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征西贼!”扶罗韩咬着牙说道,前几天的事件让他到现在提起来的时候,依旧感觉自己面皮上火辣辣的疼,“等汉人的那个什么大将军的部队来了!此次定要让征西的这群小贼知道厉害!”
扶罗韩恶狠狠地挥舞着手臂,然后对着秃发匹孤说道:“派去汉人那个什么大将军那边的人回来了没有?”
秃发匹孤说道:“还没有……不过算算时间,恐怕也是快了……”
“嘿嘿嘿嘿……”扶罗韩从牙缝当中挤出了一些笑声,就像是饿狼盯着猎物发出的垂涎之音,“那就再等两天……”
草原之上,道义什么的,基本上是不纯在的,所谓的联盟,更是利益的结合体,利益越趋于一致,相互之间便越是紧密,而一旦利益发生了分歧,纵然是拜把的兄弟,也照样可以挥舞着刀子相互砍杀。
这样的习俗一直持续到了后世,也没有多少的改变,就连所谓最伟大的可汗成吉思汗,也曾经在兄弟手下吃过败仗,然后下属被煮成了一锅肉汤……
吃亏了,就要将吃的亏再找回来,要不然扶罗韩也就失去了在鲜卑人群落当中的地位,只不过扶罗韩原本的通过步度根来进行对赵云施压的计划破产了。步度根对于维护扶罗韩的面子工程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关心能在这一次联合行动当中取得多少利益,因此步度根反倒是劝说扶罗韩暂且放下这个“小恩怨”,先获取足够的利润之后,再来进行计算相互之间的矛盾问题。
扶罗韩不愿意等,因为他知道如果等下去,真的等到利益到手的时候,步度根估计多半就是不了了之了……
但是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扶罗韩觉得还是肛不过赵云,于是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扶罗韩就将目光转向了袁绍的部队,甚至在扶罗韩心中,还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绝妙,就像是汉人说的那个什么一只鸟和一个贝壳的故事?
反正差不多吧……
扶罗韩挥了挥手,不去考虑那个什么鸟和贝壳的故事,转头对着秃发匹孤说道:“等那个姓赵的家伙和汉人大将军拼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出来……嘿嘿嘿……”
可惜理想永远都很美妙,现实多半都很丑陋。就在扶罗韩和秃发匹孤做着美妙的畅想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消息,原本在前方的赵云、乌桓人、匈奴人的人马,竟然消失不见了!
在发生了相互之间的摩擦之后,鲜卑人就不再和赵云等人一同行进了,而是远远的就像是草原上的饿狼跟随猎物一样,跟在赵云等人的后面,但是扶罗韩没想到原本应该在前方的赵云等人,竟然在一天一夜之间消失了踪迹!
”什么叫不见了!“扶罗韩挥舞着手臂,愤怒的喊着,”什么叫不见了!啊!这么多人马,说不见就不见了,你们都是眼瞎了不成!“
慌乱的鲜卑斥候低着头,不敢看扶罗韩暴怒无比的面容,禀报道:“左大王……我们,我们找到了一些通往太行山山内的踪迹……但是……但是这些痕迹似乎只有一两千人的规模……其余的,其余的……”
“说!”扶罗韩怒声道,“快说!”
“其余的,似乎都……都不见了……”鲜卑斥候也无法理解看到的一切,只能实话实说,“再往前就是乌桓人的底盘了……找不到,找不到汉人的踪迹……”
“这……这不可能!不可能!”扶罗韩一脚将鲜卑斥候踢到,愤怒的挥舞着手,“快,快再去查看!这么多人马,怎么可能就这样不见了!这不可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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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扶罗韩来说,或许是一个无法解释的现象,但是对于赵云和刘和等人来说,不过是简单的一个障眼法罢了。
赵云等人消失,并不是像鲜卑斥候所探知的那样是在一夜之间就全数消失不见,而是早就分批进入了太行山地带的山区之内,而最后一批才是在昨夜之内离开的,而鲜卑斥候一方面离得远,另外也也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等到发现赵云最后一批人员消失的时候,之前的人马的踪迹早就无处可寻了。
鲁先生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矛盾。这一句话,在乌桓人当中也是一样的有效。
大汉边郡,中山,常山一带。
赵云看着鲜于辅鲜于银两人,一左一右,带着几名乌桓人远远的走了过来。
走在中间的是一名年轻的乌桓人,岁数大概是二十出头,但是更引起赵云注意的是在年轻的乌桓人身后,相差半步左右,跟着的是一名中年人,须发微微有些发白,身形高且消瘦,额头和眼角处皱纹密布,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虽然说脸上总是带着些略有略无的笑意,但是眼神却锐利无比,整体的感觉就像是一把藏在刀鞘当中的利刃。
赵云和刘和迎上前去,“见过乌桓楼班单于!见过乌桓难楼王!”
乌桓人有五个单于,而且都不是自封的,各有各自的渊源,这在大汉周边的胡人行列当中,也算是比较奇葩的事情之一了。
乌桓人原先的老单于是丘力居,但是丘力居死后其子楼班年龄尚幼,所以就约定暂时由丘力居的从子蹋顿来当单于,总摄三大部落。因为乌桓人长久以来都和刘虞和睦共处,也感怀刘虞的一些怀柔政策,因此当公孙瓒杀了刘虞之后,乌桓人就相应了袁绍的邀请,协同对抗公孙瓒的兵马,公孙瓒身亡之后,袁绍便不痛不痒的,不动声色的封了连着蹋顿和乌桓人的三个大部落的头人难楼、苏仆延、乌延,一共四个人都为单于……
蹋顿因此大为不满,和乌桓人三大部落发生了冲突,旋即乌桓势力陷入分崩瓦解之中,再无精力侵略幽州冀州。
当然,蹋顿虽然号称是可以比肩冒顿的男人,但是就像是不是所有牛奶都是某苏苏一样,蹋顿也没有冒顿的胸怀和谋略,轻而易举的就陷入了袁绍的计谋当中不能自拔,这让难楼非常的失望,于是他联络了苏仆延,一同重新推举出丘力居的亲子楼班再度担任乌桓单于……
乌桓单于楼班也上前几步,向赵云和刘和两人致礼。“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赵将军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真是令人钦佩。”
“单于缪赞了。云乃一介武夫,没有什么本事,只是运气特别好,又有几斤蛮力罢了,”赵云客套着说道,“单于如今权掌一方,正值一展才华之时,假以时日,定然可以超越蹋顿,成为乌桓最强大的单于……”
乌桓单于楼班显然很是受用,笑呵呵的神情舒展。
单于楼班后面的中年乌桓人,难楼望着赵云,眉目微微动了动,他和汉人打交道二三十年,据他了解,赵云并非豪门出身,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寒门子弟,居然是将军级别的军官!这的确是违背了难楼一向以来的认知,而且关键的是,在这样一个落魄子弟身上展现出来强大的自信心,使得他讲出来得话,让人不由得会相信和折服。
征西将军之下,难道都是这样的人么?
窥一斑而知全豹,若真是如此,那么和征西将军合作,也并非是一件不可以接受的事情了……
单于楼班和赵云一边向前走,一边交谈着,而难楼则是跟在后面,默默的观察着,虽然赵云并没有倾倒众生的相貌,一张普普通通的国字脸,浓眉大眼,但是乌桓人从来就不认同汉人的所谓俊美的标准,而是觉得像赵云这样膀大腰圆,强健体魄才是真正的美感。虽然赵云并没有直接展现出多少武力,但是以难楼的经验来看,像赵云这样的,才能算的上是草原上的勇士。
简短的接触,难楼还发现赵云还是一个谦逊知礼的人。汉人兵将当中武勇有力却骄横无礼的,这些年头在边疆难楼遇到了很多,但是像赵云这样的,有着汉人的学问却不自命清高,同时兼备勇猛和谦虚,待人处事如同谦谦君子,彬彬有礼,甚至愿意表现出平等的姿态的,这不仅是在边疆当中少见,而且就算是在难楼见过的汉人当中,也是非常罕见的。
就算这种姿态,是赵云装出来的,也是非常难得了。
边境的汉人官吏,绝大多数在面对少数民族的时候都是一副傲慢的嘴脸,有时候甚至连说几句话都会觉得厌烦。
“按照先前的约定,我的部队已经到了……接下来,就要看你我人马如何相互配合了……”赵云和单于楼班说道,然后也看了难楼一眼。赵云知道虽然表面上是年轻的单于楼班做主,但是实际上难楼才是真正的主角。毕竟难楼是乌桓人第一大的部落,在这个人口就是实力的年代,难楼的意见也将左右乌桓单于楼班的决定。
“多谢了。赵将军愿意携手共进,这一份友谊,我一定会铭记于心!从此以后,征西将军的事,便是我们乌桓人的事一般!”难楼笑着说道,半回头接到了一个来自难楼的颜色,连忙补充说道,“也同样要感谢刘使君!我们乌桓人一定会继续支持刘使君!”
赵云笑着说道:“单于之愿,也是赵某之愿也!我们汉人和乌桓人原本就是亲如兄弟,一两百年前就携手打败了当时纵横野蛮的北匈奴,若不是鲜卑人抢先了一步,现在在大漠当中做主的应该是乌桓人才是……不过,见了单于之后,赵某也觉得乌桓一统大漠的这一天并不会太久了……”
“哈哈哈……”单于楼班很是欢喜,大笑着说道,“借将军吉言!我也不求什么,只是想着此战过后,与大汉亲如一家,幽州边境不再战乱,儿郎们都可以过上一段安稳日子就足够了……”
赵云微微笑着,点着头,似乎非常认同的模样。
刘和也在一旁微微笑着,单于楼班和难楼也笑着,现场氛围一片和谐……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乌桓人现在就像是鲜卑一样,分裂成为了好几块。这或许也是大汉的幸运,在大汉王朝衰败的时候,周边的少数民族要么受灾,要么内乱,根本汇集不起多少的力量来……
蹋顿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从单于的位置上退下来,他觉得他被欺骗了,他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侵犯,他要杀了楼班,还要同样杀了像难楼这样挑衅他权威的人,于是蹋顿找上了袁绍军队,想要借袁绍军队的力量来完成这个计划,但是很快单于楼班也就知道了蹋顿的打算,于是和鲜于辅鲜于银有接触的难楼便听了鲜于兄弟的建议,通过刘和找到了征西将军斐潜。
具备相同利益的人,就算是语言什么都不通畅,也会成为某个阶段上的贴心好友,就像是现在赵云和乌桓单于楼班一样,相互之间就像是多年的老友重新见面,热切融洽。
双方大体上的方向一致,确定了合作的意向,接下来就是具体细节商讨了,而在这个通讯极其不通畅的年代,细节问题才是最让人头疼得事情,方方面面都需要确定,甚至落实到具体的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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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赵云天生谨慎做法不同,作为袁绍北路军的统帅的文丑则是没有那么多的耐性,也不觉得乌桓人有什么商讨的必要,毕竟在文丑心中,蹋顿这样的胡人,就只配做辅军,坐下来一同研究进军计划,开什么玩笑?
因此根本就没有给蹋顿多少脸色看,虽然随军的沮授建议够趁着赵云等人立足未稳,借着蹋顿等人的一同给赵云的先头部队一个颜色看看,先打击一波征西人马的锐气,但是文丑认为根本就不需要再等什么乌桓人到位,直接派人上去给赵云一个迎头痛击就是了,等什么蹋顿一来一去的乌桓人到位,黄花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