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让自家女儿受教育思想的家长,必然也是前卫的。
这自然同样也是少之又少。
毕竟在这个时代,家中女子,哪怕是正妻所生,往往也都只是联姻的工具罢了,确实很少有人愿意去培养一个女儿。
所以时至今日,龙门书院之中的女学,也不过只有十几人罢了,而且都还是最开始的蒙学阶段。至于原本为女学准备的大批屋舍,这个时候实际上都空着,按照书院的规划,暂时先用于开办一些技能培训的短期课程,主要也是针对各地选拔上来的官吏,也算是地尽其用。
说句实话,身为山长的裴矩对于能够成功开办起来女学并没有多少信心,出身世家的他本身也只是刚刚开始把自己思考问题的一些思路跳出世家的范畴,当然也不可能就直接接受开办女学这种概念,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只不过内府和朝廷双重压力下来,尤其是陛下的压力下来,裴矩也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干。但是他也倾向于能够只是先做做样子。
但是今天陛下带着晋陵公主前来书院并且亲自给公主注册入学,这就让整个龙门女学原本尴尬的地位一下子不复存在,陛下作为背书,公主在里面上课,你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就算不为别的,能够和最受陛下宠爱的晋陵公主套近乎,大好的机会你不要
皇室公主,在很多情况下已经跳出了女流无实权的范畴,尤其是一些用拥立之功的公主,更是会在皇室之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先汉的馆陶长公主自然就不用说了,没有这位也就没有汉武大帝,而后来南朝刘宋的那位刘楚玉也不用说,皇帝尚且让其三分。
当然了大多数情况下也要看皇帝本身,假如皇帝本身对这位姊姊或者妹妹并没有什么好感和亲近之情的话,自然一切都是免谈。
但是且看现在的大汉,长公主可是实打实掌握着权力的,内府之中除了皇后之外,威望最高、权力最大的实际上就属她了,相比之下尉迟炽繁和萧湘还要稍微让一让,毕竟在现在书院体系逐渐独立的实际情况下,由李怜儿亲自坐镇指挥的医院体系已经逐渐成为内府的主体,不容小觑。
而晋陵公主,同样颇受陛下宠爱,单是这晋陵一郡封地之大,当初就让很多人大跌眼镜,保不齐今日的晋陵公主,以后就是一位如今日长公主这般的存在,所以前来示好并不是什么坏事。
裴矩看着在院子里带着弟弟玩耍的晋陵公主,额头已经微微有汗珠冒出,可想而知,过不了多久,听闻消息的各家各户就会开始把女儿送过来,女学很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繁荣。
自己得多加权衡各方啊,不然的话有支持的就会有反对的,这些持反对态度的保不齐就要给自己施加压力。
“爱卿,好一座龙门书院啊。”李荩忱此时站在裴矩的身边说道。
裴矩深吸一口气,是啊,好一座书院,希望不会因为您老人家这么一搞而出什么岔子,不过他表面上当然还是要恭敬地说道“书院营造,教书育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陛下之功德,后人自当感怀。”
李荩忱哈哈笑道“但愿吧。”
“臣请陛下攘助一事。”裴矩紧接着说道。
“爱卿但说无妨。”李荩忱的心情看上去不错。
“还请陛下带着全书院师生一起,在这预留出来的道路两侧种下树木,并为龙门书院题名。”裴矩郑重拱手。
李荩忱这才想起来,龙门书院的牌匾的确还没有挂上,只是在门口立了一个牌子,原本自己还以为是内部还没有装修完所以不算正式开门,没想到裴矩是早有“预谋”。
龙门书院是要建设成为大汉的最高学府的,由陛下亲自题写匾额,的确要比任何人写都来的合适,这一下子就能把之前徐陵为其余书院题写的匾额比下去,彰显龙门书院独一无二的地位。
不过李荩忱其实是有些惭愧的,他的书法虽然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曾经勤学苦练,但是平日里事务繁忙,再加上自己又是半路出家,因此也就只能说“堪用”,属实是没有办法和徐陵这个级别的相比的,孝穆公那是什么人物,治世之能臣或许不能完全称得上,但是在诗书礼乐这方面,独步天下啊他的书法,自然是没的说。
“陛下笔墨,一字千金。”裴矩此时还以为李荩忱并不愿意,急忙说道,“悬挂龙门上,更能鼓舞士子、努力学习。”
“也好,笔墨伺候”李荩忱颔首。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很快李荩忱就写下了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裴矩当然才不管是好是坏,他要的就是陛下的落款而已,盖在那里的印比陛下的这四个字来得重要,当下他便是好一通称赞,闹得李荩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是为难裴矩了,再怎么说这个闻喜裴氏家主的书法也不差,让他这样捏着鼻子拍马屁,李荩忱都有些过意不去。
题完字自然就是一起植树。
书院师生都已经恭敬在外等候,而还有一圈各个报社的记者们围在周围,人数不遑多让。
李荩忱这一次主要是以家长的身份来送两个孩子入学,因此本意并不想非常高调,毕竟他要强调自己是以一个孩子父亲的身份,而不是大汉陛下的身份。所以官方层面上也没有通知报社。
只不过不需要官方统治,众多报社一个赛一个的嗅觉灵敏,陛下车驾出宫,哪怕是轻车简从,也会直接被他们抓住,立刻跟着过来。除此之外李荩忱觉得自己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裴矩这家伙本身也跟很多报社通风报信来着,不过泄露陛下行踪毕竟是可大可小的罪名,李荩忱此时倒是并不打算深究此事,但估计洛阳府那边很快就会和裴矩接洽,至少龙门书院这边要给出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的话就得再找一个替罪羊了。
在这方面,李荩忱相信裴矩既然有胆量去做,自然也就应该把一切都布置妥当了。