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团和青梨对视一眼,松了口气,眼泪宛若檐头的水滴,一点一点砸在地上。
还是秦嬷嬷看不过眼,嘟囔着把她们推了出去:“你们也不心疼姑娘屋子里的地毯,那可是二爷从边关带回来的。
”李穗岁好笑的摇摇头,几滴眼泪而已,洗一下就好了。
只是她也知道,对方现在有些激动,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一夜无梦,这几日陆陆续续的安排了许多事情下去,弄的她十分疲惫。
青团抱着一束梅花走了进来:“姑娘,许公子的信件到了。
”“拿过来我看看。
”大概是在祖母那边过了明路,许颂晏隔两天就要给自己送一封信件过来。
好在许府训了信鸽,不然一封信要送个几个月。
她一边斜坐在软榻上看着信,一边那些叉子叉水果吃。
对方似乎是在惋惜她没有和自己一起去,恨不得把整个江州都搬到纸上给自己看。
就在她正准备去书房写回信的时候,青梨忽然从外面进来了:“姑娘,该去给老夫人挑礼物了。
”这件事是昨天就安排好的,只不过这次的礼物来源比较特殊。
因此,李穗岁也一直都还没动身。
直到刚才,秦嬷嬷从小厮那边收到了对方送过来的信件,她才松了口气。
李穗岁点点头,很平淡地将东西收起来。
书信晚两天回也不会有什么事,但是祖母的生日寿宴礼,确实十分棘手的。
她也是托苏钰她们在外面打听了好多天,才听说宁云屋最近打算拍卖一串流珠。
流珠常见,但是这串流珠是太平寺前任道长三余道姑的遗物。
人人都说三余道姑飞升了,因此这串流珠也十分昂贵。
好在李穗景前些日子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真的拿到了隋玉阁。
因为隋玉阁的货源是从杨氏的庄子上出现的,因此杨氏和李穗岁也占五成分成。
杨氏不在京城,让她们把每月的分红都给李穗岁就行。
这才缓解了李穗岁的资金紧缺。
宁云屋在东城那边,和李府有半个多时辰的距离,况且今日东城那边赶集。
只怕没一个多小时,都没办法抵达宁云屋。
李穗岁觉得无聊,干脆顺带把李穗景一起喊上了。
两个姑娘在马车里玩翻花绳,一旁的丫鬟则在烧汤婆子,整个景象一片岁月静好。
“姑娘,您的指尖都红了。
”紫玥有些心疼地看向李穗景的指尖,后者则不是很在乎的摆摆手:“没关系。
”这年头马车极其颠簸,又不能下棋,没什么好玩的。
翻花绳已经算是打发时间很好的游戏了。
李穗景一边哄着紫玥,一边头疼一会的拍卖。
她和李穗岁分别看上了两套藏品,价格都不算很便宜,但是意义重大。
她心里还有些不安,生怕半中央杀出个家伙,把她们想要的东西买走了。
“岁岁,你说要是有人拍走了流珠怎么办?”李穗景越靠近越慌,刚看了一眼外头的马车,她感觉她能记得的那些个高官家眷都在这里了。
李穗岁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宁云屋这次可是宣布了不少好东西,那些家眷来凑热闹也是正常的事情。
李穗景在她的安抚下松了口气,还不等她问什么时候到,车夫就在外面说了两句。
在车夫旁边候着的青梨掀开帘子,带着一阵冷气钻了进来:“大姑娘,姑娘,我们下车吧。
今日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宁云屋门口的路被堵着了。
”好在到宁云屋门口的路也不算太远,李穗岁就当是散步了。
外面风雪交加,因此李穗岁手中的汤婆子都不断的往下掉温度。
路过宁云屋的旁边,她似乎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马车。
只是面前的一阵冷风吹过,还不等她仔细观察,眼睛就被迷了一片。
古话说瑞雪兆丰年,李穗岁坐在包厢里轻叹了口气。
今年也不知道庄子上的人有没有烧炭,若是没有才麻烦。
一旁等待的李穗景正拉着紫玥说话,看起来倒是和平常出去玩没什么区别。
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楼下终于热闹起来了。
上台的姑娘身着一身紫色的薄纱裙,看的李穗岁眉间一皱:“这么冷的天,让这姑娘穿着这样?”李穗景倒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宁云屋,楼下烧着地龙呢。
”李穗岁这才想起来,屋子里的地龙烧的比较慢,所以她还没感觉到这种温度差。
藏品一件一件得被拍走,李穗岁还没等到流珠。
一旁的李穗景已经拍到了自己想要东西,提前一步回去了。
等了许久的李穗岁皱着眉:“苏钰,你去看看流珠什么时候上。
”“是
,姑娘。
”苏钰转身退了出去,自从大姑娘拍到了自己的藏品,姑娘的眉头就没送开过。
苏钰很快就回来了,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
李穗岁的眉头可算舒展开了,她又让青梨清算了几遍身上的银票和银锭子,心中的紧张稍微纾解了一点。
“接下来,是藏品万坲流珠。
是太平寺三余道姑的遗物,也是本次最后的拍品。
底价600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100两。
”那位姑娘手中的棒槌敲下的那一瞬间,李穗岁就让青团将牌子推了出去:“七百两。
”“八百。
”她们对面的包间几乎是同时和她们一起推出来的,她只好示意青团快点写,眼瞧着价格上了1200两,李穗岁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叹了口气,手中就算有不少银子,但是她还有别的用处。
她只好松了口气:“别举了。
”看着那串流珠被对面拍下,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可是流珠已经是别人的了,她又不好意思去抢。
反倒是苏钰,她忽然凑了上来:“姑娘,我去趟对面的厢房。
”流珠送上来还有段时间,苏钰知道李穗岁很想要这串流珠。
她便想去试一下,就算是还人情了。
不知道苏钰跑去和别人说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她笑眯眯地请李穗岁去一趟对面。
看着对方的笑容,李穗岁深吸一口气,带着青团和青梨去了对面的厢房。
厢房内部,檀香四溢,正中央的椅子面前摆放着一面屏风。
屏风背后的姑娘轻叉起一块水果:“听闻姑娘想要这串流珠?”“是。
”李穗岁浅笑盈盈:“家中祖母是三余道姑的信众,所以我想要这串流珠。
不知姑娘想要什么?”“若是我不给呢?”屏风后的那人忽然轻声笑了起来,她虽然感觉有些不舒服,却又不知怎么说。
拍品是人家的,给与不给都是对方的意愿,她又不能强求:“若是姑娘不愿割爱,我也不会强求。
”“合我胃口。
”屏风后的那人摆摆手,身边的丫鬟便退了下去。
而一旁候着的两个丫鬟,上前一步将屏风撤开。
那人上身身着一件葱绿色的弹墨碧荷云锦大袖衣,下身则是一件浅红色的刻锦霞月华裙。
发间斜斜的插着几只点翠蝶形金簪,耳朵上挂着一对紫玉耳珰,手腕上还有一只青翠玉镯。
李穗岁连忙跪了下来
,整个大梁爱这样打扮的,只有前几日和伯父说过的大公主君素栗。
“草民李府二姑娘,见过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回事,按照昨天收到的消息,大公主应该正在京郊的温泉庄子上才对。
君素栗抬起手,将她扶了起来。
慢慢地从上至下打量了起来,只见李穗岁上身身着一件翠蓝色的绫锦羽纱衣,下身则是月白色的银线缂丝芍药裙。
发间插着一只汉白玉珠串步摇,两只白玉珍珠簪。
整个人看起来素净而又清爽,耳朵上则挂着一对翡翠镶边珍珠耳环,更添了几分华贵。
她满意的点点头,只有这样会搭配的人,才配得上和自己做朋友。
反倒是被打量的李穗岁,虽然心中有无数的不解,表面却还是很温柔得等待着对方说话。
“本宫看你合我眼缘,这串流珠就送你了。
”去楼下的丫鬟已经回来了,她端着那串佛珠,笑着递给了李穗岁身后的青团。
青团连忙接了过去,有些慌张得看向李穗岁。
李穗岁抿唇看向对方,她当然知道,这一千两百两对于君素栗而言不是什么大钱。
但是平白无故的接受对方的好意,她还是有些许慌张。
她从君素栗手中将手抽了回来,朝着对方福了福身:“公主既然觉得我合眼缘,不如等待片刻,我也有礼物回赠公主。
”她招招手,身后的苏钰连忙上前一步。
片刻之后,苏钰立马退了出去。
君素栗被她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惊到了,干脆叫人给她看茶,准备看看李穗岁能给自己准备什么礼物。
不多时,就在李穗岁放下茶盏的时候,苏钰便回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个锦盒,李穗岁从她手里将锦盒抽出来,递给了君素栗:“公主殿下不妨打开看看,是否合您心意。
”里面是李穗岁准备的备份礼物,一块幽兰玉打的玉镯。
幽兰玉是大梁十分稀有的宝石之一,这块还是当年杨氏生下她的时候,杨家那边托人从宁崖郡带回来送给她的洗三礼。
上辈子这块玉石被她打成头面当做自己的新婚礼物,这辈子她已经和许府订婚了,自然就不打算将它打成新婚礼物了。
君素栗将这块玉镯拿了起来,眼中带着赞叹。
她向来喜欢玉,只是没想到随手送出去的善缘,能送给她这么一份惊喜。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君素栗笑着给李穗岁了一个拥抱,后者被抱个满怀,还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