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丁谓和夫人躺在床上已经睡熟,窗前桌上一盏烛台发出啪啪的轻响,一只飞蛾落在桌上,翅膀上冒起黑烟。
“不要啊!”这时,床上丁谓突然惊坐起来,大呼出声,显然噩梦缠身。
他汗流浃背,慌忙摸向自己的脑袋脖颈,发现头颅还在,不由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从眼角忽然看到有一双脚立在床边,吓得他惊恐后仰,瞬间看到一张似鬼似神的面具。
丁谓在床上连连后退,忽然想起自己的夫人一直睡着,他赶紧晃动自己的夫人,却如何都晃不醒。
“夫人!夫人!”
斗姆尊不以为然道:“我点了她的昏睡穴,她暂时醒不了。”
丁谓连咽着口水,胆战心惊问话,声音不自觉的发抖:“你、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斗姆尊冷哼一声:“你当初七年时间完成原本需十五年才能建造完成的玉清宫,从而名声大噪,封侯拜相,如果不是我命偃正全力配合,你以为你能成功?“
丁谓闻言怔愣:“什么?偃正?你命令偃正?你究竟是谁,偃大匠为什么要听你吩咐?”
斗姆尊不答,接着道:“到后来你为了邀宠,盛情邀请德妙进京,可她偏偏惹上了人命官司。如果不是我暗中帮你们毁灭罪证,逼泰安知县翻供,不但她要完蛋,就连你,也要灰头土脸。”
丁谓突然惊闻此事,不由骇然,惊愣地看着斗姆尊:“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现在该关心的是你自己,大难临头,尚不自知!”斗姆尊冷笑。
丁谓一听,顿时垂头丧气,是啊,等一亮自己就要乞骸骨了,还想那么干嘛?
“唉!老夫一生追求功名利禄,如今尽是一场空,不日就要告老还乡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大难临头?”
斗姆尊仰笑了几声,忽地低头,凌厉地看向丁谓:“你以为,皇帝真的不想杀你?真!”
丁谓一惊,身子猛地一抖:“你什么?陛下……陛下想杀我?”
谁知斗姆尊却摇头道:“不,皇帝当然不想杀你……”
丁谓松了口气,疑惑地看向斗姆尊:“那么?”
斗姆尊冷笑:“皇帝现在不杀你,是想留着你,等太子继位之后再杀,用你的人头,为新皇帝立威!”
丁谓惊住:“什么?”
斗姆尊冷冷地从袖中甩出几本账册和奏折,丢到丁谓怀里。
丁谓赶紧捡起一本,就着灯光翻看。
斗姆尊讥讽道:“你看看,这是我从宫中盗出来的东西,除了你贪污的账册,就是御史弹劾你的奏章,你以为,皇帝为何留中不发?是为了他的儿子啊,呵呵……”
丁谓看着账册,惊恐万状,越想,越觉得对方得有道理,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见他神色大变,斗姆尊轻哼一声,缓缓弯腰俯视着丁谓,声如恶魔:“你已走投无路了,但是你只要肯归顺于我,我不但能保你一命,还能保你富贵荣华,甚至更进一步,封侯封王,也不在话下。”
“你是谁?我如何能信你?”丁谓一惊,但到底是多年宰辅,定力自是不凡,当下抬头直视对方,神色也变得沉着起来。
但斗姆尊见此却冷笑连连:“不信我?你……还有第二条出路么?”
他的腰弯得更深了,对丁谓低低耳语几句。
听了几句,丁谓刚刚恢复沉稳的面色大变,目瞪口呆看着对方,一时竟不出话来。
斗姆尊不以为意,伸出手慢慢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按我的做,你就能,逢凶化吉!否则……你自己应该明白!”
完,他身影一个恍惚,瞬间消失,好像之前从没出现过一样。
丁谓愕然,摇摇头,四处看看,根本找不到对方身影。直到他低头看到自己手中奏章,这才肯定,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大庆殿中,太子赵祯坐于皇位之上,俯瞰殿下众臣子,神情略显紧张。坐于太子身旁的皇后刘娥,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母子相望,轻轻颔首鼓励。
雷允恭一扬拂尘,高声宣唱:“陛下龙体有恙,暂时不能料理国事,即日起由太子监国,皇后听政。各位大臣,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这时,丁谓捧笏而出:“皇后娘娘,陛下只是龙体有恙,还是病情沉重?”
刘娥微微一怔,冷峻地看向丁谓:“丁相公这是何意?”
丁谓脸色有些苍白,但此时却一脸严肃,抬头看向刘娥,沉声道:“娘娘,陛下的病情,可瞒不得人,如今已是下皆知,自欺欺人,与民何益?”
底下不少大臣声议论。
丁谓一脸大义凛然,上前一步,继续道:“老臣一生为赵宋江山殚精竭虑,忠心耿耿,当此时候,不敢不直言进谏!皇后娘娘,臣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实则是中了奇毒,无药可解,如今已是危在旦夕。而太子年少,岂可当国?”
着,他霍然转身,面向群臣,慷慨陈辞:“昔日,我大宋开国太祖驾崩,本应传位于皇子。只因皇子年少,为社稷黎民计,太祖不传皇位于皇子,而是传位给了皇弟,即为我大宋太宗皇帝!故此,兄终弟及,也算是我大宋朝廷的规矩之一!如今太子年少,子病危,老臣以为,当循旧例,请子废太子位,改立八王为皇太弟!”
丁谓此言一出,大臣们纷纷震惊,哄的一声乱了起来。
台上刘娥大怒,愤然起身,指向丁谓喝道:“丁谓,你大胆!竟敢妄议立储!”
太子有些紧张地看向母亲。
丁谓徐徐转身,面向刘娥,夷然不惧道:“八贤王勤政为民,威仪下,受万民敬仰。拥八贤王为皇太弟,是民心所向。更何况,先皇太宗帝继承大统时,曾许诺,将来势必将皇位还给太祖子孙。那么!眼下朝局,臣以为,应当拥八贤王为皇太弟!有何不可!臣一片公心,何来妄议!”
他神色凛然,一番言辞恳切,底下已有不少大臣议论中表示认可丁谓的的法,也有不少大臣站出来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刘娥脸色大变,眼中露出惊慌之色,但紧接着又强行忍住。而一旁太子却脸苍白,一时不知所措,只能惶恐的看向母亲。
刘娥沉吸口气,目光扫向底下百官,心里凄然,正要开口话。
就在这时,寇准捧着笏板出列,转过身怒目圆睁的看着百官,又怒视丁谓一眼,厉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太宗皇帝时候的事,岂可强行附和当前情形?八贤王固然宅心仁厚,恩泽下,可若是他在此时被立为皇太弟,下百姓会如何他?对我大宋虎视耽耽的各方势力会不会趁机作乱?”
寇准声如洪钟,震得满朝文武一怔,又是一阵窸窣议论,方才还出列附议丁谓的大臣,神色都犹豫起来。
震住了场面后,寇准转身看向台上母子,再言道:“此时另立新帝,如同制造内乱,动摇朝纲,给外人以可乘之机!万万不可!”
听了他的话,百官议论再起,很快有人捧着笏板出列,朝台上刘娥和太子躬身行礼,口称:“臣以为寇相公所言有理。”
“臣附议。”
“臣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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