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的秘密与归属
第一节:罐子的低语与古墓之影
将军的「电磁感应」风波,在阿伟拔掉所有cha头、关闭手机後,终於暂时平息。但房间里残留的紧张气氛,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蒙骜将军的魂t不再闪烁,却显得异常沉寂,他飘在房间中央,眉头深锁,目光紧紧锁定在阿伟手中那个看似平凡无奇的青铜小罐上。
「此物」蒙骜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方才本将军似乎能触及那些妖器的脉动?」
他困惑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然,更奇异的是当本将军与那些妖器之力相冲时,此罐隐隐传来震动,如同共鸣?」
阿伟握紧了手中的铜罐,冰凉的金属触感似乎b往常更沉。
「震动?共鸣?」他回想起将军失控时,自己握着罐子感受到的那gu奇异的、如同心跳般的脉动,还有脑海中闪过的碎片画面——不是将军的记忆,而是更模糊、更遥远的东西:翻涌的黑se海水、碎裂的木头、的泥土气息
「将军,」阿伟的声音有些乾涩,「你还记得自己是怎麽进到这个罐子里的吗?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蒙骜闭上眼,高大的魂t微微波动,似乎在努力挖掘被时光尘封的记忆深处。
许久,他才缓缓睁眼,眼神里充满了深沉的迷茫与一丝痛苦。
「记忆残破不堪。」他的声音像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只记得无尽的黑暗与冰冷还有咸涩的海水气息」他下意识地抚0身上破烂铠甲上的暗沉w渍,「此w渍,似有海水浸蚀之痕」
「海水?」阿伟心头一跳,想起自己买罐子的地点——基隆港边的跳蚤市场!
摊主阿伯也说过是「港边挖到的」!「那个阿伯说,是在基隆港边挖到的!难道你是从海里被捞上来的?」
「海」蒙骜喃喃重复,望向虚空的眼神彷佛穿透了墙壁,投向遥远的海洋,「莫非本将军并非亡於战场,而是海难?」
这个推测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身为陆战骁将,葬身鱼腹,远b马革裹屍更令他难以接受。
阿伟脑中灵光一闪:「等等!基隆港台湾北部靠海古墓?」他想起历史课本上模糊的印象。
「将军,秦朝的时候,有没有船队到过台湾附近?或者这罐子会不会是後来才流落到海里的?」
「秦?」蒙骜摇头,「陛下雄图,囊括宇内,然其疆域,东至海滨,南抵百越,未闻有涉足海外蛮荒孤岛之举。」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然世事沧桑,两千年间,此物辗转流离,落入海中,亦非不可能。」
线索似乎又断了。两人陷入沉默,只有铜罐在阿伟手中散发着微凉的气息。
就在这时,阿伟的手机萤幕突然自己亮了起来——虽然他已经关机了!萤幕上没有画面,只有一片雪花般的杂讯,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又来了!」阿伟吓了一跳。
蒙骜将军的魂t也瞬间紧绷,光芒微闪。但这一次,他没有失控,而是强迫自己集中jg神,将感知投向那亮起的手机萤幕。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当他的「注意力」集中过去时,萤幕上的雪花杂讯似乎扭曲了一下,隐约浮现出极其模糊、跳动的影像碎片!
不是现代的画面。影像扭曲变形,如同隔着浑浊的水波观看:
汹涌的黑se海浪,拍打着倾斜的木质船舷
巨大的、刻着古老饕餮纹的青铜器物在波涛中沉浮
一只沾满w泥、指节粗大的手,sisi抓着一个青铜小罐,沉入幽暗的海底
画面一转,变成了的泥土、腐朽的棺木碎片以及一个幽深的、人工开凿的洞x轮廓
最後,是一只属於现代人的、戴着劳工手套的手,正将这个沾满泥泞的罐子,从一堆工地废土中挖出来!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手机萤幕瞬间熄灭,恢复si寂。
阿伟和蒙骜将军都惊呆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人魂粗重的呼x1声。
「刚刚刚那是」阿伟声音发颤,「手机自己放电影?还是」
「是此罐!」蒙骜将军的声音带着震惊与确定,「方才本将军集中意念触碰那妖器时,此罐如同桥梁!将那些深藏於本将军魂魄或此罐本身的破碎记忆,投s了出来!」
他激动地看向阿伟手中的罐子,「那些画面海浪、沉船、古墓还有被挖掘此乃此罐流落此地的历程!」
「海浪沉船古墓工地?」阿伟努力拼凑着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所以这罐子可能先是在一艘古船上,船沉了,罐子掉到海里然後不知道过了多久,连船带罐子被埋了,变成了海底的古墓?最後又被现代的工程挖出来?」
这个推测让他背脊发凉。这罐子经历的岁月,远b他想像的更漫长、更离奇!
「古墓」蒙骜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复杂。
如果罐子曾被深埋於墓中,那是否意味着,他这缕残魂,曾与某位不知名的古人相伴长眠?「那只抓住罐子的手又是谁?」他心中充满了谜团。
基隆港边挖出的线索,将他们引向了更深的迷雾。沉船、古墓这小小的铜罐,承载的秘密远超想像。
阿伟看着手中静默的罐子,感觉它不再只是一个锚点,更像是一把钥匙,一把通往一段淹没於时间长河中的、惊心动魄过往的钥匙。而解开谜题的下一步,或许就在那些破碎影像的最後一幕——那个挖掘出现场。
第二节:龙山寺的老老师伯——香火、卦象与尘封的秘闻
带着手机录下的、模糊不清的「罐子记忆」影像虽然只有雪花和杂音,但阿伟坚持录了,以及满腹的疑团,阿伟再次来到了香火鼎盛的龙山寺。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拜拜,而是找人——找阿明口中那位「对古早代志台语:古早事情超内行」的老老师伯。
老师伯就住在庙後一条狭窄巷弄的老平房里。房子低矮,门口挂着褪se的八卦镜和艾草,散发着浓浓的岁月气息。阿明敲开斑驳的木门,一个身材瘦小、满头银发、穿着汗衫短神却异常矍铄的老阿伯探出头来,正是阿明口中的「文阿伯」。
「阿明仔?归刚没看到你来拜拜,带朋友来?」文阿伯声音洪亮,目光扫过阿伟,最後却在阿伟手中紧握的、用红布包着的青铜罐子上停留了片刻,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
「文阿伯,这是我换帖兄弟阿伟啦!」阿明热络地介绍,「伊捡到一个古早罐仔,金促咪!想请教你看看是什麽来历?」
阿伟赶紧恭敬地问好,并小心翼翼地将包着红布的铜罐递上。
文阿伯没有立刻接,而是示意他们进屋。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线香、草药和旧书籍的混合气味。神龛上供奉着一尊小小的、面容模糊的土地公像。
文阿伯在神龛前上了三炷香,才转身接过阿伟手中的红布包。
他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将布包放在一张铺着红绒布的八仙桌上,闭上眼,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红布包裹的轮廓。阿伟屏住呼x1,紧张地看着。
许久,文阿伯睁开眼,眼中jg光闪动,缓缓道:「此物不简单。带水气,带土气,更带一gu沉沉的魂气。」
他看向阿伟,目光彷佛能穿透人心,「少年仔,你捡到它之後,身边是不是发生过不寻常的代志?」
阿伟和阿明对视一眼。阿伟咽了口口水,y着头皮说:「呃是有一点点奇怪的事。」他没敢说有个秦朝将军鬼魂住里面,只含糊地提了手机和电灯会自己开关、还有一些奇怪的感觉。
文阿伯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揭开红布,露出那青绿斑驳的铜罐。
他拿起一个放大镜,凑近罐身,仔细观察那些模糊的刻痕和花纹,手指在罐口和罐身反覆摩挲,特别是罐口内侧和底部。
「嗯」文阿伯眉头越皱越紧,「这手工古朴,但非中原常见之制式。看这铸造痕迹,火候、手法很古老,非常古老。」
他指着罐口内侧一圈极其细微、几乎被锈蚀掩盖的螺旋纹路,「这纹路像水波,又像漩涡?很少见。」
接着,他又指向罐底一个几乎磨平的、浅浅的印记:「这里曾经有个印。看残留的边角不像文字,倒像是某种图腾?像鸟,又像鱼」他摇摇头,「认不出来。」
「阿伯,那你看这是什麽时候的东西?哪里来的?」阿明忍不住问。
文阿伯放下放大镜,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老烟斗点上,深深x1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悠远。
「什麽时候」他缓缓吐出一口烟,「讲不清。
但肯定b三国、b汉朝都还要早!这gu气,太老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至於哪里来的少年仔,你说是在基隆港边挖到的?」
阿伟连忙点头。
文阿伯眯起眼:「这就对了。基隆那一带,老早老早,不是我们汉人的地头。是平埔族,尤其是凯达格兰族活动的所在。」
「凯达格兰族?」阿伟和阿明都一愣。
「嗯。」
文阿伯点头,「这些平埔族,靠海吃海,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文化。
他们拜海神、拜祖灵,也会用青铜做些祭祀的器物,不过」他指着铜罐,「这麽小、这麽jg致,还有这种特殊纹路的罐子,我也没见过。倒像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倒像是用来装特别东西的。可能是族里巫师的法器,也可能是用来安放重要人物魂魄的魂器。」
「魂器?!」阿伟心头剧震,下意识地看向蒙骜将军虽然看不到。将军的魂t也瞬间紧绷。
「阿伯,你是说这里面装过鬼?」阿明声音有点发毛。
「不是普通的鬼啦!」文阿伯摆摆手,「可能是祖灵,可能是他们崇拜的勇士之魂。他们相信,把魂魄装在特制的容器里,可以保护,也可以g0u通。」
他看着铜罐,「这罐子,有水波纹指螺旋纹路,又有像海鸟或鱼的图腾,很可能跟海有关。也许是祭祀海神用的?或者是给si在海上、无法归家的勇士用的?」
文阿伯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阿伟和蒙骜心头!海难!无法归家的勇士!这与罐子记忆碎片中的海浪、沉船,以及蒙骜感受到的海水气息,惊人地吻合!
「那那阿伯,」阿伟声音乾涩,「为什麽它会被埋在土里?罐子记忆呃,我是说,我们查到一些线索,它好像被埋过?」
「埋?」文阿伯想了想,「有几种可能。一是祭祀的时候,埋在海边或特定地方,当作献给海神的礼物。二是」
他压低声音,「如果这真是装勇士魂魄的,那勇士的遗t如果找不回来,族人可能会给他做个衣冠塚,把代表他魂魄的罐子埋进去,让他安息。」
衣冠塚!这解释了那古墓的画面!
「那後来怎麽又到了海边工地?」阿明追问。
「沧海桑田啊!」文阿伯叹道,「海岸线会变,地壳也会动。几百上千年过去,原本在海边的坟塚,可能沉入海底,也可能被泥沙覆盖。现代人挖港、盖房子,挖到深处的古墓遗迹,也不奇怪。」他看着铜罐,「这个罐子,就是这样重见天日的吧?」
谜团的轮廓,在文阿伯沧桑的讲述中逐渐清晰。
一个属於古老海洋部族的魂器,承载着一位可能葬身大海的勇士之魂,在祭祀或安葬後深埋地底,历经千年沧海桑田,最终在现代工地的挖掘中重现世间,又因缘际会落入了阿伟手中。
文阿伯最後拿起三枚磨得油亮的古老铜钱,在红绒布上掷了三次,看着卦象,对阿伟说:「少年仔,这罐子跟你有缘。它里面的那位他没点破是魂,跟你也有缘。是善缘。好好对待。它经历了那麽多,漂泊了那麽久」
他看向铜罐的眼神带着一丝悲悯,「找到你,或许就是它他尘埃落定、不再漂泊的锚了。」
离开文阿伯昏暗的小屋,yan光有些刺眼。阿伟紧紧握着红布包裹的铜罐,感觉它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温热。
他看向身边空无一人的位置,低声说:「将军,听到了吗?你不是孤魂野鬼你是一个回不了家的海勇战士。而这个罐子,还有我这里」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以後,就是你的家了。」
蒙骜将军的魂t在阿伟身边显现,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阿伟手中那个承载了他无尽漂泊与孤寂的铜罐,再看向眼前这个繁华喧嚣、却接纳了他的现代城市。
跨越两千年的沧海桑田,历经部族信仰与时光掩埋的孤魂,在这一刻,终於找到了他真正的归属。不是秦g0ng,不是海底,也不是古墓,而是在这个狭小的台湾租屋处,在这个捡到他的蛮夷小子身边。
那颗漂泊的心,终於落定了下来,稳稳地系在了这个小小的青铜锚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