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苗寨,佘万山便消失不见,留下一封书信给徐炎极。
信上写他自己要寻仙问道而去,随处任逍遥,唯有一胞妹在家乡南粤放心不下,请徐炎极代为顾料,如若不愿,把信上附上的钱财通宝送到即可。
徐炎极觉得极为不舍,却又觉松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要在好友前如何自处,两人关系经此一事已然无力回天。
徐炎极带着黄犬动身回去岭南,路上景色宜人,他却无心游历,时而发呆,时而总觉得佘万山就在身旁,想说点话,才发觉无人闲聊,只有黄犬在身旁追自己尾巴绕圈。
数次看见白衣男子,都想追上去看看是不是佘万山,却也迈不出步子。
数月之后,他又回到初次拾得那观音绢布之圆通庙附近,村庄已然恢复生机,溪边有人贩鱼,他问起,才知道此溪名为流溪河。
圆通庙也有新佛像,新庙祝,他听几个妇人在讨论这个庙祝测字问命稳妥得很,便向她们打听佘万山妹子下落。
妇人们见他高大挺拔,皆七嘴八舌指点,有人说是村口美娇娥,有人说是山上荔枝户,有人说是小榕树旁那农家女。
徐炎极在这吵闹声中忍不住笑起来,只觉这群妇人倒不失可爱,道谢了一声,寻人去了。
寻了半天,竟然都不对,徐炎极想着是不是佘万山胞妹早已离开这村,便想着明日再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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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黄犬狂吠狂奔,他看过去,只见夕阳中一女子在溪边走着,他想呵斥黄犬,怕它咬人,又想起黄犬听不见声音,呵斥也无用,谁知黄犬竟走到那女子前面摇头摆尾,绕圈打滚,不停示好。
徐炎极心想,这倒稀奇,黄犬自从出了骊山后后便颇为傻气,除了吃什么都不感兴趣,也不亲近生人,倒是身体健康,全无病痛。
“娘子莫要见怪,我这猧子只是有点贪玩。”徐炎极走过去致歉。
那女子转过身来笑道:“无妨。”
宽额高鼻,鹅蛋面相,眉目冷清,肌肤胜雪,跟佘万山几乎一样美貌,徐炎极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心里欢喜又难受,眼泪一下子就要从眼眶流出,又觉得在姑娘家面前哭泣实在奇怪,只好转身拭泪。
娶娇妻,春夏秋,
身战死,事不休,
终不似,少年游。
过了数年,徐炎极也快而立之年,王仙芝也早已战死,这一日下昼,徐炎极收拾好渔具,便急急回家而去。
他想着娘子有孕后,身子便不太好,想用鱼换那鸡蛋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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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贩子乐呵呵给他换了,还问了他娘子安,他性情好,村里人都不当他是外人。
鸡贩子老娘吩咐徐炎极:“你那娇娘子快临盘,你可要找好稳婆,有空闲便去庙祝那处,求个东西,保佑母子平安。”
徐炎极点头称是。
经过圆通庙,庙身已然上过漆,比起七年前所见,倒是新了不少。
他从不入庙拜神,只拜家中观音绢布,想起鸡贩子老娘唠叨,便入了庙。
庙里奉了太上老君像,有一庙祝在旁坐着,他便走了过去。
“庙祝郎,可得空?我想求个母子平安之物。”
那庙祝听到声音,也不抬头,摸了摸笔墨开始写字,声音极其尖锐难听,道:“你可来了。”
徐炎极心想,你这人真怪,我从没来过找你。他便认真看看这庙祝样貌,一看吓一跳。
这庙祝很是丑陋,面上又烂又肿,双目发白,看来是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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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炎极问道:“你可是认错人了?”
庙祝摇摇头道:“我算准你今日要来,你便来了,错不了。”
徐炎极奇道:“那你准得很,但是说说,我是谁?”
话音刚落,庙祝就把写好的纸递过去,上面写着,徐炎极三字。
徐炎极心里信了十分,便说:“庙祝大神仙,我有眼不识泰山。”
庙祝摆摆手,看似累了,拿出一枚珍珠,通体明光烁亮,看来不似寻常之物。
“此乃东海珠,你娘子母体虚弱是因有妖气侵体,本该难产子亡,一尸两命,我与你有缘,才救你娘子一命。”
徐炎极听到此,实在吓一跳,他娘子自从怀孕后便十分虚弱,几乎足不出户,他爱惜娘子,总想做点什么。
“大神仙,我如何答谢你?”
庙祝说道:“你把此珠放于床下,千万不能让你娘子看见,不然那妖气便要与你娘子同归于尽了,你也不用答谢,你我缘尽,今天以后,我就不在此庙了,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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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庙祝也不管他,竟然拄着拐杖,就此走出庙了。
徐炎极回家后便偷偷把珠放在床下,安定了心思,只盼母子平安。
入夜以后,他拿着扇子给娘子纳凉,一摇一摆,自己也快睡着了。
突然娘子惊呼一声,叫道:“相公!”
徐炎极惊醒,问道:“佘娘?可有不舒服?”
佘娘子捂住腹部,说道:“奇怪,我肚只有八月有余,感觉…就要胎动产子了…一阵一阵好痛。”
徐炎极急道:“你莫要动,我去找稳婆!”
佘娘子抓住他的手道:“相公莫去!我…我觉得…这事古怪之极!”
徐炎极气急败坏,说道:“娘子莫要任性,我不懂妇产之事,如何照顾得好你!”
佘娘子却不肯松手,说道:“求你了相公!莫要离开我一刻,我…我不知道如何说道明白!但是我们孩儿不应这天出世…啊!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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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炎极只好抚摸他娘子之背,发觉已然湿透,他掀开薄被,一摊血水已经淌开在床上,吓得他惊慌失措。
佘娘子忍痛说道:“来不及了,相公,孩儿要出生了!”
一番手忘脚乱,佘娘子身子瘫软再无力气,诞下是一男婴,徐炎极喜极而泣,用当年那块千目千手观音绢布把孩儿包起。
佘娘子忽然咬咬牙,问道:“你今日可有遇过何人,做过何事,与旁日不同。”
徐炎极怕拿出珠子被佘娘子看见,妖气便会夺命,他摇摇头说:“娘子安心,孩儿和你平安无事,岂不是好极?”
佘娘子疲倦不堪,心灰意冷,淡然说:“相公,你竟然有事瞒我?”
徐炎极正想再解释,门外传来黄犬一声呜咽之声,一个怪异尖锐声音说道:“今日,你们俩入地无门!”
那盲眼丑陋庙祝走进屋内,一脸得逞,奸笑道:“徐炎极,想不到,最终还是我赢了。”
徐炎极又怒又惊,呵斥道:“你这盲公!何以害我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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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婴孩,想从床底拿出那珍珠扔掉,没想到一摸便化为灰烬。
佘娘子恨道:“飞蓬子,没想到你变了这般丑陋模样,生不如死吧?”
徐炎极心惊,这个人竟然是飞蓬子,声音相貌全然不一样!更让他心惊的是,自家娘子何以认识飞蓬子?
原来飞蓬子当日在庙前中毒瘫痪,血流如注后毒流走一些,他只得用脸撞向尖石,撞毁双目,继续流走更多毒血,保住性命,可是面目全非,声音尖扁,下体糜烂,双手双腿毫无力道。
他只能做庙祝为生,帮人占卦算命,日日行尸走肉,没料到某日,他在庙门发呆,听到一对年轻夫妇走过对话,这声音,正是俩仇人!
他虽全无法力,可是耳朵功夫还是一流,听得出是徐炎极和蛇妖,多方打听,才知道他们结为夫妻。
自此,他多日密谋,要村里人传他能守护母子平安,终于等来徐炎极过来,送出这一颗准备多时的封妖丹。
徐炎极怒从心起,一下便使出掌法要攻飞蓬子,飞蓬子早有准备,拐杖一伸,喷出一股铁锈味薄雾,徐炎极被喷个正着,头晕脑胀,倒在地上。
飞蓬子一杖把他打开,说道:“你且看我如何把这蛇妖内单吸出,恢复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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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炎极手脚发麻,骂道:“我娘子不是蛇妖!”
飞蓬子讥讽道:“傻得很,多年来都傻得很。”
飞蓬子拿出一镜,往床上一照,佘娘子惨叫连连,一下子挣扎求救:“相公!救我!啊!”
徐炎极恨道:“飞蓬子,我定食你肉,喝你血!”
飞蓬子笑了一笑,不理会他。
佘娘子挣扎数次,无法从镜光中逃脱,渐渐变形幻化,体型变大,这不就是消失多年的佘万山吗?
“你也真痴情啊,为了徐炎极,折损大半修为幻转女身,产子又消耗你修为,此时虚弱如曲鳝,若不是如此,我那封妖丹终究奈你不何,愚昧愚昧。”飞蓬子揶揄道。
佘万山却似听不到,他看着徐炎极躺在地上,想死前再看他最后一眼,徐炎极却一脸心如死灰,不愿再望向他。
佘万山只觉锥心之痛在心头之上,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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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蓬子走近他,笑道:“你都要死了,他却看都不看你,痴心错付呢,心死吧。”
便要伸手破腹夺他内丹。
佘万山悲痛欲绝,只觉万般皆是命,自己强求多年,终究只得到一场空。一口血喷出,所有贪嗔痴、爱别离、求不得,这九垢也随之喷出。
“啊!!!!!!”
飞蓬子被此九垢毒血直直喷中,立刻神灭形消,面容扭曲,这血中诅咒让人感受到九垢之苦,死得痛苦至极,即使地狱轮回后,也要带着九垢轮转再生。
佘万山只觉灵台空明,仿似又回到自己还是一条无忧无虑的小蛇之时一样,所有爱欲情恨苦,皆变成血咒喷了出来。
他看了看旁边天真烂漫一无所知的男婴,还好有观世音绢布保护着,洒在男婴身上的血被隔绝了,他掀开绢布,抱起男婴,发觉仍有一滴咒血滴在他的腿上。
“孩儿,对不住了,这个血咒耗尽了我百年修为,你的后代也不能幸免,轻则腿伤,重则为情欲爱恨之苦所困痴狂一生。”
徐炎极颤颤巍巍爬起来,说道:“娘子…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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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万山把男婴交付他手中,说道:“炎郎,我要走了。”
徐炎极抱着男婴,说道:“刚才我…万山,我这些年…你走了,我们父子如何活呢?”
佘万山笑道:“终须一别,何苦施舍我。”
说罢,肉身腐朽,化作一条小白蛇,悄然而去。
小白蛇游到不远一处,突然感到有极其熟悉之气息,他便忍不住游了过去。
只见一小榕树中间有一破洞,里面藏着徐炎极当初完毕,更多请搜索笔趣阁;huaxia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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