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辗转,不知不觉之间,已是二月中旬。 WwWCOM
亚文内拉的冬季一如既往地平和,除了艾卡斯塔终年不断的狂风以外,其余的地方也只是在清晨和傍晚的时候会让人感到有些许凉意,平日里,还是如同往常那般舒适而又怡人。
这个的西海岸国家历史上罕有酷暑抑或严冬,在建国以来191——噢不,已经是19——年的岁月当中,有记载的降雪线直逼至邻国西瓦利耶的因茨尼尔平原的寒冬仅仅生过三次,虽仍旧未达冰点,在寒冷和困苦当中也仍旧有不少人就此安眠。
而这也正是今年艾卡斯塔平原的亚文内拉普通人谈论得最多的一个话题——“这种事情再也不会生了,托我们亲爱的王子的福。”他们这样着,脸上的笑容是自心底的,是切切实实看到了一切变好的迹象,即便想要掩藏也没有办法掩藏住的。
一年了。距离亨利和米拉离开这片他们最先留下许多故事的土地,已经过去了一年了。
世界不是绕着他们转的,即便他们确实地在一年前上演的轰轰烈烈的一切当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但维持住这一切成果令王国——至少是北方地区——的生活一再变好的,是这片土地上生存着的普普通通的人们共同的努力;是他们对于新生活的向往,以及英明的,又真心在乎着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的子民的君主的用心。
而这也正是困扰着我们的王子殿下的一大重要因素——事情是变好了,但它并不是就那样水到渠成毫无阻碍地成功。在亨利帮助下与一山之隔的奥托洛帝国达成的“平等盟约”虽保护了亚文内拉王国本身的尊严使得它仍旧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但和这种实力远自己的帝国拥有平等的盟友关系从一开始就像是老鼠跟亚龙交朋友一样可笑——那位皇帝陛下被贤者所服了或许是心血来潮才会答应,但只要亚文内拉一没有变得更加强大,这份盟约就永远处于一种如履薄冰非常容易被奥托洛人单方面撕毁的状态之中。
——亚文内拉要展,要将王国境内因为紧靠坦布尔山脉而盛产的各种魔法材料和矿物出售到更大的交易市场,那么就必须依托奥托洛帝国强大的商队和因为结盟而变得优待的边关政策。但两国之间的关系不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对等跟和平,一纸盟约改变不了国力的差距,细的摩擦是不会结束的,而如何处理好这些东西是一件非常让人头疼的事情。
加之以隔岸相望的帕德罗西帝国的虎视眈眈,虽然他们至今没有动什么真正的攻势,自与奥托洛结盟以来对岸那个庞大的帝国就一直处于安静之中,但心思聪慧的爱德华不相信那些帕德罗西人就没有在暗地里头搞一些什么的花样,虽他并不知晓,但这份担忧一直缭绕在心头——只是以上的这一切,实际上都还比不上邻国西瓦利耶所带来的混乱。
半年多以前西瓦利耶国王菲利普二世的驾崩给整个西海岸地区带来了一场持续至今的政治地震,被正式承认王族身份而并非私生子的唯一一位合法继承人伊莎贝尔·戴·阿瓦隆是一位公主而非王子,从未有过女性君主先例的西瓦利耶政治界因此陷入的争辩持续至今,其中夹杂的各方私欲和利益斗争不用细,让这一切更加混乱的是某一些西瓦利耶的大贵族和主教像是觉得这一切还不够乱一样又找出来了好几个沾亲带故的私生子和旁系表亲推举出来试图让他们登上王位。
在陷入战争之前,双方就连边界也没有,农民们可以走着就从一个国家穿越到另一个国家的这个西海岸最强的邻国生的巨大动荡,王室和贵族本就与他们沾亲带故的亚文内拉自然不可能免受其害,除了边境时时逃入不少还成为了流寇劫匪袭击奥托洛和亚文内拉商队的西瓦利耶难民以外,更加令本就日理万机头痛欲裂的爱德华王子感到压力巨大的,恐怕还是他那位尊贵的父王。
亚希伯恩二世对于西瓦利耶王位的垂涎,是两国产生冲突进而展为战争的最主要因素。这场爱德华联合人民好不容易取胜的战争,在令亚希伯恩二世感到高兴的同时,却也令他进一步地蠢蠢欲动想要就此直接兵推进西瓦利耶的本土,将在他看来本就属于自己的庞大王国占为己有,使得自己成为西海岸最强王国的国王。
但这些东西又谈何容易,夹杂在两个帝国的斗争之间的亚文内拉眼下要做的肯定是养精蓄锐迅展才是。所幸爱德华本就是亚希伯恩二世最喜爱的儿子,加之以之前获胜大大地长了亚文内拉人的面子的事情,因而他也还得以三番五次地以公事繁忙必须处理和奥托洛帝国之间的关系这样的亚希伯恩二世无法拒绝的理由推脱过去,不朝着因茨尼尔兵——
但这一系列的问题就这样拖下去的话显然也终有一会爆,只有二十几岁的我们的王子殿下一年前还是满头的金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些些的白丝,虽疲惫和忧郁使得他在旁人看来更加富有成熟的气质,更像一位了不起的明君,但唯有爱德华自己和少数的亲信能够真正明白处于变革和展期的这个的王国这会儿的处境已经是到了风口浪尖的地步。
是的,他们确实在之前的战争当中取得了胜利。
是的,他们确实解决了另一个危机,并且获得了一个强大盟友的支持开始进入飞展的状态之中——但这一切都并不仅仅意味着好处,那些远比年轻的王子殿下更加保守的饱受传统西瓦利耶贵族思想教育熏陶的王国南方的贵族们至今仍旧在观望,能够受到爱德华影响的只有靠近格里格利大裂口的这附近这些与他共同战斗过的贵族和平民。王国南方的那些保守的贵族不打算加入贸易活动之中不还时常向国王抱怨领民都向着北方迁徙,这些内忧外患一大堆的问题积压在一起,让这个的王国虽然看起来生机勃勃但实际上却积压着一股庞大的压力,若是不能够好好地处理这一切的话,待到压力爆开来,一切势必会四分五裂。
“原先还满心以为自己能够处理得当的……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和无力啊。”揉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在窗口明媚的阳光和使得柔软的窗帘微微摆动的清风下,爱德华声地念叨着。
“先生……您现在到底在哪儿啊……”
……
……
——时间回归到一个月以前,索拉丁南部的那片林间的空地之中。
徒手空拳就制服了八名训练有素的大氏族出身精锐武士的我们的贤者先生,如他所愿的那般获得了一个交谈的机会,而正如同他一如既往的那般,亨利刚刚开口就单刀直入地直切重点,几句话下来让包括穆娜在内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你的没错。”两边头都剃光的武士队长——在自我介绍之后亨利知道他叫做穆罕默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这样道:“我已经劝过我们的姐,但或许你也能够看得出来了,她并不是这种能够听人话的类型。”
“那个叫做艾本尼的人和她是在一场篝火会上面认识的,作为一个氏族的人,主动跑来参加这种大氏族之间的篝火聚会,他的野心暴露无遗,这也是一开始我就反对姐和他进行接触的原因。但没有办法,那个男人话很有一套,姐很快就对他马是瞻,十分崇拜。”穆罕默德接着道,他和亨利之间的对话使用的是苏穆语,但措辞却不像是一般中氏族的武士乃至于高等级的草原贵族那般带着一股粗鲁和原始的感觉,虽外表粗犷刚硬,但谈吐之间却让人感觉面对着的像是一个经受过上流社会教育的拉曼贵族。
温文尔雅,冷静理智,若他并非之前曾遇到过的巴莱特那样的混血儿的话,那么这位使用了草原人当中相当尊贵的只有贵族才能够获得的“穆罕默德”这个名号的武士领导,就显然也是高等的草原贵族出身——这一点进一步地加强了穆娜拥有草原王族血统的可能性,要让高等贵族来服侍的话显然也就只有身份更加高贵的王族了——穆罕默德接着道:“他前来告诉姐,只要能够动阿布斯艮提的追踪能力,捉捕到洛安的流亡王族,他就能够设法让草原上残存的洛安奴隶为姐所用,从而争取获得阿布斯艮提的独立……”
硬朗的草原武士向上瞥了亨利一眼,然后接着道:“我想你也猜到了,姐的身份十分高贵。并且她的心地也是如此,一直想为沦为附庸无法获得独立,只能在各大氏族当中存续的阿布斯艮提人以及被大氏族所征服的其他中氏族的人们争取更好的生活。”
“为此她自然是想要试图利用自己那高贵的血脉来号令群雄,可这么一个女孩——没有冒犯您的意思——”穆罕默德转过头对着另一侧的穆娜了一句,然后接着道:“这么一个女孩想要当领导者,又有谁肯去听从,即便我等对于姐本人忠心耿耿,且有经验丰富的阿布斯艮提族人作为后盾,这一丁点的实力,面对其他数十个同样拥有古老高贵血脉的强大竞争者,也只是像旱季当中的雨,轻而易举地就会被抹消掉痕迹。”
“所以当姐听信了那个危险的男人的话语前来追捕你们的时候,实话,即便是我们,心底里头或许也指不定是期待着这样的事情可以成真的吧。”穆罕默德到这里的时候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亨利道:“草原上就是这样,弱者永远只能成为强者的口中餐,若不肯抓住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竭尽全力奋力一搏的话,就连存在过的证据都不会留下来。”
“我不指望生活安逸的你们这些定居民能够了解这种残酷,但——”穆罕默德接着道,虽然比起穆娜更加成熟但显然他也仍然是一个草原人生地就对文明世界的定居民族拥有一种歧视和偏见,但亨利打断他出来的话语却让在场的所有草原人都愣住了。
“阿厄达阿米尔,马哈姆西敦伊哈希尔。”他这样着,无法听懂苏穆语的米拉和莉娜两人一脸的莫名其妙,而包括那四名阿布斯艮提老猎人在内的所有人则是表情都变得认真了起来。
“您……是谁?”虽然仍旧没法听懂那些话语,但米拉可以注意到的是穆罕默德的表情变得比之前更加地严肃了起来,他的语调变得十分地谨慎,同时动作也不再像前面那般放松并且带着一股骄傲,而是相当地拘谨。
“阿米尔是个有趣的人,很遗憾没能看到他真的统一草原。”亨利微微一笑然后继续道:“我记得他最喜欢听伊西姆琴的轻声弹唱,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喝着马奶酒看着夕阳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着自己要从这一端的海岸一直走到另一端。”
“这种时候索法会安静地站在他的旁边,什么都不,就那样站着,假如阿米尔的马奶酒喝完了,她就为他添上一些,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待在一起,直到空完全被群星覆盖。”贤者的脸上浮现出了怀念的神情,而所有的草原人则因为他的话语而陷入了呆滞——这些东西,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够知道的。
“我还记得他们的女儿,也是短短的头,也是活力四射的样子总是在草地上跑来跑去。阿米尔草原太大了,自己穷尽一生或许都没有办法征服,但如果可以的话,他会竭尽全力,只是为了看到一个统一的草原,只是为了让那些拉曼人刮目相看,为草原人留下的希望。”亨利转过了头,看向了依然被米拉挟持着的草原人的贵族姐,不知何时这位褐色皮肤的倔强的公主殿下眼角已经流下了两行清泪。
“这也是为什么他为自己的女儿取名叫穆娜的原因。”亨利这样着,他的这句话用的是拉曼语所以米拉也能够听得懂,穆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吓得白的洛安少女立马把手中的弯刀收到了一旁以免伤到她。
“您到底是……”穆罕默德也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然后看向这边,用已经不再带有任何歧视意味的语气问道。
“我的草原名字是奈迪木,瓦希德·奈迪木。”亨利转过头对着他们这样道,而身后止住了哭泣抬起脸的穆娜则是轻声地开口出了这个名字的含义:“我唯一的挚友……”
“是吗……您就是……”穆罕默德低下了头,而继承了草原人公认唯一真正的王的女儿名号的穆娜则是擦净眼泪重新站立了起来。
“嗯,怀旧到此为止了,这样子私自带领队伍脱离氏族出来,你们也没有办法再回去了吧。”亨利对着穆罕默德和其他十一名草原武士这样道:“就算穆娜还有那几位阿布斯艮提的猎手因为身份和价值的缘故能够留住性命,你们这些武士的话,自从擅自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即便回去也会被处死吧。”
“穆罕默德?”亨利话音刚落,后面擦干了眼泪的穆娜就瞪大了眼睛这样对着武士领导问道,她的话音当中难以置信的意味是显而易见的,而穆罕默德这时候见瞒不住了也是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事实:“我们的生命已经是为姐所用,就此牺牲也不会有任何人有怨言。”
他这样着,而其余的十一个人也都点了点头。
“怎么这样……我……”穆娜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咬紧牙关想要些什么却一句话都不出来。
“即便你们成功地捕获了洛安人的公主殿下,艾本尼所告诉你们的能够召集草原上流亡的洛安人从而提供助力的事情也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告诉你们的,但莉娜她——”亨利指了一下躲在米拉身后瘦的洛安公主然后接着道:“本来就是我们从红嘴雀那里救出来的,假如他真的有这个能力的话,艾本尼早就做了。”
“啧——那只该死的食腐鬣狗!”穆娜用似乎是她的特色一般的动物形象骂人法咒骂了一句,而前方的穆罕默德等人则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为自己被艾本尼所利用了的这件事情而感到无奈。
“这下,氏族也回不去了……”“怎么这么,姐您自己一人的话——”“没有你们的支持我还算什么姐,只是一个人没人在乎的女孩!”眼看着争吵开始充斥在树林之间,亨利拍了拍手,出了响亮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向着南方回归苦难重重的话,不如反方向前进如何?”
“我有个提案。”他这样着,脸上是平静的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