇指按压它的表皮。
他解释道:“这是鱼鳞,人鱼尾上的鳞片。”
莱特尔配合他的解释,惊叹道:“您遇见人鱼了?”
“不,并没有。这是我在岸边偶然发现的。”
“多谢您的祝福,我虽未遇见人鱼,但捡拾到了它。”他神色不变,眼神温柔地平视莱特尔。
“您同人鱼有缘,您的运气远比我的祝福更重要。”
“您说笑了。现在我想将它送给您。”西里斯将鳞片放回布袋中,拉紧绳带,轻置柜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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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交换,您可以多给我几瓶蜂蜜酒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说实话,莱特尔并不相信那是人鱼的鳞片,但他欣然接受,谁让眼前之人出手那么阔绰呢。
“您似乎很喜欢蜂蜜酒?”
西里斯平静回复道:“确实如此。”
在谈话间,弗伦达端着烟熏香肠走来,他们的对话就此中断。
西里斯饮一口醇香的蜂蜜酒,缓解干咳,顺便品尝了弗伦达亲手做的烟熏香肠。
他也对此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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